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后的男人抬手轻轻扶了一把,又很快抽回了手,似乎不是很想有过多的接触。 竺玉的不自在全然是因为母后在她面前说过。 想要让陆绥来当她的驸马。 以至于她后来见到陆绥,莫名脸热。 后半程的路,兴许是多了马车旁多出的这些冷面煞神,一路上倒是平静平安。 只是陆绥说是赶路就真是赶路,连着好几个时辰都不歇脚,竺玉待在马车里尚且还好,有软枕可靠。 不过到了夜间休憩的时候,还是有些腰酸背痛。 她也不想拖后腿,更不想让人觉得她娇气,便强撑着什么都没说。 隔天,她就来了葵水。 这本没什么,奈何她体质寒,每回来葵水都要伤筋动骨,疼得厉害。 这回更是变本加厉,疼到眼前发黑。 她捂着肚子,褪去血色的小脸苍白如纸,等缓过来之后,抬起颤颤的手指,攥着车帘的手指头掐得过度发白,她张口,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陆大人。” 气若游丝。 好像病弱的小猫儿。 陆绥停了下来,他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神色淡然,一派漠然的双眸定定朝她看了过去,黑瞳寸寸扫过她苍白的脸庞。 几缕落在鬓发的发丝沾了冷汗,贴着她绯白的皮肤。 瞧着就是弱柳扶风的样子。 陆绥压着不喜,问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大庭广众,有些私密话实在难以启齿。 周遭都是男人,原本伺候她的婢女在后头的马车上,她深深吸了口气,说:“我有些不太舒服。” 陆绥闻言,仔细扫过她的脸。 心知她没有撒谎,也不是骄纵行事。 因为她的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太好。 陆绥沉吟片刻:“附近没有能歇脚的客栈,还请公主殿下忍一忍,待入了城,臣再为公主殿下寻个大夫。” 竺玉的肚子好像在滚刀,她眼前暗了暗,疼的视线隐隐有些模糊,她也知道四周都是荒郊野岭,不方便停下来。 竺玉说:“我要热水。” 她难得摆出公主的架子,不是商量,是一定要。 陆绥盯着她望了片刻,似乎猜到了什么。 竺玉说完便躺了回去,过了没一会儿,陆绥拿来了热水,还装了个暖壶递了进来。 “这是红糖水,公主先将就着喝吧。” “嗯。” 竺玉喝过红糖水,肚子舒服了些。 那阵绞痛过去之后,眼前的视线也清明了些。 她将暖手壶压在肚子上,蜷在床榻上也没什么精神,她看了眼陆绥,见他还在这儿,愣了下,接着便客气道:“谢谢。” 这声客套的道谢,却没有换来什么好脸色。 陆绥还是那种冷冷淡淡的样子。 其实竺玉看得出来他的不情不愿,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得到陆绥多半是不愿意接这桩差事的。 迫于无奈,不得已来接她。 虽然嘴上没有说她麻烦,但绝对没有多喜欢她。 想必陆绥也知道她的母妃有意让他尚驸马,他的心高气傲,她多多少少也听说过。 这样的性子,必然不愿意尚驸马。 竺玉虽然性情柔软,但她既是公主,怎么着也有点心气儿。不愿做那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他不愿意。 她也不是心甘情愿。 选驸马的事情都不是她说了算的。 竺玉好了些之后,脸色也没有方才那么惨白。 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 现在不说,回了京城还是要说。 竺玉抬眼看了看他,态度坦然:“陆大人,我知道你也不愿意,等回了京,我会同母妃说清楚,你不用担心。” 陆绥一顿,问:“说清楚什么?” 竺玉奇怪的看他一眼:“驸马一事。我不会强迫你的。” 她养足了精神,话都多说了几个。 “其实我也不愿。” “是母妃相中了你,但你放心,若我说不喜欢,母妃也不会强迫于我。” “陆大人,你依然是自由的。” 陆绥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好转,男人捏着碗沿,掐得过于用力的指骨,森森白骨映在皮肉之下。 过了许久。 竺玉听见他吐出几个清晰的字来:“公主,臣无不愿。” 婚事作废【if公主线】 竺玉愣了一刹,睫毛轻轻眨了两下。 男人隐在光影暗处,深刻的五官轮廓,不见厉色,平平淡淡。 说起这几个字。 仿佛也是随口一说。 竺玉并不会当真,陆绥随口客套一句,她如何能傻乎乎的当真? 愿不愿意,她能看得出来。 她不想当强人所难的恶人 ', ' ')(' ,强扭的瓜总归不甜,日后成婚,也是怨偶。 而且竺玉自幼就不需要靠强迫来得到什么。 不喜欢她,她换人就是了。 “陆大人,我都明白。” 竺玉也没有把话说的太透,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陆绥瞧着少女通透的眉眼,以为她打消了方才的念头,紧绷的神色微微舒展,他点点头:“如此就好。” 两人毕竟不熟。 是绝没有要寒暄的话要说的。 话止于此。 后半程的路途,便没什么话可说。 竺玉缓过劲儿来就困,蜷着双腿抱着肚子的姿势能缓解些许阵痛,她这般沉沉睡去。 马车里只她一人。 无人打搅。 傍晚入了城,一行人在驿站安顿了下来。 晚饭随便对付了顿,竺玉吃的也不多,小腹还是胀胀的难受。 驿站的婆子烧了热水。 竺玉感觉自己身上都有味儿了,她在浴桶里泡到热水快要凉了,才慢腾腾的从水里出来。 陆绥那会儿见端进公主屋子里的膳食,几乎原封不动的拿了出来,便猜到她没吃两口。 千金之躯,不好怠慢。 等人回京,若是清瘦了,说不定爱女如命的周贵妃还要责怪到他的头上。 不仅如此,周淮安怕也不与他善罢甘休。 他对周家人如此溺爱一个小姑娘,是不太明白。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事。 为了少些麻烦,陆绥倒是有耐心,叫厨房另做了几样糕点,还有一碗红糖水。 陆绥走到房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两声,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几下,里头好像没声。 陆绥敛了敛神色,抬手推开房门,他绷着严肃的脸,以为她出了事。 屏风后的水声,还有低低的哼吟声传来,叫他精神绷紧的男人缓了缓。 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 音色温柔,语调轻快,落在耳里倒是好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