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抬头,仿佛两只被抛弃的小狼狗。 满目惊慌和可怜。 他们,难道真的被抛弃了? 门主不要他们,他们便只能去死—— 二人眼里的寂灭让李卿落微微吃惊。 她没想到,他们如此死脑筋! 老国公把这些刺客驯化的,就像一根根的木头,实在有些可怜了。 不过,她根本也不是想真的放了他们。 只不过,他们脑子里有些东西,想要给他们变一变罢了。 李卿落叹了口气:“倘若你们真的不愿离开,从此以后没有那弑夜门门主的玉佩,可还愿认我为门主,继续跟着本姑娘?” 二人立即抬头,满目欣喜的大声回答:“属下愿意!” “属下二人愿意一生一世追随姑娘,永远替姑娘效命!” “以后我们只认人,不认什么玉佩!” “还请姑娘不要抛下我们弑夜门!” 李卿落松了口气。 “你们是如此作想的,其他人呢?” “我记得,弑夜门如今有二十几人?” 刺客一人回道:“回门主,咱们弑夜门,共有刺客二十七人。” 二十七人? 这人数很可观啊。 李卿落:“那他们平时都在何处?” 此刻:“我们……我们平时,大部分的人都在逍遥派待着。” “然后有五人左右,轮值会在城里的各个阴暗处等候,以随时待命听门主召唤。” 李卿落从前找他们,就是一声口哨。 难怪他们可以随叫随到,原来是一直在这城里让人瞧不见的地方游荡。 那和孤魂野鬼又有什么区别? “那本姑娘,现在就给你们二人一个任务。” 他们愿意无玉佩认她做主,但是其余二十五人呢? 李卿落要他们回去,告诉所有弑夜门的人,玉佩已碎。 以后愿意离开的人,她可以放他们自由。 还愿意留下者,明日便去秀丽将军府寻她即可。 二人立即埋首听令,眨眼便从窗边离开了此处。 段容时一直在看李卿落如何收买人心。 见她终于打发这二人,才慢悠悠问她:“你要遣散弑夜门,可问过本王这个掌门的意见?” 李卿落‘嘿嘿’一笑。 “殿下,您也瞧见此事的弊端了。以后民女要是再弄丢了玉佩怎么办?” “这几个愣子,只认玉佩不认人,是必然有可能真的听了别人的话,再来杀了我的。” “刚刚民女前脚杀了‘自己’,他们后脚就能认重新拿起玉佩的我。” “这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叛变?” “为了以绝后患,所以民女就小小的变动一下。” “毕竟他们可不会像您,便只认民女这个人的!” 段容时伸手捏住她的脸:“油嘴滑舌。不过你这脸皮,要怎么换回来?” 李卿落知道他手没有用力,却还是连连惊呼。 “哎呀哎呀。” “您轻点儿。” “果然,殿下也还是更看中容色美丑,殿下已经开始嫌弃民女如今的素净平庸了?” 段容时:“本王是怕你凭着这张脸,你的祖母不会让你回家。” 李卿落浑身一怔。 她确实也很担心,怕祖母不会相信自己。 “殿下和民女一起回去!” 有他作证,祖母至少会相信两三分吧? 段容时缓缓一笑:“那本王就勉为其难了。” 对上他的笑颜,李卿落红了脸。 她能察觉到,他好像很开心? 二人一起从屋内走出去,院子里守着的追雨和破风都暗吃了一惊。 “殿下,这位郎君,难道真是您的旧……” 追雨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屋内地上躺在血泊里的‘李卿落’。 他一声惊叫:“姑娘!?” “殿下,那是姑娘!” “那……” 段容时瞪他:“闭嘴!” “去,把她埋了。” 他接过一旁哑奴递过来的热帕子,仔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还让哑奴给李卿落也同样奉上热帕子。 等二人都擦过手了,才带着李卿落走向摆满花盆的花园里。 追雨和破风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二人魂魄都要散了。 特别是追雨,跌跌撞撞奔向门口,看着已经死透了的‘姑娘’尸体,瞬间泪淌满面。 “殿下是疯了……疯了!” “他做了什么?” “他竟然杀了姑娘?” 破风听他这么说,一把捂住他的嘴。 “我看你才是疯了!” “你想死还是又想挨板子了?” “竟然敢说这种话!” “虽然我也很吃惊,但刚刚屋内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 “快别说了!” 追雨没什么力气的转身,还是将破风一把给推开。 “你同姑娘没有什么交集,你当然不会难过!” “姑娘是我弄丢的……是我!” “真正该死的是我啊……” “姑娘那般好的一个人,好不容易寻回来,记忆却没了……你没看到她胸口上的那把刀,是殿下随身之物吗?” “竟是殿下亲手杀的。” “他怎么能突然像变了个人似得做出这种事?” “他对姑娘的心意,我们几人不是早就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 “他为什么做出这种事……难道,殿下被夺魂或是被刚刚那个毫不起眼的女娘给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殿下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追雨哀痛的哭着,腿都软了下去。 李卿落听到声响忍不住回头。 看到追雨哭的一片伤心。 虽然他哭是那假货,却知道他真心为的其实是自己,李卿落心有不忍扯了扯段容时衣袖:“殿下,您还是亲口告诉那个呆子真相吧?” 段容时:“他活该。” 低头见她扯着自己衣袖,段容时便将手臂又往她那边靠了一些,让她牵的能够舒服一些。 察觉到他的动作,李卿落自己红着脸赶紧才又撒了手。 破风怕追雨再哭下去,真会被罚,所以赶着他进了屋内去收尸。 这边青阳子和凌风子,还带着另外好几个道士从另一边被哑奴们带着过来。 他喊来这么多道士做什么? 突然,她感觉有几道不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刚刚好几个哑奴也看到了屋内‘李卿落’的尸首,她们脸上也都是掩不住的难过和伤心,所以往李卿落跟前放茶杯时都有些摔摔打打的。 就连上来的糕点都摆的远远的,让李卿落够也够不着。 她们好心收留了她一晚,没想到她不仅是男扮女装,竟然还蛊惑殿下杀了她们心头桂园人人都喜欢不已的‘姑娘’! 哑奴们如何能不伤心? 她们恨不得都哭一场。 她们还以为姑娘能和殿下修成正果,哪曾想半路杀出来这么个……相貌平平的骗子! 此刻哑奴们看着李卿落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幽怨和厌恶。 李卿落则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恨不得赶紧昭告天下,她才是真正的李卿落啊! 不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便是喊出来也只会被人当做疯子。 等真正的自己恢复容貌,自然就真相大白天下了。 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忍着那些目光,和肃王一起坐着喝茶。 等段容时亲自将糕点推到她跟前后,她又小口小口的自己吃着。 青阳子和凌风子都看了一眼李卿落,恭恭敬敬的给肃王见了礼。 青阳子:“殿下,您要的人,贫道都已带来。稍后,贫道们就将道场摆开,您只需将所要驱邪者带来即可。” 道场? 驱邪? 他们几个是来桂园驱邪的? 给、给那个假的‘自己’? 李卿落嘴角抽搐。 她这才明白,段容时先前还真以为那个假的替身,是被鬼给附身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她才会让青阳子他们几个亲自来给‘她’驱邪。 她竟有几分觉得好笑。 又有几分心酸。 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分辨出那不是自己,已是世上难得之事。 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如他这般,能如此坚定的不认皮囊和声音,只认自己这一个人了吧? 李卿落忍不住的当着众人目不转睛的看向段容时。 段容时察觉到她的眼神,心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有些压抑不住的欢喜。 可当着青阳子他们,他也只能装作淡定而又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回应她的目光。 只神情寻常的看向青阳子他们:“此事已经落定,不必再麻烦你们。” 青阳子有几分讶异。 但也很快接受:“是,殿下。” “殿下。这几日有桩奇怪的事,贫道一直未曾向您禀报。” “关在后山崖洞的苦连翘,前几日突然暴毙。” “贫道们将她就近埋在了山上,可第二日就有人发现她的墓穴被人动过。” “等贫道赶去她的墓穴查看时发现,她的尸首已经不见了。”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