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局办事大厅里,冷气开得很足,吹得人皮肤发紧。
李薇坐在户籍窗口前,把李诚的小身子搂在怀里,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的电子签名区,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负责接待她的是个很年轻的女治安员。
看着女孩通红的眼眶,和怀里那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
她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忍不住从桌下抽了几张纸巾,默默推了过来。
“谢......谢谢......”李薇鼻音很重地道谢,吐字有些断续。
女治安员叹了口气,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一边安慰道:“唉——小姑娘,节哀......”
流程很快走完。
李薇搂着李诚,看着治安员手中的母亲身份证,几次张开嘴,又几次把话咽了回去。
纠结了一小会儿,她还是没忍住,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恳求:“我......我能留下我妈的身份证吗?就当是个念想。”
女治安员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她拿起剪刀,在那张小小的卡片上“咔嚓”一下,剪掉了一个角,然后用纸巾仔细擦了擦,递还给李薇。
“节哀。”她再一次轻轻地说。
“谢谢......”李薇认真的,又一次道谢。
走出办事大厅,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
李唯抱着李诚瘦小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在行道树的阴影间。
她走得很慢,很慢。
忽然,她再也绷不住了。
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泪水像是开了闸,顺着脸颊流淌。
豆大的泪珠砸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
她哭得狼狈不堪,几乎喘不上气,身体晃得厉害。
只能死死抱着怀里的孩子,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怀中的李诚,安静地看着李薇,陪伴着她。
过了许久,见她的哭声渐渐止歇。
李诚才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
“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李薇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哭声戛然而止。
李薇僵在原地,抱着他,茫然地看着前方车水马龙的街道。
对啊。
我为什么......这么伤心?
她嗫嚅了很久,久到脸上的泪痕都快被风吹干了,才用一种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断断续续的,极不自信的语气,反问道:
“妈......妈妈去世了,难道,我不该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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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第八天,黄昏。
震天的喊杀声几乎冲破苍穹。
血,沿着城墙的垛口与砖缝,如细密的溪流般淌下,将墙基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流寇们像疯了一样,踩着同伴堆积如山的尸体,架起一架又一架长梯,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杀!”
闵子墨一声暴喝,手中镔铁长枪横扫,将七八名刚刚登城的流寇抽飞出去。
只是,他还来不及喘气,忽有两道恶风同时袭来。
左侧,是一口厚背的鬼头大刀,直劈他的脖颈。
右侧,是一柄布满狰狞倒刺的狼牙棒,轰向他的腰肋。
彭连虎麾下两名三阶悍将,联手夹攻!
闵子墨脚下猛地一旋,枪尾顺势上挑,精准无比地磕在鬼头刀的手柄处。
持刀壮汉只觉虎口剧痛,大刀险些脱手。
借着这股反震的力道,闵子墨腰身一拧,镔铁长枪化作一道乌光,枪尖直刺那使狼牙棒的贼将。
贼将反应也是极快,急忙回撤狼牙棒格挡。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得人耳膜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