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哈嘶哈”地吸着凉气,腮帮子鼓囊囊地蠕动,凶狠狠得像是要把三百年的寡淡,都嚼碎了咽下去。
茶棚油腻的空气里,包子的面香、酱牛肉的咸鲜、还有那壶齁甜齁甜的云雾毛尖味儿,混在一块,霸道地钻进他每一个毛孔。
“嗯…这味才对嘛…”他含糊地嘟囔,又抓起第三个包子,眼角余光却死死钉在桌角,那块破布裹着的玉简,正幽幽散着温吞吞的白光,像块捂不热的死玉。
“咔嚓!”
头顶猛地一声脆响!不是雷,是茶棚顶上那根朽烂的房梁,毫无预兆地裂开一道狰狞的大缝!
木屑混杂着陈年积灰,“簌簌”地往下掉,好多都直接落进了姜子牙眼前那碟酱牛肉里。
“哎哟喂!我的棚顶!”茶棚老板尖叫一声,心疼得脸都扭成了苦瓜。
抬头瞪着那道裂缝,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嗯?!”
他后半截骂声,卡在了喉咙里,眼珠子差点瞪出眶。
只见那裂开的缝隙里,没有天空,没有木头茬子,只有一片翻滚蠕动的、黏稠得化不开的……暗红色!
那红色浓得发黑,像凝固的血浆,又像某种活物污浊的内脏,无声无息地从裂缝里“流淌”下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腐恶臭,刹那间盖过了所有食物的香气,浓郁得令人作呕!
棚子里其他几个食客“哇”地一声就吐了。
“血…血海?!”老板腿一软,瘫坐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
姜子牙嘴里塞满了包子,动作却猛地顿住。
他浑浊的老眼里,那点自嘲认命的懒态,像潮水般褪去,沉淀出一种近乎实质的冷硬。
他腮帮子不再鼓动,只是缓缓地、用力地,将口中滚烫的肉馅咽了下去。
喉结滚动,发出沉闷的“咕咚”一声。
“啧…真他娘的不让人消停。”他终于骂出了声,声音不高,却像裹了冰渣子。
“嗖!嗖!”
两道黑影,如同从裂缝里渗出的墨汁,顺着那流淌的暗红污血,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轻盈地落在油腻的地面上,没溅起半点油星。
是两个男人。
左边一个,瘦得像根麻杆,身身子裹在一件宽大的、绣着扭曲暗红花纹的黑色袍子里。
脸藏在兜帽的深深阴影下,只露出一个尖削惨白的下巴。
他腰间松松垮垮挂着一串东西,仔细一看,竟是用细小的、不知是人还是兽的指骨串联成的链子,走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轻响。
右边那个则截然相反,壮得像座铁塔。
虬结的肌肉,几乎要把那身简陋的皮甲撑爆。
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斜劈到右下颌,让他本就凶恶的脸,更添十分戾气。
他肩上扛着一柄巨大的、形状扭曲的黑沉镰刀,刀刃上还挂着几缕干涸发黑的血肉碎末,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