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的出声,才没让德妃脸上的神情再继续不受控制地失态下去。 她捂住脸,赶紧让人将六皇子带下去。 “去把小六身边的人,都给本宫绑起来!” “关到禁闭室去!” 宫人战战兢兢:“是……是。” 这些人,今日怕是都要凶多吉少了。 德妃亲自接过李卿落手上的锦盒。 却并未急着打开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是保持着自己清冷的模样,招呼各位嫔妃们进来入座。 “各位姐妹实在客气了。” “本宫平日里不善交道,便是哪宫姐妹的好日子,本宫也从未去过。” “今日却因小六顽皮,打扰了姐妹们。” “不过既然来了,本宫今日做东,还请各位姐妹不要见外,玩耍都自在些。” “来人——” “将宫中平日里玩耍取乐的东西都抬出来,让各位娘娘们取乐一二。” 说完又紧急低声吩咐身边的大宫女:“即刻去御膳房再吩咐多摆几桌席面来,就说本宫今日生辰。” “等等,还是先去把所有瓜果糕点摆上来。” 等槿樱殿宫人将东西都一一抬出来摆在院子里后,各宫的娘娘们也都被迎进殿内。 她们并不自己取乐玩耍,而是让身边的宫人婢女一个个去院子里摆弄,她们也就瞧个热闹。 有投壶。 有双陆、六博。 还有傀儡戏。 各宫的太监和宫女撸着袖子为自家主子争脸,不一会儿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各宫的娘娘们拿着扇子笑得花枝乱颤。 也有忍不住出手,自己摆弄七巧板解鲁班锁、九连环的。 不一会儿,院子里那些宫人就吵了起来。 李卿落背着手东看看,西瞧瞧。 就像在逛市集似地瞧热闹。 遇到推攘的,她也很灵巧的一个躲开。 遇到作弊的,她暗暗摇头,啧啧声叹。 不一会儿所有嫔妃娘娘便都注意到了她。 “那是桂馥宫的道士?” “听说还是青阳子法师的小师弟呢。” “那不就是云鹤国师的小徒儿?” 云鹤国师:贫道怎么不知此事? 有这几年才入宫的妃子听到桂馥宫的事,立即凑过头来:“这桂馥宫不是宫中禁地么?从前嫔妾想打听这事儿,还被嬷嬷们给训了一顿,生怕惹了陛下生气。” 容妃:“本宫劝你还是莫要继续打听。从前确实是禁地。如今虽然肃王住了进去,不还是不许咱们靠近么?” “便是从前与那位最近亲的德妃,也不得靠近半分。” “谁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怨鬼。” 容妃悠然自得地摇着扇子漫不经心地说着此话,却惊得一旁不少嫔妃脸色都变得极不自在起来。 德妃端坐在最上首,看着自己殿中一团乱象,心中厌烦不已。 她的目光也落在那小道士身上。 森冷的犹如一条毒蛇般,没有丝毫温度。 突然,侧殿一声惊叫。 一个宫女浑身是血的冲了出来。 跟在她后面的一起出来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脸上挂着痴傻的笑意。 “好玩儿,好玩儿!” “嘻嘻,你别跑呀——” “本皇子还要再来一次,别跑呀——” 这人,正是六皇子段容晔。 他不只是身上,脸上也喷满了鲜血,此刻笑着就像一个活脱脱的恶鬼。 那宫女屁滚尿流地边跑边喊:“救命——救救奴婢——” “娘娘——” 段容晔追在她的后面,二人很快就冲进了人群里。 然而那段容晔追着那宫女,见她没有停下脸色瞬间跟着变得狰狞起来。 “你为何不听话!?” “不听话,就该被杀——” “本皇子要杀死你!” 他扬起刀,刺向人群。 大家看到这一幕不似作伪这才都反应过来,一片惊叫声。 长公主雷厉风行,一拍案几起身:“快!抓住他!” 人群大乱。 嫔妃们个个花容失色。 “抓住他!” “快通知禁卫军来,抓住六皇子!” “杀人,六皇子段容晔杀人了!” “小六当真是疯了——” 唯有德妃在宫人的搀扶下焦急地冲了出来。 “晔儿!” “你在干什么?” “快停下!” “来人,还不赶紧将六殿下护住!” 一瞬间,抓人的,护人的,各个冲过去护着自家主子的。 整个槿樱殿彻底大乱。 德妃恨不得冲出去:“不,不要伤害他——” “他是堂堂六皇子,你们谁敢动他!?” 然而宫人在长公主的呵斥之下,只能将她一把死死抱住。 德妃疯狂挣扎,哪还有平日里半分那清冷仙子的模样? 她凄厉的嘶吼着,看着那些太监和宫女将段容晔死死按在身下并被夺了刀子。 段容晔吃痛之下哭喊:“母妃——” “母妃,你救救儿臣,儿臣好痛,儿臣要喘不过气来了——” 德妃在长公主的示意下,突然被松开束缚,一头冲了过去。 她疯了似的推攘着那些宫人:“滚!你们都给本宫滚开,滚开啊——” “晔儿。母妃来了——” 禁卫军闻声而来。 见到这一幕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德妃像头牛似的发了疯,将一片宫人掀翻在地。 母子俩抱在一起好不可怜。 然而就在这时,两个道士一人站在偏殿门口的一边惊声大呼:“哎呀,好多死人呐!” 等禁卫军冲过去一瞧,那偏殿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具尸体。 全是太监和宫女。 德妃脸色瞬间煞白:“不……” 她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李卿落和杀七赶紧跳开。 德妃扶着门框看向殿内。 在看到遍地血水,尸横一地后,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就晕了过去。 “不……这不是真的……” 德妃摇摇欲坠之下,长公主冷声一笑:“怎么不是真的?” “德妃娘娘,今日这满宫的嫔妃娘娘可都是瞧着小六怎么持刀冲出来的。” “您该不会还想为小六开脱这杀人之罪吧?” 德妃凄声尖叫:“这不是晔儿做的,绝不是晔儿做的!” “晔儿他单纯的像个稚童,他病了,怎么可能杀人?!” 容妃整理好自己刚刚有些凌乱的仪容:“稚童?” “德妃妹妹,你前段日子可不是如此说的。” “你说六皇子不过是心思单纯些,不允许这阖宫任何一人说六皇子是个傻子。” “谁家的宫人私下议论被你得知,都会被你寻个由头给惩戒一番。” “有些挨了板子的,重伤不治就那么死了。” “如今,你怎么自己倒说起你儿的不寻常了?” “那些被你故意惩戒的宫人,又算什么” 德妃闻扭头,赤红着双目看向所有人。 “他们私下议论主子,本就都该死!” “再说我的晔儿纯善无比,他绝不会滥杀无辜的。” 李卿落:“那德妃娘娘您呢?” “贫道掐指一算,难道您是故意害过旁人,才会遭来今日的报应?” 她一语落下。 整个槿樱殿内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德妃。 杀七此时也不咸不淡地开口:“刚刚六殿下持刀杀人时,贫道就在窗外,可是看了个真真切切的。” “若有需要,贫道愿意前往大理寺亲自作证。” 话音才落,殿外又传来一道苍劲的声音:“德妃,晔儿何时竟变成了一个持刀杀人的傻子!” “你要与朕,如何交代!?” 来人竟是延帝。 他不知道已经在槿樱殿外听了多久。 此刻他满目冰霜憎恨地盯着德妃,就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将德妃吓得一屁股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不……这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陛下!” “我们母子是被人陷害的。” “晔儿他怎会无端伤人呢——” 六皇子坐在地上像个孩童一样揉着眼睛哭闹:“母妃,儿臣害怕,呜呜……” “儿臣想把他们都杀了,儿臣想把他们统统杀光!” 德妃脸色惨白地扑了过去。 “晔儿!” “快闭嘴……” 她惊慌地捂住六皇子的嘴,六皇子却狠狠咬了她一口。 然后哭着又要冲向人去。 禁卫军立即而动将六皇子彻底拿下。 德妃不顾手上还淌着血又扑上前。 只是这次无论如何再也救不下疯狂挣扎的段容晔。 德妃眼里瞬间淬满了怨毒癫狂:“本宫知道,你们今日就是故意来害本宫晔儿的!” “这一切就是阴谋。” “你们有什么好心要来给本宫过生辰?” “你们就是看不惯本宫有儿子!” “你们统统都是凶手——” “是谁?” “是你——长公主!” “你幼时得过月贵妃的照拂,心里对她一直心存感激。” “还是你——?容妃!?” “这些年,你想方设法也生不出孩儿,一定是你嫉妒本宫有个晔儿!” “还是你——” “你们——?” “还有你们这两个臭道士!你们是桂馥宫出来的,你们是来替段容时送贺礼……” “贺礼,贺礼!” 德妃念着又冲回殿内,在一堆礼物中扒拉出那个锦盒。 她手脚忙乱地打开盒子,只见一个沉重的赤金桂花簪‘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场不少嫔妃和长公主还有延帝在看清这支簪子后,都瞬间变了脸色。 德妃却捡起那个簪子开始狂笑。 “本宫就知道是月贵妃,是月贵妃——” “本宫要害她的孩子,所以是她变成了鬼才会害了我的晔儿!” “是她回来复仇了……” “是她——” 延帝:“德妃疯了!” “满口胡乱语,行失状!” “禁卫军何在?将她抓起来,即刻打进冷宫!”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