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你们绑来之前。
如果我今天能从你们手里逃脱,将来的日子应该也会过得不差。
沈玉楼心说。
她缓缓吸了口气,继续给两个绑匪讲故事。
“我被关起来后,挨了一段时间的打。”
“一开始,每次挨打的时候,我都会哀嚎惨叫,哀求大丫不要再打我,因为太疼太疼了。”
“但是吧,疼这种感觉,就跟手掌上面磨出来的老茧一样,起初会疼得难以忍受,但是随着茧子越长越厚,最后结痂成壳,你再去摁它,它就不疼了,因为已经麻木了。”
“我不再哀嚎惨叫,也不再哀求大丫,因为我知道求了也没用;每次挨打的时候,我就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这些,都是原主的真实经历。
原主的身边有很多个大丫,有时候是原主的爹娘,有时候是原主的哥嫂,有时候是秀才老爷一家。
甚至还有秀才老爷家的狗。
因为狗仗人势,秀才老爷一家将原主当奴婢使唤,呼来喝去,非打即骂,秀才老爷家的狗就见样学样,有尿都不肯在外面撒,非要跑回来,对着原主的鞋尖滋。
这一切,都刻进了原主的骨髓中,融进了原主的血液里,哪怕沈玉楼没有经历过这些,也能感觉到这俱身体中储存的悲愤和绝望。
两个绑匪听着她抽噎的声音,都沉默了。
绑匪头子\x08狠狠咬下一口饼子,好像凶兽撕咬生肉;络腮胡子绷着脸喘粗气,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绑匪头子问:“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沈玉楼惨笑道:“逃出来?我哪有那个本事啊,是大丫,她见我不再哀嚎惨叫,也不再跪在她脚下痛哭流涕地哀求她,她大概是觉得没意思吧,于是就毁了我,然后将我卖到了乡下,给人做媳妇。”
本来还呼哧喘粗气的络腮胡子闻言,猛地瞪直眼睛,大叫道:“你已经嫁人了?!”
——这可是他买来的媳妇!
沈玉楼抬起泪盈盈的眼,望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络腮胡子,只当不清楚\x08对方的心思,点头说道:“嗯,大丫怂恿我家小姐,将我卖给了一个乡下汉子。”
“我知道她心里面打的什么主意,她就是想看我吃苦受罪,受婆娘磋磨,被男人毒打,因为她给我找的这户人家,曾被我爹娘冤枉过。”
这也是事实。
因为原主爹娘的确讹诈了赵四郎。
绑匪头子看着粗狂,但是共情能力却很强,已经沉浸进沈玉楼的故事中了。
他摁住急得原地磨圈的络腮胡子,哼笑道:“把你卖到这样的人家,这是想让你死不掉,活不成……那个叫大丫的小娘们,够狠毒的。”
沈玉楼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那户人家很善良,他们没把我爹娘的过错算在我身上,婆婆对我好,兄长和嫂子们对我好,小姑子也对我很好……尤其是我男人,他对我更好。”
脑中浮现出赵四郎的面容。
然后这张面容又被贴上深情和温柔的标签。
沈玉楼嘴角含笑,将自己曾经幻想出来的爱情,缓声往外倾诉。
“我男人个子很高,长得也很俊,最主要的是他不嫌弃我,疼我,爱我。”
“我身体很弱,一年四季,手脚都冰冷如铁,我男人就把我的脚放在他怀里面捂着,用他的体温帮我暖脚……”
“你们是不知道,我咳嗽一声,我男人都紧张得不行,请一个大夫给我瞧病不够,还非要请两个才放心……”
沈玉楼说着说着,嘴角便不自觉地往上翘,眼中也有了笑意,仿佛现实中她真有这样一个男人似的。
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口中的男人,此刻就站在门外的阴影中,静静地听她诉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