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旭中午放学,他给凌粒发消息,说自己中午在学校写作业,不回家吃饭了。凌粒回他注意休息,中午多吃点。
江昭旭说好。
十二点十分,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江昭旭把课桌收拾整洁,拿上东西出了学校,在校门口打了辆车。
汽车平稳行驶到郊区墓园,司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见他一个小孩在郊区不安全,看着他进了园区,又多说了两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才驱车离开。
看到那棵熟悉的槐树,江昭旭熟门熟路走到江棠面前坐下,风呼呼吹过,冻得人脸疼。
“妈妈,我有点事想告诉你,虽然我觉得这件事不对,但是我还是要说。”
“我好像有点喜欢江砥平,不是欣赏花的那种喜欢,是想把花搬回家里的喜欢。”
指尖抚摸着那本薄薄的记事本,封面是一朵花,用了浮雕工艺,手指沿着花朵的脉络一路走到花心,再原路返回。
墓园里没有人,一片寂静,太阳像是冰箱里的灯,没能供给太多热量,只能照明他视野内的事物。
他挪到墓碑旁,把头轻轻放了上去,喉头有些干涩:“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应该不是同性恋,但是,我没办法解释我为什么会喜欢江砥平。他知道我晚上睡不着会给我讲故事书,但是这不是喜欢上一个人的理由。但是我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当我感觉到喜欢的时候,已经有了想把他种在花瓶里的想法。”
“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做?”少年的嗓音有些哑,他的额头紧贴着冰凉的石碑,不知道是身体的温度渐渐把石头暖温,还是额头的温度被夺走,他感觉不到温差,执拗地问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园区坐了一中午,下午又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临近月考,一下午排的课程全是数理化,老师能讲的知识点都讲完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他们写题。
江昭旭本就爱生病,吹了一中午冷风,回到学校的时候整个人脑袋晕乎乎的,他估量了下,应该要发烧了。
昨天江砥平发了消息,说今天晚上就会回家。
他闭了闭略显干涩的眼睛,等着晚上回家听江砥平在他耳边絮叨,一边说他不知道照顾自己,一边跑来跑去的端水拿药。
发烧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江砥平就又有机会表达他的关心了。
江昭旭抿唇,眼里带了点笑意,只是略显苦涩。
高中晚上八点才放学,平时江砥平会提前发消息,告诉他今天是在门口等人来接还是自己坐车回家,但是今天没有收到二者其一,而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对面是凌粒,带了些鼻音,他听见她说:
“昭昭,你直接来中心医院吧,江哥出了点事。”
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人来人往,密集的人群也无法抵挡吹到心口的冷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昭旭吸了口凉气,低于体温的空气进了肚,一路凉到胃里,他缩了下脖子,发热带来的症状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他有些想吐。
打车从学校到医院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穿着校服的少年急匆匆冲进医院大厅,不远处站着熟悉的人,是林漫。
他走到林漫面前,对方是专门在这等他的,见他来了,带着人去了住院部。
等走到病房门口,江昭旭看见坐了不少人,大都是熟悉的面孔,只是看起来都不太好,有胳膊吊起来的,有额头包了一块的,还有后脑袋顶剃秃带了个网兜的。
江昭旭心脏顿时凉了个透,结了冰似的止不住往下沉,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消防车的警笛声,他转头看了眼病房的磨砂玻璃,咽了口唾沫。
凌粒见他来了,从金属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扶着人肩膀,刚压下的哽咽又没忍住冒头。
“江队出任务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对方作战能力很强,他没留神被人放了冷枪,虽然穿着防弹衣,但是还是受了重伤。他一开始还觉得没事,脱了防弹衣才感觉不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不让我跟你说,但是我想不应该瞒着你。”
“刚做完手术,他正在里面睡着呢,你去看看吧。”
江昭旭听得掌心一片黏腻冰凉,推开病房的门,没开灯,里面只有机器规律的滴滴声,听得人心惊。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带上房门,走到病床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脸上包了纱布,还有几道不知道怎么落下的擦痕,输液管延伸到被子底下,身体被盖住,江昭旭不清楚他到底伤到哪了,不敢动他。
大概是光线昏暗原因,平时总是爱笑的脸此时变得苍白,毫无血色,他伸手去摸面前人的脸,估计这三天忙得厉害,下巴上青黑的胡茬都冒头没人管。
冰凉的指尖在完好的皮肤上蹭了蹭,江昭旭感受着末端传来的温度,心脏跟着仪器的声响搏动。
无声三两个瞬息,病房里终于有人开口了:“爸爸,”
“是不是我也该给你买几个平安符,虽然不能起到实际性作用,但是也是我保护你的一种方式。”
他声音很轻,换做平时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现在,在这个静谧的空间清晰可闻。
他似乎是叹了一声,轻得像中午的风:
“如果我能把你锁起来该多好,只有我能接触到你,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会不会去相亲,也不用看你去危险的地方。”
“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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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砥平醒了之后不乐意在医院躺着,但是下床又太激进,所以选了个折中的主意,配了个轮椅,回家躺着。
他看江昭旭发烧,又强制他休息了一天,爷俩在家里一起休养生息。
回家第一天晚上,江昭旭准备去沙发上睡觉,他怕晚上压着江砥平伤口。
这是不可避免的,只要身边躺着江砥平,他就会下意识往人怀里钻,不可能不压着的。
江砥平在床上躺着,他不方便,没办法洗澡,只好看着江昭旭走到床边把自己的枕头抱走,又在衣橱里抱了床被子去客厅。
在沙发上简单收拾好了,江昭旭回到浴室洗澡,留江砥平在外面一头雾水。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江砥平看了看身边空着的位置,又往浴室看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这孩子怎么突然睡客厅去了?不想跟他一起睡了?嫌他了?
江砥平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白天有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让江昭旭不高兴的事,或者是漏了他什么情绪,没及时表达对他的关心。
搜肠刮肚半天,甚至连晕倒前最后一顿饭吃了几根面条他都想到了,但是就是没发现江昭旭不对劲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不能是江昭旭不想跟他一起睡,嫌弃他了吧?
……
江砥平低头看了看自己,侧身从床头柜拿出江昭旭放在里面的小镜子。
镜子里的人胡子拉碴一脸疲态不说,头发也乱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蹭乱的,脸颊上还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几片小血痂。
不能说是丑得要死,但也算得上是不堪入目。
江昭旭喜欢漂亮的人和东西,现在的江砥平可跟“漂亮”两个字完全不沾边儿。
完了,他想。
自己就这么邋遢着在江昭面前晃,他这小孩嘴上不说,但是行动已经表明:
他嫌弃他了。
浴室里的水声不断,江砥平又往浴室方向看了眼,随后一掀被子从床上下来坐到墙角的轮椅上,二话不说火急火燎冲到另一间洗手间,停在洗手台前,他扶着轮椅站起来,身上的伤口被牵着发出痛感,但是江砥平暂时不想理这些没用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戴上江昭旭买的金属发箍把头发往后捋,从墙上的壁橱里拿出刮胡刀,打上慕斯对着镜子刮完胡子,又开始洗脸,他没办法用洗面奶,只好用清水洗了两把,然后开始护肤,护肤品接触到还未完全愈合的患处有些火辣辣的刺痛,不过他不在意。结束后,他拿起一旁的梳子把头发梳理整齐,整个人焕然一新,捡回点帅气后,才坐着轮椅又回到卧室。
怕被江昭旭发现,他这一套下来就用了几分钟。
回到床上,伤口不停被拉扯,他后背已经生理性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江砥平又从床头拿出湿巾,在自己身上能擦到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做完这一切,他缓了两口气,装作无事发生,假装心平气和地开口:
“昭昭,你把枕头抱出去干什么?”
“我跟你说啊,你这发烧刚好了不能通宵看电视啊,一会儿洗完澡赶紧把枕头抱回来,客厅黑咕隆咚的,你晚上睡不着的,那被子也薄,不抗冻,一会儿你洗完赶紧抱回来啊!”
他朝着浴室方向喊,大嗓门穿透玻璃门,压过水声,精准进入江昭旭耳朵里。
他正往头上抹洗发水,怕泡沫进眼睛或者嘴里,一直抿着唇,没搭理外面那位。
江砥平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听到回应,又添了句:“听到没有?”
江昭旭还是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坐不住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问题会在人心中无限放大,那点零星的不安会在这种时候被放得无限大,直到完全把人吞进去,让里面的人只能看到当下的问题,让他们等不了时间,只想当下就获得答案。谁都不能免俗。
尤其是大病未愈,头脑混乱的人。
卧室内的灯一到晚上就切换成昏暗易眠的暖光,浴室里的灯光在此刻就显得格外明亮,透过玻璃门亮堂堂的照亮几平方的地板,那儿格外亮,门像是灵魂飞升时看到的天堂的门,站在门面前的人被照得只剩灵魂,只能顺着心头最急切的想法来行动。
天堂的门被打开,里面不是云层上方,是云本身,云蒸雾绕间是被云缠绕着的人。
是江昭旭。
门里的人被吓了一跳,推门的人也吓了一跳,吓得他们都愣住了。
江昭旭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洗澡,江砥平尊重他的隐私,换衣服、洗澡他都回避。
这是他第一次在人洗澡的时候直接推门进来,鲁莽又下流。
江昭旭身上满是白色的泡沫,头顶上方的花洒还在兢兢业业的出水,把他身上那些泡沫做成的衣服一件件脱下,露出底下白皙劲瘦的身体,渐渐的、渐渐的,一丝不挂,成了刚出生的天使。脖颈、胸膛、腰腹、胯骨、大腿、小腿、脚踝、脚趾……每个地方都像是刚生出来一样,在灯光的辅佐下,白皙、透亮,像是一件瓷做的天使模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看天使的脸,因为那上面有一双眼睛。
天使的眼睛是镜子,闭上双眼才可以让人尽情的、毫无顾忌的向往欣赏它的美好,但是面前的天使是睁着眼的,他不能肆意欣赏。
那样会在天使眼睛里看到自己。
时间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江砥平呼吸也停了下来,这些天的静脉注射似乎扎错了位置,大概是扎在他脑子上把人弄傻了,不然他怎么会直勾勾的看着少年的裸体?他应该立马闭眼转身道歉请求对方原谅,然后晚上去沙发上睡。
但是他输液的针扎在了太阳穴,他傻了。
他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说话。
江昭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门口的男人,任由水流剥开他的“衣服”。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浴室的门还没有关上,里面的热气散了不少,江昭旭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温热的水都没能让他裸露的身体暖起来。
他轻轻唤了句:“爸爸,关上门吧,有点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咔哒——
浴室的门被关上,浴室内又只剩江昭旭一个人,水流从头顶倾泻,发丝都被水带着趴在额前。
江昭旭抬手把头发往后捋了一把露出底下被水打湿的精致眉眼,那双圆圆的眼睛被水幕遮盖。也不知道是不是热水器坏了,竟把人烫的浑身发红,脸颊脖颈尤为严重,烫得人一颤,带着心尖。
五分钟后,江昭旭穿着睡袍从浴室走出来,浴室的灯关了,屋子里又重新回归了昏暗。
他走到床边。
江砥平闭着眼,属于他的床头灯也关了,呼吸轻浅平稳,看起来是睡了。
发梢往下滴着水,有几滴顺着后脖颈钻进了衣服里,一路蜿蜒下潜,最终被腰间拴着的腰带拦住去路。
江昭旭站在床边定定看了两秒,在第五滴水珠往衣服里钻的时候,他抬脚离开。
去客厅吹头发去了。
吹风机呜呜的风声吵闹地跑到卧室,大抵是有人故意扰民,走的时候没关上卧室的门。
江砥平悄悄睁开眼,吹风机的声音在他耳边不停晃荡,吵得人心烦意乱。
他又闭上了眼睛,把自己藏在黑暗里,他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犯了错,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在他推开浴室门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他不仅没及时止损,竟然还放纵自己在那里站着,这不对。
他不对,江昭旭也不对。
视线交汇时,只要有一方是正常的,那也不会出错。
但现在出错了。
这件事一棍子打死,盖棺定论:
他们俩都犯了错。
不,不,不对,江昭旭没犯错。
他这孩子平时就这样,心思敏感但眼睛直白,有些情绪放在他眼睛里说出来,味道总是跟别人不同。
这次说不定也是过度解读,江昭旭只是个想法多,表述方式不同的人,他是古板正直的,情爱在他心里不会翻起风浪,说不定他还会在心里默默评价“:爱情这东西简直愚昧。”
这样的人是不会犯错的。
犯了错的只有江砥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呼吸渐渐粗重,再也装不出来那种平静无波,因为他发现,这件事里,他是唯一的被告。
而江昭旭是被害人。
他们这场官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发酵了多久,没有证人证言证据,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庭审已经给他判了罪。
江砥平胸腔高高起,又低低落,空气在肺部循环不畅,对江昭旭产生了“喜欢”亦或是“爱”这件事,让他难以喘息。
肚子上的伤口持续发痛,那里像是没有缝合结实,漏了个洞,以至他浑身上下的气都从那个小口里争先恐后地出去,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和一颗跳动着的不谙世事的心。
三十年的生长经验没有存储有关“爱恋”的议题,以至于江砥平连手忙脚乱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人一脚踹到坑里,得了个眼冒金星。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江砥平的胸腔平静下来,仿佛又睡了。
又像是昏了。
耳边响起拖鞋鞋底和地板碰撞的声音,不是那种直愣愣的踩踏声,而是先踩下去,然后脚稍微抬起来点留鞋后跟在地上擦一下,再走下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
百以内计数太困难,大概他们所处的时空发生了扭转,一加一不等于二了,开始等于三四五六七八。
反正他数不清脚步声到底响了几下,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几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知道一片黑暗中,他身边的床垫悄悄陷下去一块,一股清香的沐浴露香气钻进被窝挤到他身边,这味道的主人没有凑近,江砥平听见翻书声,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责备。
他在这呼天抢地给自己判了个无期徒刑,结果原告却说今天没心情,先不判这案子了,把这案子后延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变成拴在脖子上的定时炸弹,引不引爆全凭对方心情。
书页翻动的速度极缓,两三页过后,房间里最后一盏灯也灭了。
他们要睡觉了。
两米的床,两个人躺,中间加一条楚河汉界,只差画上格子线。
房间里只剩呼吸声,平稳绵长,两个人好似都睡着了。
江砥平闭着眼,他脑子里乱的很,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想法在他脑袋里横冲直撞,其荒诞无序倒跟真正的梦境没什么两样。
火车呼啸而过,海啸跟在其后,笔直的轨道渐渐弯曲成指环,套在一根无名手指上,渐渐拉远,那戒指又成了颈环,戴在纤细的脖颈上,再往后退,脖颈下面的身体也渐渐浮出水面,像瓷一样。
江砥平有些慌乱,直觉告诉他不该再往后退,可是梦境谁又能掌握的住。
再往后一步,这具身体的脸也出现了,一双含着笑地杏眼看过来,眼角也带着笑,嘴角也带着笑上下两瓣唇一碰:“爸爸。”
他心脏骤停,浑身肌肉突然紧绷,下意识睁开双眼,轻轻喘着粗气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位置,对上一双梦里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间昏暗,江砥平出了一身的汗,他不敢发出声音,面前的人似乎不是故意的跟他对视上,几秒后闭上了眼睛。
可能也没对视,因为江昭旭有些微的夜盲症,这样黑的环境里他大概率是看不到自己睁眼的。
江砥平无声咽了口唾沫,无事发生般悄悄闭上眼,再次“睡着了”。
不知道又多少秒,江砥平已经认不清钟表了,只有“一会儿”的概念。
一会儿,他听见身边的人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大概是翻身。
一会儿,他听见钟表整点播报的滴滴声。
一会儿,他感觉到脸颊上有一个温热柔软的触觉,他不敢睁眼。
一会儿,那微热的触觉没了。
没一会儿,江砥平听到了火车呼隆隆而过的声音,大脑轰隆隆的运作,带出高速的风。
但那不是风,那好像是江昭旭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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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早上便已停歇,只是暴露在雨幕中的花草树木全被一拳打弯了头,虽是蔫巴巴地垂着,但水洗过后,绿的绿,红的红,更加显眼。
屋内时钟滴滴嗒走到早上七点,一阵尖锐的铃声叫醒了埋在夏凉被底下的人。
被子下出来个乱糟糟的鸡窝头,接着一只白皙的手把闹钟关掉,那铃声就消失了,紧接而来的是哒哒的脚步声。
江昭旭关掉闹钟后,又躺了回去闭着眼缓神,突然一个温热毛茸茸的脑袋拱他露在外面的手心,接着又是一阵濡湿。
江昭旭眨了眨眼皮,翻身把狗头按下,在它毛茸茸的脖颈揉了两把,带着刚起床的沙哑:“西红柿别闹,不许舔我,你嘴巴臭。”
“呜呜呜——汪!”
被叫作西红柿的金毛听到他的诋毁,状似恼怒地去咬江昭旭的手,雷声大雨点小,嘴张得老虎样,手指却没碰到犬牙分毫。
有这么个活物在身边闹腾,江昭旭也不困了,起身在它狗头上狠狠揉了把,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从浴室出来,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不是什么特别的早饭,相比平时倒是更清淡了点,除了中间盘子里的煎饺是昨天他点的菜,剩下的全是清汤寡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估计也是清淡营养餐出场的最后一天了。
江砥平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身上还围着之前他们一起买的围裙,平常人穿着正常大小的围裙,在他身上显得有点局促。
他把手里的纸扔到垃圾桶里,转身走到阳台给狗添了狗粮,加了水,这才坐到桌边,准备吃早饭。
饭桌上十分安静,在江昭旭夹起第三个煎饺的时候,终于有人说话了。
“今天先别吃这么多煎饺了,这东西太油了,想吃我明天再给你做,别让它影响你今天的发挥。”
他面容认真,把煎饺的盘子挪到了离江昭旭远一点的地方,生怕他再夹一个。
江昭旭看着他动作,轻声笑了笑:“爸爸,今天是我高考,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谁紧张了?我放松得很,开玩笑,你都不紧张,我紧张个什么劲。”
“哦,你不紧张。”
“我真没紧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他板着脸装不在意,江昭旭嘴角浅浅勾起,眼睛弯弯,“好吧,其实是我紧张,所以爸爸你能安慰安慰我吗?。”
江砥平抬眼看他,少年眼睛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他下意识有点发怵。
那天晚上的偷吻似乎开启什么开关,江昭旭总是有意无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人乱想。也许之前他说话就是这样风格,但是听的人心境变了,进了耳朵里的话自然也就加上了调料。
这两年,他们表面还是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相处方式,虽然江昭旭减少了动手动脚的频率,但是江砥平像是应激了一样,不可避免地去思考他说的话,做的事,并且总是能从里面解读出一些别的意思。
这让江砥平每天都警铃大作,头顶悬着一把归属权在江昭旭手里的宝剑,生杀取予全都掌握在对方手中。
他动了动唇,只说了句:“别紧张,不用担心考没考好,咱们家用不着你这么努力。”
干巴巴的话,就像面前这个没多少柔情细胞的人。
江昭旭不嫌弃,甜甜的笑着说谢谢,直到走进学校都是一副笑颜。
高考的天气总是被精准把控,不会太热不会太冷,尽量摒弃一切外部影响,只是这样也有不少坏处,让人失去了不少借口,不能再怪罪噪音,不能怪罪气温,不能怪罪老师同学,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像是提前让这些新鲜秧苗适应无人可怪的世界。不过好在离别的氛围总会冲淡这些没有用的呻吟,逃离青春的世界,总会让人兴奋。
最后一科考试结束,没人再去谈论考的怎么样,他们只需要享受接下来短暂四年的人生的假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昭旭收拾好考试的透明文件袋,里面放着他的准考证、身份证、笔和橡皮,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信号屏蔽器的作用消失,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有很多信息。有凌粒、有林漫、有王大妈、有小区书店的老板、就连小时候楼下让他吃冰棍的王阿姨都发来了消息。
唯独没有江砥平,因为他的话在出门前就已经送出。
江昭旭一一回复感谢,把所有人的消息回复完后,他又收到一条新的消息,是姜绛发来的。
姜绛:江昭旭,毕业快乐,希望你能考上理想的大学。也谢谢你,你从来没有让我后悔过喜欢你这件事,以后的日子我可能还会喜欢你,不过不是爱,就只是喜欢,希望你不要对我有负担。
姜绛:谢谢你。
一句谢谢你说了两遍,一遍感谢年少时的情窦初开被人重视,一遍感谢受伤后的伤有人关注。
这都是很小的事情,但是在当时被人骂娘娘腔,被人指着鼻子骂同性恋,被人侵犯却要被父母指责的姜绛身上,那是天大的事情。
五六年的时光对少年人来说堪比一辈子,三年的喜欢占了一辈子的一半,怎么不让人印象深刻。
江昭旭认真打字回复:
“姜绛同学,祝你毕业快乐。希望你以后的生活天天开心,平安顺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样谢谢你。”谢谢你的喜欢。
他平时看过的书不少,富丽堂皇的祝福语攒了一箩筐,但是他还是只用了最简单的祝福。
简单说,不简单实现。
这是最难实现的、最美好的祝愿。
落日黄昏,就这样,江昭旭失去了他的青春。
江昭旭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学校,半道路过一家花店,看到培育的月季开得正好,他想起之前在实验课上做过的晶体结晶实验,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抱着一捧粉色的月季从花店里走出来。
又在路途中分别买了适合结晶的硫酸铝钾和色素,走到小区楼下又想起溶液的温度要控制在60摄氏度,真花容易被烫坏,他在手机上找了半天店铺,最终找到一家距离二十公里的店铺,又打车过去买绢花,一套折腾下来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推开门,家里没人,江砥平大概还是在忙。
西红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早就巴巴地等在玄关处,晃着铁棍似的大尾巴,门一开就扑人一个踉跄。
“西红柿!这个花不能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里少见鲜花,小狗见了新鲜东西自然激动,不断跳着去够江昭旭怀里的花,江昭旭两手都占着,没办法推开他的大头,只好把手里的花高高举过头顶,一边糊弄着狗,一边用脚把门带上。
家里有个没用过的玻璃花瓶,好久之前江砥平买回来的,他以为是个什么没盖儿的凉杯,结果买回来江昭旭回家一看没忍住笑出了声,为此还遭了好一顿折腾。
现在这花瓶终于重见天日,江昭旭把它里里外外洗了一遍,把带回来的花简单修剪放进瓶中。
他不会插花,但是审美倒还在线,捯饬出来倒也漂亮。
花瓶被放在沙发旁边的柜子上,江昭旭看了两眼,找了个满意的角度拍了照片给江砥平发过去。
对方大概是正在看手机,立马回了他的消息。
江砥平:买花了?
江砥平:好看
江昭旭回他:嗯,爸爸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江砥平: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正常时间点就下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昭旭:好的,注意安全
这句话几乎是每次聊天结束固定的话术,自从那次江砥平出了事,江昭旭跟他聊天总会多说一句。
他没有给江砥平求平安符,那东西已经送给别人一次,再送给江砥平就失效了。
所以他改用口头重复,念经一样,说多了该听见的人自然会听到。
江昭旭放下手机在一旁,转头去处理他带回来的用来制作晶体花的材料。
暮色渐沉,绢花浸入饱和的硫酸铝钾溶液。粉白花瓣在玻璃器皿中轻轻摇曳,折射出细碎的光,像凝结的眼泪。
江昭旭蹲在阳台,这里通风好。他盯着溶液表面浮起的微小气泡,按照网上搜来的教程操作,把花朵浸泡完全后,拿出吹风机小心地吹干让晶体析出。
吹风机呜呜的声响和窗外偶尔几声虫鸣混合,夜晚还是有些燥热的,江昭旭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身上出了一层汗,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缀着几个蚊子包。
等晶体析出后,原本粉白的花朵已经穿了一身晶莹剔透的紫衣,在灯光的照耀下从不同角度折射出稀碎的光,像是冰晶一样。
江昭旭很满意,想着晚上等江砥平回来让他好好看看,这是给他的惊喜,也是给江昭旭自己的毕业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喜欢看江砥平因为他的行为产生感动、害羞、困窘、拘束……不管什么情绪,他都喜欢。
只要那些情绪是江昭旭带给对方的。
绢花还剩了很多,但他只做了一朵。
这花是他们共有的,不图多,一朵就够。
他仔细在上面做了防腐,按照教程说的涂了点透明的指甲油,等味道散干净才把花放进一起带回来的玻璃容器中。
把剩下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在杂物间,他又洗了个澡,身上的味道太杂了,他有点受不了。
洗完澡后,差不多就快八点了,江昭旭浑身清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西红柿蹲在他身边看,旁边柜子上的花也跟着一起看。
人和狗和花都静静等着江砥平回来。
八点。
八点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九点。
九点十五。
九点半。
……
十点四十五。
十点五十五。
十一点。
电视被人关掉,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时不时翻动的书页声。
江昭旭蜷在沙发上翻完半本《窄门》,书页上的铅字逐渐模糊成一片灰影。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始终没有新消息。
十一点零七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终于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放下书往门口看去,男人正扶着门框换鞋。
"昭昭,还没睡?"
江砥平的声音似乎裹着一丝疲惫,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口扯开两颗扣子,松垮地斜在颈侧。
江砥平走到沙发边,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起身的瞬间,被人抓住了手腕。
江昭旭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睛沉沉地看向他,里面再没有看到江砥平回家的欣喜,光照不进他眼底,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你晚上跟女性吃的饭,相亲宴吗?”不是疑问。
不用质疑,他身上不自觉染上的香水味道可以说明一切。
江砥平身形一顿,刚才在酒席喝得几口酒上头,加上江昭旭晦涩难懂的眼睛,他喃喃道:“局长硬塞的人情,就吃了顿饭,我没答应......”
他没什么底气。
江昭旭感觉到自己在呼吸,空气在鼻腔的往来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急促,他松开抓着江砥平的手,从沙发上起身,连拖鞋都没穿,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卧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板隔绝两人所处的空间,江昭旭今天所有的好心情一哄而散。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在燃烧,愤怒地燃烧,要把血管烧出来个洞,最好连带着江砥平一起烧起来。
这样他们就不会产生龃龉。
他的心好累,肌肉不起作用,血液无法流通,跳动逐渐暴躁,让本就疲累的心脏雪上加霜。
心头涌上一阵阵的后悔,懊恼。
后悔那个吻还是太过轻飘飘,不起作用,不能约束江砥平的行动轨迹。
早知道,他当时就该直接吻在江砥平嘴唇上,用力的吻,知道唇舌交互在一起,把那些心思感情直勾勾赤裸裸地摆在江砥平面前,让他无处可逃。
他后悔当时的优柔寡断,现在再次出现了绳索,他要抓住机会,江昭旭靠在门板上,眼睛盯着窗外的黑。
和他眼睛一样的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笃笃笃——”
木门响起几声轻巧沉闷的碰撞声,肉眼不可见的震动带着江昭旭后背前胸都在震,震动而产生的声响通过骨传导传到他的胸腔,又从胸腔上行到口腔冒头,像那些没说出的话一样,欲言又止。
江昭旭背靠门板,感觉到对方又敲了几声。
“昭昭,开门,我们面对面谈谈。”
这些年他们之间积攒的问题太多太碎,时间跨度太长,自从江昭旭第一次对江砥平的相亲行为生气时,这件事便一直没能解决。
时间越过越快,问题越来越多。他们之间本就存在交流盲区,有些事江昭旭说不出口,江砥平就没办法理解,只能把对方当下的情绪哄好,问题源头也就不了了之。
但人不能一直逃避,江昭旭不能,江砥平更不能。
敲完门的手没离开,手掌轻轻覆在上面,隔着门板去摸对方摸不到的心跳。
他低着头,酒精在身体里慢慢渗透,就算醉意上头,江砥平还是下意识要解决两人之间的龃龉,不能把情绪问题留到明天。
但是,大脑不是计算机,这种时候跟人讲道理是最错误的决定。
卧室里的空气被江昭旭燃烧殆尽,他不正常的心脏已经偃旗息鼓,像是狩猎前的潜伏,耐心地等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门开启,廊道的光自上而下打在门内人的脸上,骨骼的起伏切断了光影,长长的睫毛为眼睛遮住光,在下面营造一片小小的阴影。
江砥平正混沌着,门一开,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双深邃神秘的眼睛,像是两块漆黑的宝石嵌在眼眶。
他心惊,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宝贝,我们好好聊一聊这件事好吗?”
那对黑曜石静静的看着他,轻微的点头,随后走到沙发上坐下,那宝石也就淡了点颜色,多了些裂纹。
江砥平端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他坐在江昭旭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长短沙发连接拐角处,他看到了照片里见过的花。
“月季花很漂亮。”
江昭旭不说话。
他咽下对花煽情的夸奖,轻咳一声:“今天下午你给我发完消息后,局长给我了个打电话,直接就让我去悦庭楼去,说是林检察长在那。我以为是公事儿呢,就去了。到那一看,林检查长没在,在的是她女儿。我那时候才知道局长不打招呼直接给我安排了个相亲。”
“我打算直接回家,还没打开包厢门,不知道这林检察长又从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了,还带着局长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头子,我没走掉,只能坐下跟他们吃了一顿。”
江砥平晚上喝了不少,嗓子有点干,胃里也烧得慌,他端起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半,又接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有要狡辩的意思,这件事是我不对,忘了给你发消息,让你白等了这么长时间,对不起昭昭。”
时间似乎放缓了速度配合他的语速,一字一句,慢慢来。
只是江昭旭打定主意不肯饶恕他,他盯着身边道歉的男人,幽幽吐出一句:
“真的是忘了发消息了吗?”
“……”
江砥平喉头一紧,他嘴角抽动,连带着眼睛都高频率眨动,嘴唇张开几下,像是要说话,又像是大口喘息,还是什么都没说。
真的是忘记发消息了吗?
大概,可能,应该。
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他是撒谎了。
并且不止这一句……
接到局长吃饭的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不会是简单的饭局,但他还是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饭店包厢内的暖光照得屋里亮堂堂,暖色系自带的温度让整个房间升高几度,不过这是江砥平的错觉,因为空调已经开到20度了,不可能感觉到热。
他坐在圆桌上,跟那位女士正对着,两人之间有个两米左右,很少人立定跳远能跳到的距离,他想着,突然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觉得自己受江昭旭影响简直太深,到了荼毒的地步。
对面的女士被他莫名的笑弄昏了头,不过她很大方的原谅了。看在那张帅气的面子上,她不介意对方脑袋有点问题。
他们聊了两句,交换了姓名年龄工作兴趣爱好,一切都按照相亲剧本进行,如果牵线的人看到这一幕,他就会用“相谈甚欢”来交差。即使他们之间的氛围并不热络。
那位女士对江砥平的脸和他的人还算满意,闲扯几句后进入了主题。
“江先生,我觉得您人还挺优秀的,冒昧的问一下,为什么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家呢?”
江砥平抿了口花茶,只说:“工作忙,而且没遇到合适的。”
这都是套话,真正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出。
浴室那天的针一直扎在他太阳穴,这几百天来他一直是个傻子,直到刚才,对方问他为什么不成家,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是江昭旭的脸。
他就知道,医院肯定是给他治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良医院!
说当然不能说,看也不能,或许这是为什么江砥平今天留在这里又开始相亲的原因。
他总得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饭吃了,人情还了,想法也弄清楚了。
他该走了,回家,回到江昭旭在的那个家。
从悦庭楼出来,这饭店临着一条小河,晚风吹过江面带着水上的气息直挺挺地钻进人鼻子里,凉飕飕的。
江砥平走到栏杆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敲出一支叼在嘴里,在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火焰窜出来的瞬间,江砥平的肌肉反应又下意识把火熄灭了,他被自己的反应弄愣住了,烟又被放回盒子里。
不抽了,江昭旭狗鼻子一个,一下就能闻出来。
他在河边深深吸了口空气,晚风把他的头发微微吹起,在脸上不停乱动,江砥平伸手顺了两把发现还是乱往脸上糊,他啧了一声回到车上。
路上的红绿灯不停变换,在绿灯亮起的瞬间,他一脚油门通过十字路口,路两旁的树不断倒退,树叶被路灯的光染黄像是提前进了秋天,又像是直接给树改了品种变成了银杏,一颗颗黄金树在眼前晃过,中间夹杂着路灯的点光,晃得人眼花缭乱的心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开到一半,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转息却又在一个不该转弯的路口拐了,最后停在一家同志酒吧附近。
江砥平没把车停在专门的停车场,而是在隔着一条街停在了一家面馆门口,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戴了顶鸭舌帽,低着头,不知道在防谁。
还没进去,就把里嘈杂的音乐震天响,站在门口地面似乎都在颤动,江砥平抬头看了眼酒吧的名字,心底叹了口气,想着上次来这里还是检查是否存在有偿陪侍。
他没多逗留,抬脚走进酒吧内部,在门口拿出了身份证,幸好这个前台是个新来的小年轻,不认得这警察叔叔,看了看没问题就放人进去了。
走进内部,音乐声才展现真正的实力——震得人耳鼓膜都要破了,五脏六腑都在跟着震动。
江砥平皱着眉头,没走两步,一条柔软又结实的胳膊缠了上来,接着就是呛人的香水味混着男人身上的味道混着酒气——别提多难闻了。
“哥哥,自己一个人来玩吗?”声音也是故意压得阴柔,男不男女不女的,难听!
江砥平把人甩开,算是直到江昭旭平时洁癖发作的时候是多难受了,抬手拍了拍刚才被沾到的地方,嫌恶都写在脸上。
对方见他这样,骂了句“神经病”,转身一扭一扭地走了。
小男生走后,江砥平又往里面走了几步,一路上又打发走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的,找了个角落待着,这才终于清静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酒吧里的音乐变换,江砥平开了瓶酒,就当KTV里听歌,坐着边喝边听。他听了半天,dj放的歌都是女生唱的,江砥平没来过gay吧,身边也没有gay,他只是纳闷:
gay不是喜欢男的吗?
怎么净放点女人唱的歌,不应该听男人唱的吗?
正喝着,身边沙发陷下去一块,江砥平没理,过了会儿那人竟然直接靠在他胳膊上了。
“唉唉唉!干嘛呢,上来就往人身上靠!”
他皱着眉头,音乐声很大,他只能喊着说话。
没等他伸手把人推开,那人很识时务地从他身上起来,江砥平转头看过去,他愣住了,两秒后又狼狈把头转回去,灯光红红绿绿变着,
他刚才竟然认错人,差点把人看成江昭旭。
那男生见他这样,轻哼着笑了声。
江砥平又转过头:“你笑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生长得清秀,还化了淡妆,带了美瞳,黑糊糊湿漉漉的,不怪刚才江砥平看错。
“不许别人靠,还不许别人笑,哥哥,你怎么管这么宽啊。”男生身体前倾,凑到他耳边,对着他耳朵黏腻腻地咬字。
江砥平往旁边躲,对方就又回到原位,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对方端起桌上江砥平的酒杯,拿在手里,纤长白细的手指把玻璃切割成几块,被光一照,变得五颜六色。
“你们这些直男就喜欢往gay吧钻,也不知道图什么。”他嘴角嘲讽勾起,用眼睛睨着江砥平,随后饶有兴味地问:“能跟我说说,你们直男看见男同是怎么个感受吗?我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心理。”
江砥平心想这人怎么空口鉴直呢?一点都不科学。
他现在的自我定位已经是一个准gay,再不然也是半个gay,或者假性gay,是在不算是正统直男,但不想跟他争辩直不直男的问题。
“出来玩还分这么清楚多没意思,只要是正规营业,去哪玩都一样。”
男生听他的话,没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笑得腰都弯了下去。
“好哥哥,你说这话自己信吗?”他把玻璃杯放在桌上,端起桌上的酒瓶添了点,直至漫过里面的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不是心里有喜欢的男生,才不会来这种地方试探自己到底弯没弯的。唉,你喜欢那个小男生是不是跟我岁数差不多?”
他可还记着刚才这男人看见自己第一眼那种惊慌中带了点心虚,眼睛还发亮的表情。
江砥平不喜欢被人打听,上下扫他一眼,淡淡开口:“差多了,他今年还没三十。”
男生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江砥平心里更烦了,起身就要走。
刚站起来就听身后的人说话:“你可得谨慎着点啊,说不定人家小孩子根本不喜欢男的,你到时候掰不弯还落一个孤家寡人。”
江砥平没理他,径直出了酒吧,再次接触到新鲜清凉的空气,江砥平感觉自己像是又活过来了。
他回到汽车旁边,发现车上贴了个条,心头那点火烧得更旺,直骂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
他靠在车门边上吹风,等身上的味儿散了点才钻进车里,开车往家赶,半道想起男生说的话,他扯了扯嘴角。
他又没见过江昭旭,他懂个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客厅里的光直白而尖锐,全然没有卧室灯光那种温情,仿佛是无情的审讯室,在这里说谎是要被判刑的。
墙上的钟滴滴答,静了好半天,江砥平低下头:“对不起,我说谎了。”
这次江昭旭没有进行他公式化的原谅,反而是避开了这个话题,他脸上扬起一个带着凉意的笑,在酷暑夜半消暑效果显着。
“你们聊到哪一步了?恋爱?结婚?还是已经在商讨什么时候生孩子?”
江砥平摇头,“没有,我没跟她聊这些,我不喜欢她,我在那坐了会就走了。”
说完,他不明意味地补了一句:“我可能不太喜欢女人……”
这算什么?暗示?
江昭旭听到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只想知道江砥平喜欢的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是不是只有自己?
他们之间没有性向的问题,有的只有yes和no,喜欢和不喜欢。
他怎么会这么残忍地要江砥平变成同性恋,他只是要江砥平爱他,只爱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今天江砥平跟女人相亲还是男人相亲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相亲的行为,这表示他在主动往外跑,在向江昭旭的包围圈边缘走去。
“嗯,我不歧视同性恋。”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想问你:你已经对我感到厌烦了吗?”
江砥平抬起头,对上对方那双一直不敢直视的眼睛,他很迅速的作出反应:“怎么会,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厌烦。”
“即使我喜欢你,我爱你吗?”
江砥平猛然滞住呼吸。
一秒、
两秒、
三秒。
嘭——定时炸弹终于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是对他的感情惊讶,这两年将昭旭对他的试探还不够多吗?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吃惊的是,这件事竟然是江昭旭先说出口的,就这么,就这样,就这个时候说了出来。
屋外的漆黑一片,从窗户往外看过去,视野能及的地方全是黑的,都睡了,只剩他们家,狗也睡了。
只剩他们俩。
“你……”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一开门是旁边一家的邻居,男人头上冒汗,手上身上稀啦啦沾着血点子。
“江警官,能借你们家车用一下吗?我老婆在家出了点意外,她情况不太好,我的车在维修,能先借你的车把她送去医院吗?”
江砥平二话不说把车借给他,并且还跟着人一起去了医院。
他穿上外套,回头跟江昭旭说:“我跟他们去看看怎么个事,你在家先睡吧,别熬夜了。”
说完,房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砥平跟着人去了医院,那女人情况确实不太乐观,鼻青脸肿,身上腿上还不停往外冒血,染得两条腿全是红的,江砥平帮着把人放在汽车后座,不动声色坐在副驾上,掏出手机发消息,等他们到了医院门口,警车已经在那等着了。
江砥平等把女孩子的父母喊到医院,所有手续都办完,江砥平才跟着警车押着人一起回了局里。笔录做完,都已经快一点了,江砥平又叫了个代驾开车回家,想着第二天酒醒了把车里洗一遍,不然一股子血腥味。
推开房门,客厅的灯被人关了,卧室门缝底下也没透出来光,整间房子黑咕隆咚的。
江砥平把沾血的衣服脱下来放洗衣机上面,轻手轻脚往卧室走,看着黑漆漆一片的卧室,他后知后觉江昭旭这次真是气得不轻,连床头灯都没给他留。
没留就没留吧,都是自己的错,他不高兴才合理。
江砥平没精力再去洗澡,换上睡衣躺上床囫囵睡了。
空气又变得静悄悄。
……
大约一小时后,累了一天又喝了不少酒的江队总算是睡了,呼吸声逐渐平缓。
原本侧躺在一边的江昭旭悄悄睁开了眼,他转身看着身边的男人,有些看不清,他不在意,只是用视线不停描着对方的轮廓,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看了一个来回,他翻开夏凉被下床,脚掌踩在地面,凉气钻进脚心,但是他的心却异常的热。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药,从里面倒出来一颗,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来放在床头柜上,一切准备就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俯身在江砥平身边坐下,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慢慢伸出冰凉的手指在对方脸上游走,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下巴,继续往下,脖颈,锁骨,胸膛,腹肌、胯骨、小腹……
手指轻柔而缓慢地把那松垮的睡裤边缘勾住,继续刚才的方向,缓缓往下拉,这个动作很简单,但将昭旭后背全湿透了,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是强奸,但是他不想管了。
他不会停,他就要在今晚,在现在,和江砥平建立一段新的关系连接,加固他们之间的链条。
睡裤带着内裤悄然落地,江昭旭的动作很轻,丝毫没有把对方惊醒,他抬头看了眼那双紧闭的眼,悄悄喘了口粗气。
坐下去的瞬间,后缘的胀痛异常明显,江昭旭努力放松自己,虽然他提前清理扩张过了,但是巨大的异物钻进直肠还是难以忍受,他不想第一次就肛裂,也不想把江砥平夹坏了。
初次接纳,那处地方还是无法直接承受,江昭旭想着之前看过的影片,伸手抚上前端,慢慢给自己一些刺激,一边反攻一边继续往下。
只是这动静想让人不醒来太难了,江砥平眉头皱了皱,身下的紧张把他从睡梦中叫醒,他睁开眼,他看见了江昭旭。
下一秒,江昭旭不知道从床头抓了点什么,接着嘴上就多了个湿哒哒的唇,牙关被人轻易打开,水流带着什么东西钻了进来,江砥平一惊下意识吞咽,那东西就顺着食道下去了。
身下的异样使他清醒,他侧身不顾阻拦把床头的灯打开,这才看仔细。
江昭旭正在往他身下坐,进去一半,里面干涩紧张,怪不得他会被痛醒。
江砥平太阳穴快炸了,咬着牙伸手抓住少年的腰把他往上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江昭旭哪里肯,见他醒了自己也不收着,下定决心,一咬牙也不管肛裂不肛裂了,扶着就要把整根吞下。
“江昭旭!”
一声怒吼彻底叫醒了灯,和江昭旭,他勉强暂停继续往下的动作,但还是跟江砥平僵持着。
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弯,江砥平大脑飞速运转组织语言。
房间安静下来,一直保持缄默的江昭旭终于肯说话:
“江砥平,不是说永远不厌烦吗?”
“那就别推开我。”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光线中空气里悬浮的微尘,都不用吹,稍稍晃动就消失不见。
越来越多的微尘静静在空气中汇聚,在实质化的目光里搭起桥,似乎要让两双眼睛交谈。
江砥平还是觉得不能这样,至少现在不行,他稍稍直起上身,想把人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