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还说要是你和我有联系,让我记得和他说一声。”许颂接着说。 栾也没说话。 电话那头许颂的声音有点无奈:“我知道,肯定不会告诉他。” 栾也这才开口:“你肯定不会,不然我也不会第一个联系你。” 许颂笑了:“真行,还能记得我号码。” “就那几个朋友,在国内的只有你一个,有什么记不住的。”栾也笑了笑,“总不能打给柏明川吧。” 栾也能听见许颂好像关了个门,声音稍微正常了点:“你们……闹掰了?” “我配吗?” 栾也靠在椅子上,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雪山,语气有些发冷。 “一般人不都觉得我罪孽深重,他以德报怨吗,都快把他形容成耶稣了。” 栾也垂眼,弹了弹烟灰。随着他的动作,左手上的黑色皮绳往下滑落,隐约露出狰狞的伤口。 “欠钱或多或少还有个数,我欠他家一条命呢,这辈子都还不清。” “……不至于。”许颂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叹气。 “那你不声不响就跑了……” “感觉还不上了。”栾也笑了两声,但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不行就让柏明川弄死我算了。” 电话那头的许颂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行了,什么死不死的,当初的事和你也没多大关系,那时候你也才十九。” 栾也垂眼,没应声,许颂紧接着转了话题。 “你要的这些东西我估计得跑一圈,大概三四天吧。买齐了寄给……这个叫樊青的,是吧?” 栾也:“对。” “不能直接寄给你?” “虽然我相信你,但还是不想让你知道我的号码。”栾也说,“很麻烦。” “知道了。”许颂有点无奈,但也没介意。“这人谁啊,新认识的朋友?” 栾也笑了笑:“算吧。” 朋友吗? 栾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东西寄给他,但别给他单独打电话,别和他打听我。有事找我就发微信,别烦他。” 第26章 许颂是栾也上大学时认识的朋友。那时候他们同在圣地亚哥拍落日,栾也刚接触摄影,对方已经入门好几年。后来许颂回国开了工作室,专门接杂志名模的拍摄,人脉四通八达,过了三天,就发消息告诉栾也东西买齐了。 “你要的那两个镜头缺货,我请一个朋友从香港带来了,昨晚刚到。” 许颂估计还在工作,语音四周的环境乱糟糟的:“已经给你寄过去了,快递说下周一能到。” 栾也真心实意道了谢,让对方算算花了多少钱。隔了一会儿许颂才回复。 “不着急,你先用着。”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条。 “柏明川肯定还会找你,找个时机你还是和他聊聊吧。不管怎么样,认识了这么多年。” 栾也看了半天,没好意思拂他的好意,没再回复。 许颂其实说得有道理。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柏明川的时候15岁都还没到,初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崭新的寄宿家庭,让彼时还算年少的他有点像惊弓之鸟。 寄宿家庭的父亲是美国人,工作原因经常出差。母亲是美籍华裔,姓柏,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几次说让栾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但栾也依然一连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那天晚上他睡到一半又惊醒,想下楼去餐厅喝水。又不敢开灯怕打扰到别人休息,摸黑到了楼下,刚拿起水杯,黑暗里门外传来声响,好像有人在开门。 出国前满脑子都是美国治安问题的栾也警觉地转过头,动作太大导致杯子打翻在餐台上,滚了两圈掉进地毯里。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黑暗里对方看起来人高马大。 栾也惊恐地抬头,还没来得及喊人,对方随手打开了灯,室内灯火通明。 门口的人西装革履站在原地,皱起眉看了眼水淋淋的餐台和地毯,又去看一旁栾也。 那个人就是柏明川,当时他大学刚毕业。 从那个时候开始,栾也叫了柏明川快十三年大哥。这十多年里,栾也真的感激过柏明川,也是真的恨过他。 这两种情绪有时是逐渐过渡,但也有很多时候是共存的。 厨房里饭菜香飘了出来,木阿奶从窗子里探出头,冲着院子里的栾也喊:“吃饭了!去叫小乔!” 栾也叹了口气,站起身。 他知道跑不是办法,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某一天必须坐下来和柏明川坐下来聊聊——但是现在不想。 再说了,现在他还挺忙的,那么多人等着他拍照呢。 “四十多,五十来个吧。”木阿奶吃饭的时候也兴致勃勃,“都在我这儿报名了,我说我得先回来和你说一声。” 她问:“是不是有点多了,你忙不过来吧?” “分两天拍,应该能拍完。”栾也略一思索,“就是后面修图打印之类的会慢点,得等几天才能拿。” 木阿奶一听就放心了:“那没事。又不是拍了照就等着死呢,都能等。” “哎呦你——”栾也笑着叹了口气,老太太还挺不避讳。 东西周一能到,栾也得先试试设备。他想了想:“下周三开始拍吧,你们先准备准备,想想穿什么,要在哪拍。” 木阿奶一听,笑得眼角皱纹堆叠:“行。那群老头老太太,好几个准备下次赶集买套新衣服拍照穿,害怕赶不上呢,正好。” 乔飞白听他们说了半天跟加密通话似的,急得饭都不吃了,张嘴就嘚啵:“什么什么,拍什么照?” “遗照。” 木阿奶转过脸,乐呵呵的和他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乔飞白听完,眼睛瞪得跟网上那种受惊小猫表情包似的,再看栾也时里面全是崇拜。 “我靠,也哥,你也太了不起了吧!这简直,简直——” 乔飞白边说边把自己感动得眼眶都快红了:“感动中国啊你!” 这孩子怎么跟氢气似的一点就燃,栾也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差不多得了,你敢吹我都不敢听。” “我是真心的!” 乔飞白提高了一个声调来展示自己说话的真实性,木阿奶“哎哟”了一声,拍他两下:“别嚎!” 乔飞白声音赶紧降了两个度:“到时候有事叫我,我一定过来帮忙。” 照还没拍呢,帮手先多了两个。栾也哭笑不得;“你能帮什么吗?” “你安排什么我干什么。”乔飞白简直有点把栾也当偶像了,“打杂搬东西,裁照片装框之类的。人要是不够,我在把曲姐和大姚叫过来。” 栾也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对方说的是去见山的那两个老板,忍不住笑:“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