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医院。 医生给苏云眠右手手背清创、上药包好绷带,叮嘱几句就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孟安两人。 空气有些沉默。 孟安一直低着头,细听还有轻轻抽泣声,苏云眠却起不来丝毫安慰的心。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甚至恐惧。 在餐厅,孟安举着盘子砸过来那一瞬间,她恍惚间竟有种看到孟梁景的感觉。 太像了。 做起事来都那么自我。 许久,她还是开口,尽量保持平缓的语调,“孟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个盘子砸到星文头上,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可是他先招惹我,他凭什么喊你妈妈!”孟安很生气,抬头,红着眼瞪着苏云眠,“还是说妈妈,你在外面有别的小孩了?” “没有,那是朋友的孩子。” 见小孩情绪又有激烈的预兆,苏云眠有些头疼,只能先解释,等小孩平静下来,才又提起。 可孟安完全不听。 他坚持自己没有错,绝不答应过去道歉,并说该道歉的是裴星文才对,是他先乱喊别人妈妈,应该过来给他道歉! 自有一套逻辑,完全说不通。 苏云眠越听越觉心冷。 过去,她觉得孟安像他父亲,小小年纪都很会演,可这到底无伤大雅,毕竟没伤害到别人。 可现在, 她觉得这孩子确实像极了他父亲,没有丝毫同理心,都那么冷漠心狠,极端的自我。 她既觉窒息,又觉失败。 更多的是失望。 在孟家,她从来没有话语权,关于孩子的教育她也插不上什么话,只能在与孩子相处中尽可能地去引导他,却都被当做啰嗦烦人被孩子排斥,让孩子更为远离她,亲近他父亲,亲近夏知若。 如今也不把伤害他人当回事。 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呢? 听着孩子吵吵嚷嚷的声音,忍着脑内的尖锐痛感,苏云眠脸上的温和退散,面无表情道:“孟安,不喜欢别人说的话,就要动手伤害他人,是错的。” “我没错!” 孟安捏紧拳头,红着眼,“妈妈这是要为了别人,来责怪我吗?” “......” 苏云眠不想说话了。 她现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红着眼,定定看着面前同样红着眼满脸执拗的小孩,胸腔里的怒火突然就消散了,什么情绪都没有了,空荡荡的。 她开口,轻飘飘的语气,“是啊,你没错,是我错了,我怎么就......” 她意识到什么,及时止住了话头,没让自己说错话。 深吸口气,她蹲下身,抬手轻轻摸了摸孟安脑袋,小孩以为她不生气了,脸上愤怒的情绪淡化,用软软的小脸满是孺慕地蹭了蹭她的手,苏云眠顿时红了眼。 她仔细瞧着小孩的脸,瞧着他与孟梁景几乎一模一样的狐眼,瞧了许久,才慢慢开口: “孟安,对不起。”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她眉眼一瞬疲惫下来,晃悠悠起身,在孟安迷茫惊慌的眼神,转身,步履沉重走出病房。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