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季桓忽地将她十日前,去过丹阳的事甩了出来,这不得不令她开始戒备起来。 “倒是本官看走了眼,你杭氏一族,曾也是会稽名门望族,若无今日之事,本官原想会稽郡长史一职的空缺……” 长指提着茶盖,缓缓刮着青瓷盖碗中的浮沫,季桓漫不经心地呷着茶,刻意顿了瞬。 照着以往,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会毫不犹豫的斩杀。只是想到他要做的事,季桓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或许事情会变得愈发有意思,故而也多了几分同杭氏多说的耐心。 话说完,他敏锐得察觉到杭氏常年不变的严肃面容上出现一丝裂隙。 “杭太傅生前贤名远扬,前朝的宣帝就算病重还曾派人来杭太傅身旁听学……想来,也不过四十载的光阴。” 杭夫人唇角微抿,极力压制面上的泪意。 她如今年过半百,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亲眼见着杭家大厦将倾,由盛转衰,到了如今的彻底落寞,穷困潦倒地只能靠给闺阁女子教习礼仪为生。 祖父在时,会稽甚至一度成了文坛学子心中圣地。他们无不渴望前往会稽,听一听曾经的帝师,精通儒释道三学的老太傅讲一回学,怕是死也瞑目了。 就连她,也是自幼跟在祖父身边长大,同族学中的男儿一样,学书明礼。 可这一切,在她祖父去后,父亲不知受了何刺激出家为道,家族的男儿见不得这纷乱的世道,干脆避世不出,正日里坐吃山空……祖父向来又勤俭,入殓时也不过一口薄棺…… 杭氏的衰败,她看在眼里,却又因女子之身,做不了任何改变,日复一日,亲眼看着杭氏彻底没落,尘归尘,土归土。 杭夫人恍惚了一阵,这才抬眸看向季桓,这位年轻的尚书令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你以为,宋峥那个莽夫,真得知晓你侄儿的下落?” 果然,杭夫人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煞白,方才所有的隐忍与抵抗在一刻都前功尽弃。 杭氏的衰败逐日递增,偏偏她唯一的侄儿杭榆不屈不挠,弃文从军,一腔热血地打算从根源上解决国家的外患。 杭榆认为,只有彻底击退胡人,大雍才能重新休养生息,世族百姓才不会整日里消极怠世,无所事事。 杭夫人知晓,她这个侄儿志向远大,存了复兴杭氏的大志。故而当时他要投身军营时她也未曾阻止。 哪想,这一去就是八年,整整八年,了无音讯,仿佛如人间蒸发…… “大人这是何意?”杭夫人的唇瓣不由发颤。 “夫人是聪明人,自是知晓谁该信,谁不该信。” 自来季府见到那位夫人的第一面起,她便愣了一瞬。那位夫人同她的一位故人极为相似。 后来与那位夫人相处多了,且她又姓辛。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是辛违的女儿。 辛违少时也在祖父堂前听学,若非天下局面太乱,他也不可能与阿榆一般离开会稽,只身北上,实现自己的抱负。 她受过那人的恩惠,若非被他救上岸,她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可出了这样的事,他又偏偏一走了之,令自己的一片相思无处诉说,无处安放。 脑海中天人交战,杭夫人咬咬牙,挣扎过后,彻底放弃了抵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 辛宜递信给杭夫人时,她明显愣了一瞬。 “劳烦夫人……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辛宜泪眼汪汪,顺着几乎要起身同她跪下。 杭夫人当即制止了她的动作,默不吭声地将信塞入怀中,眸色微暗,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松了一口气,但愿阿兄看见她的提示,能避开腊月十六这日。 晚间,季桓似乎心绪不佳,从进来到安寝的整个过程,未曾与她说一句话。 她本是提心吊胆,担忧事情会败露,暗自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待他更为小心。 全程,他仿佛吃错了药般,回回贯穿到底,不给她留丝毫喘息的机会。 季桓凝视着她,面容冷厉。 不安分,一点都不安分! 到了如今,竟然还想着那宋峥和韦允安那阉人。屡次将他的话当耳旁风。 “听云霁说你今日想出去?” “唔……嗯。”意识虽有些模糊,辛宜还是应了声。 “待忙过这几日,本官带你你出去就是。” 随着动作的越发迅猛,就连他的语气越来越急促,辛宜这回是彻底无法开口了。 那力道紧得仿佛要将她捏碎般,茫然中,她忽地尖叫了一声,而后是长长的一阵粗喘,缓解着方才的痛欢。 视线落在微隆的小腹上,男人下意识伸手抚摸,滑腻如暖玉的触感下,季桓的思绪忽地晃动了一分。 既然她那般在意那个孽种,倘若有天这里有了新的孩子,她会不会就彻底安分下来,在府中相夫教子?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Y?e?不?是?í???ū???ε?n?2?〇??????.???ō???则?为?屾?寨?站?点 第49章 :强取豪夺兄妹情深的戏码…… 窗外雪落的声音窸窸窣窣,情事过后,男人怀拥佳人,本欲餍足地睡去。听见门外的三声节律分明的敲门声后,凤眸猝然睁开,安顿好怀中的柔若无骨的女人后,这才披衣离开。 刚开门的瞬间,凉风旋即转进烘暖的寝屋,吹的帘子翻飞作响。 雪似鹅毛般卷起,漱漱翻飞。钟栎立在抱厦旁,神情凝重。 “主上……” 季桓抬头看着迎面的飞雪,将门阖好,视线落在钟栎身上,冷静道: “有事且去前院再说。” 钟栎眸光复杂,欲言又止了一瞬,跟着季桓去了前院的书房。 “主上,属下适才收到消息,韦允安……死了。” 正在垂眸捻玩白玉扳指的男人眉心一拧,旋即反问道:“死了?” “确信吗?” “你又怎知,不是旁人的障眼法?” 自若的面容终于裂开一起缝隙,季桓一手撑着太师椅的扶手,同时上身前倾靠近钟栎。 “你既去邺城查了五年前有关辛氏的事,就同本官说说,当年辛宜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他仍不相信,不过刚将宋峥这条鱼儿引来吴县,韦允安那厮竟然死了。 若说这背后没有旁得勾当,他是万分不信,垂眸思忖片刻,他忽道。 “再去查查,那个孽种可还在?” “喏。” 钟栎回想他在邺城发现的蛛丝马迹,同季桓道: “夫人被掳后,陶雎向胡人提议,把别驾夫人悬于城墙示众三日,断绝水米,以儆效尤。” “第一日过后,夫人许是没气了。接连过了第二日第三日……属下打探过,夫人在那之后再未动弹过一次……当初就连陶雎也探过夫人的鼻息,便认为夫人已死。” “那时暑气燥热,胡人信奉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