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手持着一面特殊的镜子,镜子造型古朴,后面用鲜红的朱砂画着陌生的阵法。 是玲珑镜。 据说可以照破一切伪装,所有的化形之术在它面前,全都无所遁形。 阮朝的心中不可避免地弥漫了上紧张的情绪。 他悄无声息地从队伍末尾退了出来。 趁着没人注意,融入进了夜色中。 那两名修士的动作比他预想中要快了许多。 又或许是其他的家族在勘察了阮家现场遗留的痕迹后,得出了他尚未身陨的消息。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现在的阮朝来说都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他顺着林间小道,再次藏匿进了深山中。 连续两日,阮朝都没敢露头。 包子和肉饼很快就全都吃完了。 好不容易打到的猎物,又不敢生火烤熟,直接啃食生肉的话,阮朝又实在过不去心理那一关。 最后,他只能依靠吃野果充饥。 果子长在高高的大树上。 想要吃到甜的,只能爬到最上面,去摘树梢上面的,那里的果子接触到了阳光,不像下面的又酸又涩。 阮朝紧紧盯着又红又圆的果子。 悄悄咽了咽口水。 他不会爬树。 但好在修士的身体都是轻盈的,稍微借一下力,就能跳得很高。 阮朝成功摘到了红果子。 他眼睛微微一亮,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踩住的树枝就咔嚓一声,从中间断成了两半。 好在他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树干,才没有掉下去。 从树上下来的时候,阮朝的手脚都在发抖,细嫩的掌心上全都是剐蹭出来的伤痕,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咬了一口果子。 丰盈的汁水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 很甜。 但阮朝不知为什么,忽然红了眼眶。 他现在的模样属实狼狈极了。 鹅黄色的裙摆上全都是脏兮兮的污痕,白皙的小脸也是灰一道白一道,头发上还顶着一片干枯的落叶。 他调动了一些灵力,掐了个清洁法决。 从衣裙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缠在了受伤的掌心上。 “不疼不疼不疼,一点都不疼……”他努力催眠自己,但微颤的眼睫,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都在彰显着他忍受着多么强烈的痛楚。 阮朝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惨过了。 他很珍惜地吃完了一整颗果子。 然后将果核埋到了地下,期望它有一天也可以长成一棵甜甜的果树。 最好矮一点,爬起来没有那么费劲,摔下来也不会受伤。 远方的丛林里忽然惊起了一片飞鸟。 阮朝心中一紧。 俯身藏在了茂密的灌木丛中。 不多时,就有三名修士路过此处。 “这么大一片山林,要去哪找个大活人啊?” “别抱怨了,这一片搜完,还得赶着去搜另一片呢。” “不过是个小丫头,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整个凌源城的修士怕是都被调动了起来。” “陈家少主不是说了吗,她偷了家族至宝,不管怎样都要将她抓回来问罪。” “这话你还真信啊。咱们出发之前,那陈家少主阴着一张脸,强调了好几遍抓活口,不许伤人。画像你看了吧?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漂亮美人……” “说不定就是陈家少主求爱不得,逼得那小丫头只能逃到深山里,少主又实在放不下她,只能编造出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想要借助众人的力量把她抓回来搞强制爱。” 说话的修士思维灵活,转眼间便编造出了一场狗血十足的爱恨纠葛。 完完整整听完他们三人对话的阮朝:“………” 有点想吐。 灌木丛不是一个很好的躲藏地点。 待他们三人走远之后,阮朝又谨慎地转移了地盘。 这几年里他每隔几天就会来山上采药,所以对山路很是熟悉,知道哪里会有解渴的果树,也很清楚哪里可以藏人。 他扒开山涧附近的杂草和木藤。 里面赫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他矮身钻了进去,将杂草和木藤重新堆回了原来的位置,只要不人为扒开,就算是有人从旁边路过,也不会发现这个山洞的存在。 阮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 还有七天。 他垂下眼睫,盯着自己的手心发呆。 擦伤处的血迹已经浸透了薄薄的布料,呈现出了糜丽的暗红色,稍微屈动手指,都会引起钻心的疼痛。 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七天的时间。 …… 网?址?F?a?布?页?ī????ū?????n??????????5???c?o?? 阮朝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直到一声刺耳的犬吠声将他吵醒。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警觉地四处观望。 然后听到一声又一声鲜明的狗叫,由远及近。 追捕他的人,不仅雇佣了修士,还向御兽宗租用了灵犬。 即使隔着再远的距离,都可以追捕到他的方位。 阮朝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无力。 但他并没有留在原地坐以待毙,还是咬着牙从山洞中跑了出去。 惨白的月光照在杂草丛生的山路上。 阮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 即使不慎跌倒也会马上爬起来。 有温热的触感从小腿间往下滑。 阮朝很清楚,他流血了。 但现在根本顾不上疼痛…… 一只比他体型还要高大的灵犬,忽然从他的身侧扑过来,张开的血口间甚至可以闻到腥臭的气息。 灵犬扑咬的动作戛然而止。 是阮朝胸前的玉佩,再次救了他。 第61章 阮朝心有余悸地握紧了玉佩, 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灵犬死在了他面前。 还保持着生前想要扑咬他的动作。 锋利的獠牙裸露在外,猩红色的眼睛散发着可怖的凶光。 它小山一样的身躯倒在了地上,被洞穿了心脏的伤口, 正在往外汩汩流着微热的血液, 很快就汇聚成一小摊……流到阮朝的脚下。 阮朝有些仓皇地向后退了半步。 灵犬出现得实在太过突然, 他根本没有做好防备, 甚至连躲都来不及躲,若不是玉佩及时护着了他,他不死也会失去半条命。 玉佩的颜色明也显暗淡了许多, 上面还出现肉眼可见的细小裂痕,看这模样, 最多还能再使用两次。 长时间的奔跑消耗了他大半的力气, 又骤然遭遇这样可怕的突袭……他腿软脚软, 喘息急促, 氧气流倘过干涸的肺部,经过每一个缺氧的细胞, 却还是杯水车薪。 呼吸间染上了清晰的血腥味, 眼前也在一阵阵发黑。 阮朝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