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就知道逃不过这一遭。 先前她向祖母发过誓不再与肃王接触,但现在自己破了誓,便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祖母,肃王殿下对落儿有数次的搭救之恩。这一次祖母中毒也多亏了肃王殿下府中的大夫才能幸免于难。” “落儿知道殿下是个危险之人,在他身边会危险重重。不过落儿与他,确实只有君子之交!” 裴老夫人:“当真?” 她倒是并非不信落儿的话。 只是裴老夫人毕竟也是在朝堂上摸爬打滚过的,所以非常了解像肃王这样恶劣凶煞的名声在外之人,性情有多不好相处。 他还是个皇子。 是如何看上落儿,并对落儿如此与众不同的? 传闻中,这肃王身旁可是除了一个沁玉公主之外,再无旁的女子。 那肃王对落儿的心思,也如落儿对其一样简单清白,是所谓的君子之交吗? 裴老夫人并未挑破这些话,只是对上落儿懵懂的眼神时,微微叹了口气。 “你呀,究竟何时才能开窍?” “罢了,老身既来此处叨扰了这么久,也不能做个无礼之人。你便安排一下,这两日咱们和肃王殿下一起用顿饭吧?” “就当做答谢他此次对老身的救命之恩了。” 李卿落笑着应下:“是,祖母。” 不过她心里却在嘀咕:肃王殿下那么喜好干净的人,会愿意和她们祖母孙俩一起用膳吗? 不管了,先邀请,他若是不应,便也是他的事了。 裴老夫人紧接着又说道:“刚刚祖母已经吩咐了郑嬷嬷,咱们三日后就搬去祖母的宅子。” “那将军府,咱们以后便不回去了!你可愿意?” 李卿落忙不迭的高兴点头:“祖母,落儿愿意!” “只是落儿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拿走。不过也不急,下回落儿会亲自回去拿的。” 裴老夫人温柔的摸摸李卿落的脸。 “就是委屈你了,孩子。明明是将军府的嫡长女,却有家不能回。” 李卿落温柔的趴在裴老夫人的膝盖上:“有祖母在,哪里才是落儿的家。” 而且搬出将军府,她以后行事,反而越加方便了。 李卿落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抹狠光。 李恪川,李朝靖,曲氏,曲家,刘卿珠。 害死穗儿,毒害祖母,这笔账她马上就和他们彻底算个清楚。 将军府。 李朝靖听到下属来报还是没有裴老夫人和李卿落的踪迹时,大发雷霆之下用刀把一屋子的家具都给砍了。 他知道,他那逆女至今还未将母亲的尸体抬回来发丧,必定是救活她老人家了。 李朝靖明明该感到高兴的。 但心底更多的却是害怕。 他那母亲,只怕会更加地恨上自己这个儿子了。 原本若是她这回死了,得到天风商行,就是他最名正顺的时候。 可偏偏她还没死! 没死,就会清醒过来,自己这会做的事,定会彻底寒了她的心……就像川儿说的那样,她若真的将天风商行极其一切都留给落儿该怎么办? 他也不能当真把自己的亲骨肉再给杀了吧? 李朝靖正是头疼时,管家又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是,是崔家,崔家的大管家和媒婆,上门来退亲了!” 李朝靖神色巨变:“你说什么!?” 李朝靖匆匆忙忙赶到府门口时,崔家的大管家将当初的下聘礼已经满满当当堆了一门口。 然后又将定亲书、还有刚誊写的退亲书都递了上来。 崔府管家:“李将军,我们家大老爷说了,我们崔家与你们将军府没有姻亲缘。所以,还请李将军能干脆一点,签下这退亲书,从此以后贵府大公子和我们家九姑娘,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两家从今往后各自安好吧!” 李朝靖一口否决:“不行!凭什么你们崔家说退婚就退婚了?我们将军府不要面子的吗?” “还有,若是你们崔家嫌弃我们川儿如今的遭遇,何不当初川儿断腿之时就来退婚?我李某二话也不会多说!” “如今你们崔府的面子倒是做够做足了,就要背弃这场婚约?我李某绝不同意!” 即便天色已经落了下来。 听到将军府的响动,附近的百姓还是闻风立即都围了过来。 “快点快点,这将军府又有热闹可看了。” “天啦,这真是比戏园子里编排的戏曲还热闹,真是三天两头儿的就闹起来,嘻嘻,跑快点!” 崔府管家一声冷笑:“怎么,李将军还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何事吗?可不是我们崔家背信弃义,我们崔家做的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是你们李府欺人太甚!” “若是李将军还闹不明白,何不干脆先问问贵府大公子,他做过何事?” 李朝靖认定了是崔家找借口想要退婚,又加上这两日因为裴老夫人和李卿落失踪之事,这心里随时都憋着一股火气。 所以当即想也没想就挥手道:“不必了!本将军的儿子,本将军自己还不了解吗?” “他如今早已稳沉可靠,绝不会再如你们口中所说做出什么离谱的错事来。” “你们崔家想要抓他的私德作为借口来退婚,本将军绝不相信!” 崔府大管家深吸了一口气。 “将军,这可是您逼奴才的。待会儿,您可别后悔——” 李朝靖眼底唇角都是藏不住的冷笑:“后悔?你们崔家如此迫不及待的大晚上就跑来退婚,本将军倒要听听,究竟是何事让你们连明天也等不到了!” “既是你们崔家先不仁在先,我又何必讲什么义?” 媒婆在一旁干着急:“将军大人,咱们还是进府去说吧……这,这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听着呢。” 李朝靖这才注意,府门口不知何时又满满当当的挤了一街的百姓。 他脸上顿时一片黑线,正要动摇进府说此事的念头时,那崔府管家却突然咧嘴一笑。 “那奴才可就说了?” 崔府管家也不再给李朝靖后悔的机会,连忙开口就道:“今日我家大太太带着九姑娘和十一姑娘前去青松观烧香,不巧碰上了贵府的大公子和先前那位假嫡姑娘,正在卿卿我我贴在一处说话。” “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他们从前是兄妹,便是亲热的离谱了些,我们太太和九姑娘也不会放在心里去的。” “但偏偏就在那当口又跑出来贵府曾经私逃的一个奴婢。将军老爷猜猜那是谁?” “听说她可是贵府大公子身边曾经一位极其得宠,名叫‘珊瑚’的通房啊。” “哥儿身边有个通房倒也不稀奇,可稀奇的是什么,将军老爷知道吗?” “是那通房的脸,竟和假嫡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啊!” “而且从她们口中我们崔家这才得知,这二人竟然是嫡亲血缘的亲姐妹!” “听那通房说,你们大公子与她夜夜同房时,口中声声喊着的,可是那假嫡姑娘的名讳……贵府大公子和这假嫡姑娘,怕是早已有了私情吧!?” “就算没有,贵府大公子对曾经的嫡妹,也定然是早就有了龌龊、不可告人的心思!” “如此巧合的事,贵府又是当真不知吗?” “你们李家出了这般背德人伦,丢尽脸面之事,我们崔家绝不能忍!” “如此私德有亏,寡廉鲜耻的郎君,我们崔府的姑娘,便是去那道观削发为尼,也绝不会嫁!” 崔府大管家说完一甩衣袖,‘哼’的一声转过身去,显得底气十足。 李朝靖捂着胸口向后重重退去! 川儿对刘卿珠的心思,他们当然清清楚楚! 当初在明楼抓奸珠儿与那允王奸情时,川儿把他的心思也说的明明白白,李朝靖当时就知道,此事绝不能为世人所知! 不然他们整个将军府的声誉,就再也洗不清了! 李朝靖又羞又怒,一张脸黑里透着红:“此事是你、你们崔家信口胡诌,是污蔑我将军府的!” “我们将军府早已与那女子断绝了关系,他们二人私下绝不会再私下相见!” “你们崔家为了能退婚,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事都能泼上脏水来害我李家!” “你们如此不要脸皮的行径,可知那刘家姑娘如今是允王殿下的宠妾?连这种事也能污蔑,当心我告到圣上御前,以证我李家清白!” 崔府大管家笑笑:“李大将军先别急着跳脚啊。那逃走的通房,如今已经身怀有孕,那孕肚瞧着没有五个月,也有四个月了吧?” “还未成婚,便先有了庶子,此事说出去,你们将军府难道就不是踩在我们崔府头上欺凌,羞辱我们家的嫡姑娘吗?” “还有,我们崔家今日上门来,商讨的可是退婚之事。便是允王殿下,也管不着两家的婚事吧!” “即便是大将军告到御前去,有理有据的也是我们崔家!” “来人,把退婚书和定亲书都丢在他们将军府门前!若是明日我们上门来取这退婚书时,将军大人还未签字的话,就休怪我们崔家彻底翻脸,将此事闹得满城皆是!” 这还不够满城皆是吗!? “走!”崔府大管家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李朝靖脸色铁青的拦不住人,转身跌跌撞撞赶紧进了府。 李朝靖胸口就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 他来到澜沧院,看到自己的嫡长子李恪川此刻竟还有闲心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月亮赏景,还露出一脸伤春秋悲的神情时,顿时血气翻涌,怒从心头起! “逆子!!你今日,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