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子嗣,云栖忽然垂眸掩住唇角哂笑,“嫂嫂多虑了。金銮殿上的那人,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罢了。至于子嗣,那是不可能再有的。”
沈清梧闻言浑身一震,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跌落在青砖上。
她猛地攥住云栖的手腕,声音发颤:“何时之事?”
“从一开始就是。”
“栖儿……你……你这些年……”
“十年……你独自扛着这些,为何从不告诉家里?”沈清梧泪如雨下,满眼都是心疼。
云栖轻轻拂去她腮边泪水,哄着:“正因知道你们会心疼,才更不能说。过去本宫被猪油蒙了心,如今一朝梦醒,便不会再如从前那般自己咽下苦果。”
她还暂时不能告诉家里四个孩子身世的事,一是她也并不知道到底这四个孩子亲生父亲是谁,二是就算她说了出来,除了平白让她们担心,也并无他法。
“嫂嫂,陛下为林晚棠守身十年,如今他贬妻为妾算是已撕破脸,本宫便不能再坐以待毙。林家与皇家皆容不下我们母子,更不会放过云家。今日请你来,便是要早做打算。”
“可陛下既然再无子嗣可能,几位小皇子便是最后的人选,娘娘也无需担忧。”
“若林家执意相逼呢?如今朝堂大半是林党,军中又无大将制衡,他们若真要改天换日,谁拦得住?”
沈清梧瞳孔骤缩,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你是说……他们敢谋——”
云栖突然按住她的唇,点了点头。
其实云栖并不确定林家是否有谋逆之心,但这并不重要。
她只需让沈清梧意识到,若不先发制人,云家必将倾覆。
毕竟,要让自幼被忠君思想浸染的云家人支持废立之事,总得有个足够分量的理由。
“这可如何是好?”
“另择新主。”
见沈清梧震惊得说不出来话,云栖继续劝道:“嫂嫂,陛下为立林氏已罔顾天意,我们唯有另立新主,方能保全云家。”
沈清梧指尖死死攥住帕子,良久才艰涩道:“此事……容我回府与母亲和婶娘们商议。”
她突然抬头,“若真到了那一步……娘娘属意哪位皇子?”
云栖指尖轻点茶汤,在水面勾勒出“睿”字,又迅速搅散。
见沈清梧神色稍霁,云栖垂眸掩去眼底暗芒。
她自然不会说,待天元剑寻回之日,便是她带着孩子们破碎虚空之时。
这人间帝位,不过是个暂时稳住云家的幌子。
明主是谁,她心中已有定夺,但如今暂时还不能全盘告知,毕竟那人远在封地,无召不得回。
没有完全确定的事情,云栖也不想扰乱他们心神。
沈清梧深吸一口气,终于重重颔首:“纵是刀山火海,我等也定会护娘娘与几位殿下周全。我这便回府安排。”
云栖微微颔首,转身从后殿取出一叠她曾经画的符箓:“这是国师所赠护身符,劳烦大嫂带回府中,务必让云家上下贴身佩戴。”
沈清梧接过符箓,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却又迟疑道:“国师大人向来不示于人前,怎会……”
云栖轻抚手腕,淡然道:“国师念及云家世代戍边之功,特赐此符。毕竟当年大战,若无父兄死守苍梧关,哪来这十年太平。”
沈清梧闻言神色一肃,郑重将符箓收入袖中。
临别时,她忽然转身深深看了云栖一眼,终究没再多问。
送走沈清梧,李明睿兄妹四人也从殿外回来了。
云栖挑眉望向鱼贯而入的四个孩子,柔声问道:“今日怎的这般早便下学了?”
李明睿上前一步,端正行礼:“回娘亲的话,林侍读今日迟迟未至,孩儿差人请示父皇后,便提早散了学。”
他眉宇间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又补充道:“孩儿听闻,林家人今晨都未能入宫。”
听到“林侍读”云栖才突然想起来,李赫辰一开始给四个孩子找的侍读便是林家人。
她重生回来这几日还未处理这件事。
云栖轻抚李明睿的发顶,温声道:“既然天意不许林家人入宫,这侍读自然该换。过些时日我们便会离开这里,索性娘亲自来教你们功课。”
李明睿眸光微动,垂首应道:“孩儿谨遵娘亲安排。”
李明阳眼睛一亮,雀跃地扑到云栖膝前:“真的吗?那娘亲可以教我怎么像仙人一样在天上飞吗?”
李明月突然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匕首:“早该如此。那林家子昨日还想偷偷把妹妹带到偏殿打骂,被孩儿一刀将他的手砍下,这才没敢放肆。”
云栖心头一紧,下意识握住李明月的手腕,却在触及孩子眼底未散的戾气时蓦然怔住。
“平日里,林侍读也会这般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