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也顺势掌控以西两百里外的热河关卡,以防漠西偷袭。 方荷下了马车,顾不得自己蓬头垢面,脚步踉跄着就往皇帐那边冲。 胤礽有心洗漱一下,收拾收拾一路骑马赶路的狼藉再去见汗阿玛,却因为方荷这动作,也不得不跟着灰头土脸地往皇帐去。 一进皇帐,闻到格外浓郁的苦药汤子味道,方荷就忍不住皱起眉来。 等绕过屏风,看到躺在床上形销骨立的康熙,她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甚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既然康熙明里暗里提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她本以为康熙这场病只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而已,路上的焦急,更多是给别人看的。 当然,也有为了在康熙面前表功的意思,就是感情再深的两口子,也少不了各种形式上的爱意表达出来,才能甜美下去。 就更不用提她嫁的还是个皇帝了。 可这位爷竟然是真病了! 还病得极为严重! 别说方荷,就是胤礽,原本各种阴暗的心思和复杂的情绪都变成了空白,身体在一瞬间都彷佛被抽空,腿脚软得几乎站不住。 看着躺在床上满脸蜡黄昏睡的阿玛,他不由自主地红着眼眶咬牙上前,听到方荷的厉声质问,才被惊醒。 “到底怎么回事?”方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临行前本宫给皇上准备了那么多药,甚至养身方子也给你们带着了,你们是怎么照顾皇上的!” 陆武宁和张子钦跪在方荷面前,面色如土。 陆武宁沙哑着嗓音道:“回蓁皇贵妃的话,今年难得暖和些,这会子还没到草原上,天儿还热着,蚊虫格外多,万岁爷是因蚊虫叮咬,得了疟疾。” 方荷心下一惊,还真叫景嫔给说着了。 她说草原秋天蚊虫多,可能会有士兵得疟疾,这病还会传染,不容小觑,又说洋人有种药粉叫金鸡纳霜,能治这个病。 先前白晋就进上来了一些,方荷特地叫人去取了,也放在给康熙的那个药箱子里。 她立刻道:“金鸡纳霜呢?洋大臣不是说那个药对疟疾有用,为何不给皇上用!” 张子钦也因为连日来在御前守着皇上,声音嘶哑。 “皇上几番高烧不退,身子骨本就虚弱不堪,这金鸡纳霜若服用药量不对,会引起腹泻、呕吐和失明的症状,严重者甚至可能……臣等正在令人试药,实在不敢随意给万岁爷服用。” 方荷努力压下脾气去,这她倒是真不知道。 平日里有副作用的东西也没人敢给皇上服用,更不用说康熙身体这么弱的时候。 她捏了捏鼻梁,问:“几日能出结果?” 陆武宁:“再有三日就差不多了。” ???阯?发????????????????ε?n???????????????ò?? 方荷顿了下,又问:“那皇上还能撑几日?” 陆武宁噎了下,叩头下去,“臣无能,若皇上能吃进补药去,当是无碍,若是吃不进去……只能用人参在舌下刺激一下试试看。”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说皇上的大限到底如何。 这话甭管皇上能不能治好,将来一旦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别说差事,他们脑袋都未必保得住。 方荷坐在龙床边,握住康熙骨节分明的大手,沉默片刻。 她知道,康熙等不及别人慢慢试药,除非有个身份尊贵的能做主,并且敢于试药,试过没问题,便可事急从权给皇上用药。 这才是康熙叫她过来的原因? 方荷心绪复杂地看着昏睡中的康熙,他是在考验太子,也是在考验她吗? 这些想法不过在须臾之间,她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得这么做。 “我……” 进皇帐后始终沉默的胤礽突然打断她的话:“孤来试药!” 方荷蓦地抬头看他,眼神震惊,心里却突然有了明悟。 难道……狗东西以身犯险,是想唤醒儿子对他的孺慕之情,靠救命之恩保住儿子的尊荣? “太子万万不可啊!”张子钦苦着脸劝道,“您乃是储君,这种危险之事怎么能由您来!” “一旦有任何危险,臣等万死莫赎。” 方荷偷偷翻了个白眼,起身,“那我来呗,反正不能再等了。” 张子钦脸上的皱纹更多了,他和陆武宁都将脑袋贴在地面上。 陆武宁道:“蓁皇贵妃不可,万岁爷已经吩咐过了,等他醒了再说。” 方荷无奈,她带来的药偏偏没有金鸡纳霜,也叫福乐去了寿康宫,她就算想先斩后奏也无计可施。 她思忖道:“太子先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休息再过来侍疾。” 接着她又吩咐,“叫人多烧些热水,在外头撒些石灰消毒,再取些烈酒和醋来,我有用。” 胤礽被李德全伺候着去给他安排的帐篷里洗漱。 方荷要的东西送过来以后,她立刻将酒和醋都放在了泥炉子上烧,不过酒用大一些的铁盖斜遮着,用笨法子蒸馏提取高浓度酒精。 醋则是让其在皇帐内挥发,方荷由静好帮着抬水,狠狠洗去了身上的尘土。 洗完后顾不上整头发,她只随意编了辫子在身后,就先拿着蒸馏过的烈酒给康熙擦身。 等擦到第二遍,康熙就被殿内的酸味和酒味刺激醒了。 睁开眼,透过昏黄的烛光看到方荷,一时间康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瞧见了曾经在御前伺候的方小宫女。 当初外出巡游时,他们做汉家打扮,方荷跟着的时候都是这么黑黝黝的一个大辫子。 哪怕方荷已经三十一岁了,可她皮肤养得好,仍旧如羊脂玉一般细腻光滑,打眼一瞧,倒还像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康熙立刻反应过来,笑了。 那时候的小丫头可不会跟现在一样,敢这么咬牙切齿地伺候。 即便有心闭上眼继续拖延会儿,康熙还是不自禁伸出手 ,抚了下方荷额头的细汗。 “果果,朕想你了。” 方荷被康熙破锣似的嗓子唬了一跳,抬头看见康熙眼底的血丝,后槽牙咬得更响了些。 她恨恨将棉巾摔到康熙胸前,“爱新觉罗玄烨,你长本事了是吧?” “这会子你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往后是不是就要拿我和孩子们的命来开玩笑?” “你若是解释不清楚,我跟你没完,日子不过了!” 梁九功在外头听着,都被方荷这劈头盖脸的话骂得缩了缩脖子,赶忙叫李德全把人撵得再远一些,怕人听见。 他不是怕旁人参皇贵妃僭越,只是还想替自家主子爷稍微留点脸,毕竟也不多了。 果不其然,里头康熙听了方荷格外气恼的骂,完全像没听到似的,还笑得格外和软地拉住方荷的手哄。 “是朕不好,吓到你了,朕喜欢你叫朕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