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后。 段容时:…… 李卿落:…… 他们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无语’二字。 身后的追雨却皱眉一声低喝:“哪来的丑东西?还不赶紧滚下去!” “如此形容也敢在此碍眼,可知惊了贵人该当何罪!?” 追雨吼着就要上前拔刀,好在冷电赶紧将他一把扯了下来。 冷电看了眼站在最前头的肃王,额头冒着冷汗说道:“你屁股是好全了?还不赶紧看看她身后跟的都是谁?” 追雨这才看见,这个丑女娘的身后站着的是那个名叫雀儿的小丫头。 还有一众凑着上前来看热闹的嬷嬷们。 而这丑女娘被自己一声低喝也不见半分畏惧不说,脸上还带着一副憋不住的笑意。 追雨这又才想到刚刚,好像这世上除了姑娘,如今再没有哪个女子看见他们殿下的眼睛,还敢面不改色的与之对视的了…… 追雨心里这才一个咯噔。 随即浑身都抖了一下。 天菩萨,这、这个丑、丑女娘该、该不会是……是姑娘吧!!? 追雨内心一阵咆哮,还来不及发疯,肃王已经半侧头向他看了过来。 追雨浑身一惊,完了…… 李卿落‘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来,民女今日妆扮的甚是完美,就连追雨郎君都不认得我是谁了。” “民女李卿落,见过殿下。” 身后众人这才纷纷跟着拜见肃王。 因为这是庄子上,所以也不敢招摇的太大声,身后一众便统统都只跪下喊了‘殿下’二字。 追雨都想哭了。 谁知肃王根本没有再搭理他。 只是一副一难尽的表情看着李卿落。 他让她画一个谁也认不出的妆容,她却往死里扮丑。 若是放在从前,这样一个丑东西敢凑到自己跟前来,确实早已被挫骨扬灰了。 也就是她……肃王忍不住摇头。 “确实,很丑。” 他说完就迈步走进了院子。 李卿落却是一脸沾沾自喜。 “不过殿下是怎么认出民女的?您好像一眼就认出民女了,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怀疑?” 段容时没回答。 李卿落却追着说道:“殿下,您今日装扮的如此好看,民女却是丑的惨不忍睹,真是不公平。” 段容时不由自主的蜷起手掌,拇指更是忍不住搓了一下掌心。 冷电瞧着殿下眉眼间渐渐舒展开来,眼底还藏着隐隐的喜色。 啧…… 冷电心道:殿下如今是越来越喜形于色了,姑娘不过一句‘好看’,他便被哄的这样开心。 看来,姑娘还真是如追雨那家伙所说,如今已是殿下心尖尖的人。 就是可惜……殿下如今处境艰难,而且以姑娘如今的家世和处境来看,若要做他们肃王妃,显然还不够格。 若只是个做个侧妃……倒不是什么难事。 追雨苦哈哈的追上来:“多亏了姑娘刚刚茬那一句,不然我这屁股又要保不住了,呜呜呜……” 冷电斜眼看追雨:“我要离你远些。下次你与破风搭档吧。” 追雨震惊:“为何?小电,你也嫌弃人家了吗?嘤嘤嘤……” 冷电无语望天:“谁让你是一条会连累人的狗。” 追雨愤怒:“你才是狗!你跟着本大爷,将来才有席吃,你还不明白吗?” 冷电:“明白什么?” 追雨‘哼哼’一笑:“刚刚姑娘明显是有意帮我开脱的。等将来姑娘做了王妃,我就是殿下身边姑娘最亲近的侍卫了,我还不得自个儿坐上桌吃一席?呵呵呵……” 冷电:“你做梦吧。” 说完也不等追雨再唠叨,赶紧追了上去。 追雨:“切,你懂什么。” 大家往里面走,这才看清这院子的全貌。 处处都井井有条不说,还很精致清雅,甚至干净的让人觉得这里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裴老夫人在城郊的这个庄子,平日里虽然并不亲自打理,但也是身边较为亲近的嬷嬷家里的亲儿子当的管事。 以前在青松观住烦了,裴老夫人也就会来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的。 久而久之,这里就被修缮得越来越奢华了。 只是这一年来疏于管理,上次庄子上的菜出了问题,这才让曲家有机可乘钻了空子给裴老夫人在每日吃的菜肉里动了手脚。 裴老夫人和李卿落从李家出来后,裴老夫人还在昏迷中,那个嬷嬷就揪着自家儿子去了桂园认错。 “姑娘,今日不管您怎么罚这畜生,便是要了他的命,老奴也认罚。” 原来这庄子的管事以前是嬷嬷的男人,后来男人死了,这个名叫顾青才刚满十九岁的小儿子便接替当的管事。 说是年前庄子上突然来了一家流民,这家人是从东边逃来的,是一对公婆带着新守寡的儿媳妇和孙子。 这家老汉是个工艺不错的木匠,所以他们求情想要留在庄子上安家时,小管事顾青也就没有多想地应了下来。 那小寡妇颜色好,又会来事,公婆二人又和善。 这家子没多久就和庄子上的人熟络起来,甚至一来二去的小寡妇和顾青还有了一些暧昧。 许是顾青还太年轻,庄子上出了那样的大事,也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一夜之间瓜果蔬菜,鸡鸭鱼鹅都被毁了。 后来被认定是贼人流寇后,也只是派人去官府报了案,然后庄子上每日能送去将军府的,也只有少数特供给裴老夫人。 原本以为自己庄子上到底才是最干净的,所以春节时就连李卿落都吃的是李家庄子上送来的食材。 却不想,裴老夫人反而中了毒。 等事情暴露后,顾青再从头彻查,这才查到了那小寡妇的头上。 那小寡妇一家人原本还想逃走,可顾青又不是真的蠢,当即清醒的半夜带人把小寡妇一家四口堵在了家门口。 李卿落知道真相后,问那顾青:“他们究竟是何身份,又为何要对祖母下毒,问清楚了吗?” 顾青肠子都悔青了。 他虽然已有十九,可一直因为身体有些隐疾的缘故所以没有成婚。 哪里知道,他在这小寡妇身上才尝到一点当男人的甜头,转头就被这小寡妇摆了一道。 他哭丧着说道:“姑娘,他们确实是从东边来的没错,也的的确确是一家子。不过小的才审问清楚,他们根本不是流民,而是故意混进咱们庄子,想要趁机使坏的……” “小的用了点手段,他们才老实交代,说他们是朝中曲尚书家的远亲。” “曲家想让他们在老夫人的庄子上当个线人,以备时机成熟时可以做些事情。” “都怪小的为色所迷,是小的错了!” “小的再也不敢随便收留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姑娘您罚小的,就算让小的为老夫人偿命,小的也认……” 李卿落:“我祖母这次若真的有了性命之忧,我绝对不会饶了你。但既然祖母已经救了过来,就暂且再留你一命,以后再更用心替我祖母做事。不然你让你娘怎么办?” “她以后在祖母跟前也抬不起头了。” 说着话李卿落看了那个嬷嬷一眼。 嬷嬷双眼含泪。 “姑娘,老奴……老奴确实就这一个儿子了。” 李卿落:“怎么回事?” 那嬷嬷姓陈,眼泪涟涟的这才说道:“老奴的男人,大儿子和二儿子……他们都……都死了!” 一旁的张嬷嬷解释道:“姑娘,他们父子三人,是去年替老夫人压货去福建那边,路上被歹徒所杀……” “虽然歹徒都缉拿归案也都斩首,但终究是……人没了,哎。” “现在顾青带着两个哥哥的遗孀和孩子都一起生活在庄子上,一人照顾哥嫂两家,也是辛苦。” 李卿落听了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起来吧。” “既然如此,陈嬷嬷为何不去庄子上生活?” 陈嬷嬷:“是老奴不想离开老夫人。这以后……老奴也没脸了……是顾青没办好事,差点害了老夫人一命,老奴……老奴以后,哎!” 李卿落安慰她:“没事的。你的忠心,祖母知道。就算顾青这次被人利用,那就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总不会如此了,是吗顾青?” 顾青跪在地上,羞愧的无地自容。 “姑娘,若小的再犯,小的就自裁谢罪!” 李卿落:“你们家的牺牲,祖母心里有数。既如此,陈嬷嬷我就罚你去庄子上从此以后盯着顾青做事,你可愿意?” 这是网开一面,要留顾青一命了? 陈嬷嬷哪有不愿意的? 她赶紧跪下来谢恩,“谢姑娘,呜呜……等老夫人醒了,老奴再带着顾青来老夫人跟前,再认一道罪!” 李卿落知道她不愿意走。 但是没有办法,如此已经算是最轻的责罚了。 而且让她去庄子上和儿子孙子们在一起,也算是养老了。 李卿落:“顾青,你把那一家关起来,曲家那边应该已经有所察觉。再去公堂对证,曲家也不会认的。而且曲家不会把把柄留在他们手里。” 顾青很难受:“那怎么办?难道此事,咱们就认了这个亏?他们可是要毒害老夫人啊!” 李卿落:“当然不可能认!你暂且先把他们一家四口关起来。其余的,你就先没日没夜的奴役他们做事。” “曲家先憋不住的话,或许会派人来找。到时候再一起抓起来。” “若是曲家不闻不问,这一家人自己不着急难受?” “等待时机成熟,我也会给曲家一个致命反击!” 曲家如此明目张胆,倒不是他们蠢。 而是他们有所依仗,绝对的恶毒。 而且他们以为,李卿落和裴老夫人这对孤寡的祖孙俩在金陵城没有依靠,所以很好拿捏。 他们以为裴老夫人老了,而且退出朝堂战场三十多年,娘家不要,在夫家也没地位,就算死了又有谁在意? 这才敢连曾经的女将军都想害死。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