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风雨阅读>都市言情>风起夏日> 第七章没有声音的战场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七章没有声音的战场(1 / 2)

('自从那天深夜,爸爸将那封牛皮纸信封交到我手中後,家里的空气就变了。

它变得沉重、黏稠,像梅雨季来临前,那种Sh气饱满到足以拧出水的状态。爸妈不再低声争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沉默。爸爸cH0U菸的次数变多了,常常一个人坐在店门口的塑胶椅上,望着街景出神,一口接一口,直到脚边落满菸蒂。妈妈则把所有的JiNg力都投入到无止尽的家务与店务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b以往更响,像是在发泄着什麽无声的、巨大的情绪。

而我,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是这个家里最无能为力的幽灵。

调解会的前一天早上,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假装在看电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厨房里的一切动静。妈妈在打电话,对象应该是阿姨或舅舅,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反覆说着:「……免啦,真的不用……我们自己想办法就好……」那每一个拒绝的字眼背後,都透着一份不愿麻烦别人的固执与辛酸。

爸爸则在另一头,拿着那支老旧的Nokia手机,跟我们家的机车强制险业务员通话。他的背影僵直,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稳。

「王先生,是,明天早上十点,在区公所二楼……警察那边的笔录跟初判表影本你都有了吧?……嗯,我明白,强制险的医疗给付有上限……是,我知道,这个不包含JiNg神赔偿跟财物损失……好,明天麻烦你了。」

「初判表」……我对这个词很陌生,但从爸爸凝重的语气中,我猜想,这大概是某种决定我们命运的关键文件。

「哥。」

一瓶冰凉的蜜豆N贴上我的脸颊,我吓了一跳,回过头,是湘芸。她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到了我身後。

「看你一脸快要Si掉的样子,喝点甜的,补充一下血糖。」她把蜜豆N塞进我手里,然後在我身边坐下。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喔?」我接过蜜豆N,冰凉的瓶身让我的掌心一阵刺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她盯着电视萤幕,却像在对我说,「爸妈他们……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办,他们不是在怪你。」

「我知道。」我低声说。

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不怪我,那份愧疚才更加沉重,重得像一整座中央山脉,压在我的x口。

湘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哥,你那天……到底是怎麽把那个锅子洗乾净的?」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终究还是问了。

我转头看她,她也正看着我,眼神清澈而执着,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她不是在质疑,她是在……寻求一个答案。

「……就那样洗的啊。」我避开她的目光,转回电视上正在重播的「康熙来了」。

湘芸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但我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似乎又厚了一分。

下午,妈妈让我回房间试穿明天要去调解会的衣服。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浆洗得有些发白的蓝sEPolo衫,和一条深sE的卡其布长K。我换上後,她又拿来那副沉重的铁衣,仔细地帮我穿上,将每一条魔鬼毡都抚平、贴紧。

「医生说,出门还是要穿着,b较安全。」她说。

我点点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消瘦,被黑sE的塑胶与金属牢牢禁锢着。这副模样,不像要去和解,倒像一个即将上刑场的囚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身铁衣,就是我的囚服。

调解那天,台南的yAn光毒辣得像要把人烤乾。

我们提早了二十分钟抵达安中路上的安南区公所。二楼的走廊上,几排冰冷的塑胶椅靠墙摆放着,已经有两家人等在那里。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他们和我们一样,脸上都写着相似的焦虑与凝重。其中一家,是一个穿着深蓝sE丝质连衣裙、气质g练的母亲,和一个面sEY沉、双手抱x的父亲。他们就是上次那位言辞犀利的林太太和林先生。另一家,则是一个穿着卡其sE套装、看起来较为温和的母亲,和一个身材微胖、眉头紧锁的父亲。我猜,他们就是另一位伤者的父母,陈先生和陈太太。

四位家长的目光,在我们出现的那一刻,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S了过来。那目光里,有愤怒,有审视,有不耐,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得我皮肤阵阵发麻。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们对视,只能将视线聚焦在脚下那片磨损得露出灰sE水泥的磨石子地板上。爸爸沉默地领着我们,在走廊另一头的椅子上坐下,与他们保持着一段尴尬而安全的距离。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

走廊上的空气混浊而闷热。老旧吊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发出「咿呀、咿呀」的规律声响。墙壁上贴着过期的防疫海报,和几张里邻活动的宣传单。我能闻到空气中那GU属於公家机关特有的、混合了旧纸张、灰尘与樟脑丸的奇特气味。

爸爸一言不发,只是从口袋里m0出菸盒,又意识到这里不能cH0U菸,只好烦躁地将菸盒在手里捏来捏去。妈妈则紧紧地握着一个资料袋,里面是医院的收据和诊断证明,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十分钟後,一个穿着合身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JiNg明g练的男人提着公事包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向我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先生,许太太,你们好,我是国泰产险的理赔专员,我姓王。」他礼貌地点点头,递上名片。

「王先生,你好你好。」爸爸连忙站起来,有些局促地与他握手。

王专员的出现,像是在这潭Si水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对面那两家人的目光,也立刻被x1引了过来,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终於,十点整,一位工作人员打开了调解室的门。

「各位,可以进来了。」

我们鱼贯而入。调解室b我想像的更小、更压抑。一张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空间,剩下的空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墙角的开利冷气机依旧发出沉闷的轰鸣,但吹出来的风,似乎把室内的紧张气氛搅拌得更加浓稠。

三位调解委员坐在主位。我们一家和王专员被安排在长桌的一侧,而林家与陈家,则坐在我们的正对面。

一坐下来,我就感觉到那八道视线,像聚光灯一样,牢牢地锁定在我身上。我只能将目光垂下,盯着桌面上被前人画下的、意义不明的原子笔刻痕。

会议,就在这样一种极度不对等的、彷佛公审般的氛围中开始了。

里长照本宣科地念完开场白後,林太太便立刻发动了攻击,甚至b上次更加猛烈。

「陈委员、李委员,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楚。」她将一叠资料「啪」一声甩在桌上,「我儿子林伟廷,右手腕两处骨裂,打了快两个月的石膏,到现在连转动手腕都会痛!医生说了,就算好了,未来Y雨天也可能会有後遗症,更不能提重物!他是一个准备考长荣美术班的学生,你们知不知道,这等於是毁了他的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转向我:「你,许舜仁,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没事了吗?」

我感觉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一旁的陈太太也开口了,她的语气相对温和,但内容却同样沉重。「我儿子陈家豪,左小腿被机车排气管烫伤,三度灼伤,清创手术缝了十六针。医生说,那道疤是永久X的,以後就算做雷S也很难完全消除。他才十七岁,以後夏天连短K都不敢穿,这个心理Y影,要怎麽算?」

眼看着对方两家人就要开始轮番控诉,爸爸忽然深x1了一口气,从他那有些陈旧的公事包里,也拿出了一份文件。

「各位委员,林先生、林太太,陈先生、陈太太。」爸爸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他将那份文件推到桌面中央,「这是警方提供的初步分析研判表。」

对面四个人的表情都愣了一下。

爸爸指着那张纸,继续说:「上面写得很清楚,我儿子许舜仁,是涉嫌无照驾驶,未注意车前状况。但是,对方,也就是林同学和陈同学,则是涉嫌行经路口未减速,疑似超速。」

「疑似?疑似就代表不是!」林先生,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终於开口了,声音低沉有力,「我儿子的车速绝对在速限之内!你们无照驾驶就是不对在先!」

「是,无照驾驶是我们不对,这点我们绝对承认,也愿意负最大的责任。」爸爸的腰杆挺直了一些,「但是,车祸的肇事责任,并不是百分之百都在我们身上。如果不是他们车速太快,我儿子……也不至於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林太太和陈太太立刻开始反驳,会议室顿时像个菜市场,充满了激动的争执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保险专员王先生,轻轻地咳了一声。

他那声咳嗽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镇定作用,所有人的声音都渐渐平息了下来。

「各位,请先冷静一下。」王先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而专业,「首先,我代表国泰产险,再次对两位同学的遭遇表示诚挚的遗憾与关心。法律跟人情我们都要兼顾,今天坐下来,就是为了找一个对大家最好的解决方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後落在桌面那张初判表上。

「关於肇事责任,诚如许先生所说,初判表上提到了双方皆有涉嫌的肇事因素。在实务上,这通常意味着肇责b例需要进一步厘清,可能是在法庭上,也可能是在我们今天的和解中。不过」他的语气微微加重,「从保险理赔的角度来看,无照驾驶,确实是本次事故中,最明确的违规事实,也是主要的肇事原因。」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出了对方的可能疏失,又确立了我方的主要责任,让林家和陈家的脸sE稍微好看了一些。

「接下来,我想为各位说明一下理赔的流程与范围,让我们能更聚焦地来讨论和解的内容。」王先生翻开手中的文件,「首先是强制险的部分。依据许先生投保的机车强制责任险,针对每一人身T之伤害,医疗费用给付最高为新台币二十万元。这部分,只要凭合格医疗院所的正式单据,我们公司会依法尽速给付。林太太、陈太太,两位可以将手上所有医疗相关的收据,会後交给我,我们会有专人协助处理,希望能稍微减轻各位前期的经济压力。」

他的态度诚恳,语气专业,成功地将自己从一个「推卸责任者」转变为一个「协助处理者」。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谨慎,「就如我先前在电话中向许先生报告的,强制险的给付范围,主要在於医疗费用本身。至於各位提到的,例如家属的看护费、学生的课业损失、未来的复健费用,以及最重要的JiNg神慰抚金,这些项目……并不在强制险的给付范围内。」

「这就是我们今天调解的重点。」王先生总结道,「也就是,在强制险可以给付的医疗费用之外,那一部分的和解金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一番话,清晰地划出了战场的边界。

医疗费,由保险公司处理。而剩下的,那块最模糊、最巨大、最充满争议的「JiNg神赔偿」,则成了压在我们家身上的一座大山。

林太太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王先生的专业让她无法反驳。她重新将那叠资料往前一推。

「好!那我们就来算算这笔帐!伟廷的医疗单据总共是三万八,家豪的是两万六。这些让保险公司去处理。我们要谈的,是我儿子那只可能再也无法顺畅画画的手,和我朋友儿子腿上那道一辈子的疤!两家合计,JiNg神赔偿加总,我们要求二十万!这已经是考量到初判表上那个疑似超速之後的数字了!」

二十万。这个数字,像一头从牢笼里放出来的猛兽,在小小的会议室里咆哮。

爸爸的脸sE彻底白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成了一场漫长的凌迟。

爸爸试图将金额往下谈,从家庭的困境,到自己的诚意,他几乎是掏心掏肺地在恳求。但对方两家人寸步不让,坚持那是他们孩子应得的补偿。

我沉默地坐在一旁,像个局外人,又像是这场风暴的中心。我紧紧地握着四脚虎的橡胶把手,指节因为过於用力而泛白。我能做的,只有听着。听着他们如何因为我犯下的错,而互相撕扯、争论、痛苦。

最终,在调解委员的强力介入下,对方总算松口,若我们能一次付清,金额可以降至十五万。若要分期,则至少要十二万,且第一期就要支付六万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依然是一个我们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

会议再度陷入僵局,里长只好宣布暂时休会,下周再议。

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我清楚地听到林太太,用一种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们听见的音量,对身边的陈太太低声说:「哼,还疑似超速咧,要不是看他们家可怜,这件事没这麽容易就算了。」

那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走出区公所的大门,午後的热浪夹杂着废气扑面而来,让人一阵晕眩。我的背,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Sh黏的T恤紧紧贴在铁衣上,又闷又痒。

回家的车上,一路无言。

那种沉默,b任何争吵都更令人痛苦。它像一个黑洞,x1走了车内所有的空气、光线和温度。我坐在後座,看着爸爸紧握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露的双手,看着妈妈靠着车窗、不断用手帕擦拭眼角的侧脸。

他们没有责怪我,连一个字都没有。

回到家,爸爸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准备开店,而是独自一人,走进了那间漆黑的店铺里。他没有开灯,只是默默地,坐在那口被我洗净的大锅前,点燃了一根菸。

我看着他被夕yAn拉得长长的、孤单的背影,那背影,像一座被岁月风霜侵蚀得即将崩塌的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心,像被什麽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痛得缩成一团。

我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上楼,将自己关进房间。

我没有哭,也没有发怒。我只是躺在床上,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调解会的每一个细节。林太太尖锐的指责、爸爸卑微的恳求、王专员冷静的分析,还有那张写着「十二万」的、潦草的便条纸。

我闭上眼,召唤出「黏黏」。

它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绝望,只是安静地待着,身T里的光点明灭不定。

我盯着它,一个念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这不是玩具,也不是什麽可以炫耀的特异功能。

这是……我唯一的武器。

是我能打破现状,能保护家人的,唯一的机会。

我的x口剧烈起伏着,一GU混杂着不甘、愤怒和决绝的情绪,从心底喷涌而出。我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书桌上那支被我随手扔下的原子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支笔,此刻在我的眼中,彷佛就是林伟廷再也无法稳稳握住的画笔。

黏黏,我的意念从未如此集中和锐利,帮我把桌上那支笔,拿过来。

「黏黏」晃了晃,像接收到一道不容置疑的军令。它缓缓地飘向书桌,试图用它那柔软的身T包裹住原子笔。

第一次,力道太轻,笔只是滚动了一下。

再试一次!我咬着牙,在心里低吼。

第二次,它包裹住了,但在移动的途中,却因为不稳定而滑落,笔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声。

我没有放弃。我的眼里只有那支笔。

我像一个固执的赌徒,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这场看不见的牌局上。我一次又一次地向「黏黏」发出指令,修正它的角度、力道、包裹的方式。我的JiNg神高度集中,额头的青筋一条条爆起,大脑深处传来阵阵针刺般的疼痛,像是在燃烧。

失败、失败、再失败……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小时。就在我感觉JiNg神力快要耗尽,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黏黏」终於用一种极其缓慢而稳定的姿态,将那支原子笔从地上托起,颤巍巍地、却又无b坚定地,飘到了我的面前,轻轻地放在我摊开的掌心上。

笔杆冰凉的塑胶触感,真实地传来。

我盯着掌心的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然後,我笑了。

那是一个在泪水模糊视线中,咧开嘴的,无声的笑容。

我做到了。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距离那十二万的鸿G0u还遥远得看不见边际。但就在这一刻,在这间被夜sE笼罩的小小房间里,我终於抓到了一根能让自己从深渊往上爬的,微弱却坚韧的绳索。

我抬起头,望向窗外。没有铁衣的风景,不再只是沉重的责任。

它也是……战场的起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那场无声的胜利之後,我的世界被重新划分成了三个部分:白天,我是那个穿着铁衣、行动不便的废人儿子;夜晚,我是「黏黏」的秘密教官;而在两者之间的夹缝里,我是一个背负着十二万债务、试图在深渊边缘寻找立足点的十六岁少年。

自从成功举起那支原子笔,我像是打通了某种任督二脉。我不再将「黏黏」视为一个偶发的、无法解释的奇蹟,而是将它看作我身T的一部分,一个需要透过不断复健与练习,才能重新掌握的延伸肢T。

我的生活,因此有了新的、秘密的规律。

每天清晨五点,当整座城市还沉浸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时,我就会醒来。我会躺在床上,甚至连眼睛都不睁开,只为了在家人起床前,多争取一个小时的「训练时间」。

我的训练场,就是这间小小的卧室。我的教具,则是房间里所有不起眼的小东西。

最初的目标,是JiNg准度与稳定X。我将一枚十元y币放在书桌上,命令「黏黏」将它拾起,在空中悬浮十秒,再轻轻放回原位。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耗费我巨大的JiNg神力。我必须像一个g密吊臂的工人,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黏黏」的力道与平衡。一旦分心,y币就会「啪」一声掉落,在清晨寂静的房间里,那声响大得像惊雷,总让我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凝神倾听,确认没有惊醒任何人。

无数次的失败後,我渐渐掌握了窍门。我发现,我不能只对「黏黏」下达「去做」的命令,我必须在脑海中,钜细靡遗地「预演」整个过程——从「黏黏」伸出触角的形状、包裹y币的压力,到移动时的速度与轨迹,每一个细节都要清晰无b。我越是专注,它就完成得越好。

那感觉很奇妙,彷佛我的大脑成了一台超级电脑,正在为一个外接的、没有自主意识的生物终端,编写着最原始的行动代码。

当我能稳定地移动y币後,我开始增加难度。我让它练习转开宝特瓶的瓶盖,那需要一GU持续而稳定的旋转力道;我让它练习摺叠一张卫生纸,那需要极致的轻柔与对称X;我甚至让它练习将散落的回纹针,一枚一枚地,准确地放回小盒子里。

每一次的训练,都像一场高强度的马拉松。结束时,我总是筋疲力竭,头痛yu裂,浑身被汗水浸透,像是刚发完一场高烧。但那种看着「黏黏」从笨拙到熟练、从无序到JiNg准的进步,却带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力量的满足感。

这种秘密的训练,也让我在白天的家庭生活中,扮演起了一个更称职的「观察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餐的饭桌上,气氛依旧压抑。爸爸低头喝着粥,眼下的黑眼圈深得像被人打了一拳。我注意到,他端起碗公的手,在清晨的yAn光下,有着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抖。那是长期过度劳累的证明。

妈妈在厨房与客厅间来回穿梭,为我们准备着早餐,为开店做着准备。她偶尔会停下来,用手捶着自己的後腰,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但随即又被她用一个忙碌的转身给掩饰过去。

这些过去我从未留心过的细节,此刻却像一根根细针,反覆刺着我的心。

「哥,你脸sE很差耶,昨晚没睡好喔?」湘芸将一杯温牛N推到我面前,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自从调解会後,她对我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地吐槽我。

「没事,可能天气太热了。」我拿起牛N喝了一口,掩饰着自己的疲惫。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她一定觉得很奇怪,一个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什麽都不做的病人,为什麽会看起来b每天开店的爸妈还要累。

她那份日益加深的怀疑,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麽时候会被引爆。

而我,只能在被揭穿之前,拼命地、更加疯狂地,磨练我这唯一的武器。因为我知道,下周,第二次调解会就会到来。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机会,总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

那是一个闷热的周四夜晚。爸妈因为白天应付了一大群旅行团的订单,累得连晚餐都没吃,草草收拾一下就上楼休息了。湘芸则因为隔天要补习班理化小考,也早早回房去抱佛脚。

午夜一点,整个家安静得只剩下冰箱压缩机运转的低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像往常一样,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楼的店里,准备进行我的深夜训练。今晚的目标,是练习搅拌一大桶预先泡好的、准备第二天打鱼浆用的米浆。

然而,当我走进厨房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愣住了。

料理台上,那个用来打鱼浆的不锈钢大盆里,堆满了切好的鱼r0U,旁边还放着蒜泥、太白粉和调味料。而爸爸,那个我以为早已上楼睡觉的男人,此刻正穿着工作围裙,一脸疲惫地坐在小凳子上,用一支巨大的木杵,一下、一下地,有气无力地,捣着盆里的鱼r0U。

「……爸?」我错愕地开口。

爸爸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看到是我,他那紧绷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怎麽下来了?吵到你了吗?」他放下木杵,用围裙的下摆擦了擦额头的汗。

「没有……我下来喝水。你怎麽……还没睡?」

「今天这批鱼b较新鲜,放一晚就可惜了。我想说先把鱼浆打起来,明天早上才来得及做。」他解释着,声音里透着一GU压抑不住的疲惫,「你快上去睡吧,这里油烟味重。」

他说着,便重新拿起那根沉重的木杵,准备继续。但我看见,当他重新握住木杵时,他的手腕,又是一阵无法控制的颤抖。他咬了咬牙,才勉强将木杵举起。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翻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