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形让周氏得意不已,斜了旁边的男子一眼,哼笑道:“都瞧见了吧?有没有骗你?是不是能在这里做生意?”
她张嘴就是三连问。
每一问里面都饱含着嘲讽之意。
被嘲讽的人虽然听出来了,但却没有生气,反而还相当高兴。
这人是云氏的娘家大哥,云大江。
今天早上天才蒙蒙亮,沈青山便带着媳妇的“懿旨”,跑去岳家找大舅哥,将去工地上煮汤卖的生意讲给大舅哥听,并说明来意。
云大江对此保持怀疑。
要知道,徭役年年有,他自己也见人服过徭役的情形,但却从来没见过哪个工地上有卖饭的。
于是他便想当然地以为这是官府的禁令,不允许百姓跑去工地上做生意。
结果没想到这个认知是错误的。
可云大江到底要谨慎些,不似周氏那般听风就是雨的性子。
“现在还只是知道这里可以做生意,但生意能不能做好,还是要再看看的。”云大江压低声音对周氏道,示意她先别着下定义,再瞧瞧。
在他看来,跑来这里服役的劳丁都是穷苦人,一个铜板恨不能掰成两半花,未必舍得花钱买饭吃。
这也是因为他运气好,还没轮上服徭役的苦差事。
但凡他服过一次徭役,就会知道人在饿着肚子干活时,内心深处对饭菜的渴望劲儿有多强烈。
那是种恨不能割下块身上的肉卖了买饭吃的冲动。
周氏对他这种过于谨慎的行事风格很是瞧不上眼,少不得又阴阳怪气了他几句。
云大江也不跟她争辩,由着她去说,只目光灼灼地盯着大树下的小食摊。
然后瞧着瞧着,他就兴奋激动起来,扭头就走。
周氏连忙追上去:“咋走啦?不再看看了?”
“不看了,咱们赶紧回去准备东西,明天就过来摆摊煮汤卖!”
一想到劳丁们抢着卖饭吃的场景,云大江就激动得脸颊绯红,步子迈得飞快。
妹夫说得没错,这果然是门来钱的好生意!
这么好的生意,多耽误一天都是损失!!!
耳听不如眼见直观,周氏也被劳丁们抢着买饭吃的情形震撼住了,耳边自动响起铜钱哗啦啦流进自己口袋的声音。
可是再一想到这些流进自己口袋里的铜钱,还要分一半出去给云家的人,周氏又膈应得不行,一边小跑着跟在云大江身后,一边跟他说分成的事情。
“桃她大哥,你看,这门生意是我家先发现的,所以这分成,我家得拿七成!”
云大江自然不肯同意,冷笑道:“那不行,都出一样的劳力,凭啥你家七我家三?你这也太欺负人了,亏得咱们两家还是亲家呢……这样吧,前期投入我家包了,后面挣的钱,咱们两家五五分!”
不等周氏反驳,云大江又说道:“早上那会儿青山过来找我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要是有意见,我去找青山说道说道。”
一下子把周氏堵得不敢再吱声。
没办法,儿子是她的软肋,一掐一个准儿;而儿子又是个怕媳妇的,媳妇说啥就是啥。
云大江要真跑去找她儿子说道,改变不了事实不说,儿媳妇还会因为这事怨恨上她,届时再在儿子耳边吹吹枕边风,她又得吃不了兜着走。
已经在儿媳妇手里吃过不少类似亏的云氏,再不敢坚持三七分的话,然而心里面却暗暗打定主意,等明天,她就负责收钱,出力气的话,都让云家这边的人干。
而云大江想的则是,明天让自家媳妇过来卖饭,毕竟周家这边出的劳力是周氏,没道理他家这边却要出个壮劳力,那他们家也太吃亏了不是。
生意还没做起来呢,两边就已经开始计较起得失了。
大树下的小食摊上,熬好的一大锅汤早就卖得一滴不剩了。
满满一盆子的面也全部卖光。
生意比昨天还要火爆。
赵宝珠背靠着大树歇息,虽然擀面擀得她手膀子酸痛,然而看看钱匣子里面的钱,她又忍不住嘎嘎乐,觉得自己还能再擀一盆子面。
苦点累点不怕,只要能挣钱,再多的苦,再多的累,她都能承受。
可是看看旁边扶着树干捶腰的沈玉楼,赵宝珠又抿住嘴唇,眼中透出挣扎。
自己身体底子好,苦点累点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