不多时,韩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草绳串着的三条小鱼。
鱼都不大,鱼尾还在微微颤动,显然是刚打上来的,新鲜得很。
韩氏坐在船板上,借着微弱的光线,将小鱼刮鳞,去内脏。
她把鱼鳔和一点鱼籽都仔细地收在一边的小碗里,连鱼头都舍不得丢掉。
“你给你爷爷家送一条,顺便将这好消息告诉他。”
韩氏拿出洗好一条鱼,道:“娘在家里给你炖鱼汤喝。”
陈庆眉头微皱:“娘,还是算了。”
“傻孩子,你不懂。”
韩氏不由分说地把鱼塞进陈庆手里,声音压低了些,“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这头回叩关就成了,指不定心里头一高兴,往后对你能多几分看重呢?咱不争不抢,不试试,那天上还能掉馅饼不成?”
陈庆知道拗不过,只得用荷叶将鱼里三层外三层包好,这才下了船。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陈家老宅子。
“咚咚!”
老宅斑驳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谁啊?”
陈老爷子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爷爷,是我!”
门‘吱呀’一声开了,陈老爷子眯着昏花的眼睛,看清来人后脸色一沉:“今天怎么想着来了?”
自从得知陈庆去学武之后,老人心里就一直憋着口气。
在他看来,这么大一件事竟然不知会一声,显然并没有‘尊重’他。
陈庆将怀里的荷叶递了过去,“爷爷,我娘让我送条鱼.......”
“进来吧。”
听到‘鱼’的时候,老人紧绷的脸稍稍松动。
只见,二婶在灶房忙活,却不见二叔踪影,定是又躲在屋里偷懒。
“人来就行了,带什么东西。”
陈老爷子敲了敲铜烟锅,状似随意地问,“听说你拜了个老镖师?”
陈庆点头道:“师父早年走镖,如今退下来在家授徒。”
陈老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退下来的镖师,不是带伤就是年老体衰,能教出什么名堂?
他深吸一口烟,喷出一团雾气:“习武要顿顿见荤腥,银子花得跟流水似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劝陈庆放弃习武。
毕竟习武一旦不成,那之前所有花费的银钱就都打水漂了。
现在放弃,那就是及时止损。
陈庆点头道:“我会努力的。”
陈老爷子眉头微皱,“像你这样的根骨,习武注定是没有多大前途,不如老老实实像你爹.......”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
陈庆认真的道:“多谢爷爷教诲,孙儿已经下定决心了。”
“好啊!”
陈老爷子听到陈庆这话,顿时心中有些恼怒,“你爹多么老实的一个人,你是成心要气死我.......”
二婶围着围裙走了出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阿庆,你爷爷可都是为你好。”
在她看来,陈庆就是浪费银钱。
陈庆也不藏着掖着,道:“爷爷,二婶,我如今已经到了明劲。”
“你说什么!?”
陈老爷子手中动作一顿,苍老的眼中浮现一抹讶然。
明劲!?
他自然知道明劲意味着什么,这就代表真正踏入习武一途,不仅可以参加武科,而且不用为吃喝发愁。
自己这不成器的孙子,竟然到达了明劲?
陈庆重复了一遍,“爷爷,我已经到达了明劲,有资格参加明年武科了。”
二婶也是有些愕然。
陈庆这傻小子莫非真是傻人有傻福?侥幸第一次叩关成功!?
“好!好!好啊!”
陈老爷子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用力拍着陈庆的肩膀:“是爷爷老眼昏花了,没想到我陈家又出了个有出息的!”
陈庆道:“爷爷过奖了。”
二婶眼珠一转,故作关切地问道:“阿庆是何时突破明劲的?”
陈庆平静的道:“今日才到达明劲的。”
二婶闻言,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按照陈庆习武时间来看,他花了快三个月到达明劲,按照陈恒所说,想要第二次叩关到达暗劲基本很难了。
陈老爷子笑容不减,但眼神已不如方才热切。
接下来,陈庆和陈老爷子闲聊起来。
陈老爷子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关切。
陈庆看了看时间,道:“爷爷,天色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看我这老糊涂了。”
陈老爷子拍了拍自己脑袋,“你快回去吧,等到天黑就麻烦了。”
如今这世道,没有几个平头老百姓敢走夜路的。
陈庆离开了老宅子。
陈老爷子看着陈庆背影,心中则是思忖起来。
习武参加武科可并不容易,需要银钱。
自己这么多年虽然积蓄不少,但支持陈恒习武便已经捉襟见肘了,根本无力负担陈庆。
“爹,恒儿说过,第一次叩关越晚........”
二婶在旁不动声色的道:“如果运气好的话,第一次叩关成功也属正常.....”
“我知道。”
陈老爷子打断她,声音沙哑。
他何尝不明白,相较于陈恒,陈庆的资质明显差了一截,第一次叩关也是十分勉强,未来再进一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而陈恒二次叩关希望更大,考取功名的希望也更大。
自己现在应该把所有资源放在陈恒身上才是。
“可惜了.......”
陈老爷子看着陈庆离去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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