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容时咬紧了牙帮子。 额角都跟着胀了起来。 若非实在舍不得对她下狠手,她的下颚骨现在一定已经被他捏碎了。 “李、卿、落!你可以闭嘴了!” “要不然,你想先摸摸确定一下?” 说着他就去抓她的手。 李卿落吓得一声惊叫,赶紧从他身上滚开,将自己滚到了最里面。 “那个,我就是逗你的。” “既然不能犯色戒,咱们还是各睡一头吧。” 说着她还真的从被子里钻到另一头去。 中间留出来的空隙,仿佛隔了一条星河,又宽又远。 段容时起身看向她,呵。 也就这点子胆量,还敢问他何时圆房? 他正要翻过去再给她点儿好看,就听李卿落闷在被子里说道:“阿时,我才不在乎什么王妃的身份,或是再要一个皇室的大婚之礼。” “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夫君。” “虽然成亲那时候我懵懵懂懂的,但是彻底清醒后我也还记得一切。” “我们有赐婚的圣旨,也已拜过天地,还拜过我祖母他们。” “我们就是已经明媒正娶的夫妇……” “再说了。你肃王都假死脱身了,难道还要我冥婚不成?” “若是要再等下去,我可就是老姑娘了……” 她已经过了十八。 再过几个月,就快十九了。 在大梁,十九岁还未嫁人生子的姑娘可是少之又少,李卿落虽然并不着急,但到底……既然已经成婚,该走完的步骤她也想继续往下走的。 段容时一直就静静的听她细细说着。 等她不出声了,他才起身出去。 过了一会儿,矜贵的肃王殿下亲自抱着一床褥子回来。 虽然李卿落已经沉沉睡了过去,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她翻到自己铺好的褥子上。 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段容时才轻声回道:“好,我知道了。” 然而,这个夜晚却并不宁静。 宁远寺的和尚们在李卿落这里吃了闷亏还受了气,大半夜的一会儿敲锣,一会儿又诵经。 而且,距离他们的南厢房非常近。 那靡靡的念经声,把人吵得烦不胜烦。 他们就是故意的。 谁不知道? 但好在李卿落早就料到这群和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睡前便吩咐过杀字们,让他们盯着点儿这群和尚的动静。 等那边一念经,杀一就带着十个人站到那课室外。 也不说话,甚至连房门都不敲,就像十根木头似的目光阴森冰冷的盯着那房门。 和尚们定力再好,当余光瞥到那些矗立的黑影心底也止不住的发毛。 果然,不一会儿和尚们就匆匆结束了这场临时加来的半夜课。 一个个赶紧躺下,那些黑影才离开。 等人都走了,戒空气不过‘腾’的一下翻身坐起来。 “难道咱们就拿这群人没法了吗?” “简直欺人太甚了!” “这宁远寺可是我们的地盘,现在却叫他们做了主,我们还得看他们脸色,被他们给彻底拿捏。” “不止是咱们自己,住持方丈以后的脸又往哪里搁?” “你们难道没看见,咱们去说今晚发生的事时,住持方丈气得脸都黑了?” 戒痴:“是啊。方丈以前可是南安大家世族里出来的嫡公子。” “想他当年在这宁远寺出家清修后,宁远寺的香火才跟着鼎盛起来。那些南安的高门贵族才看在他的份儿上,哪怕路途遥远也要在咱们这里捐香火。” “住持方丈还给了咱们这群孤儿一个家,咱们却如此不中用的让他今日受了这等气。” “都怪咱们,办事不力!” 戒空气的对着空中锤了一拳。 戒嗔一声冷笑:“急什么?” “等明日二公主他们来了,才有这些匪徒的好果子吃!” 天明时,雨便停了。 寺院里的小和尚们已经开始打扫东厢房那边昨晚被烧的痕迹。 虽然有三个院子被烧的根本没法再用,但好在还有几个好厢房。 只是,若像从前那般要给二公主他们住的宽敞些,怕是不能了。 除非,能将李卿落他们这行人赶走。 和尚们又打起了坏主意,李卿落吃过早膳后,坐在桌边亲自画了一副观音像。 段容时和青阳子正站在院子里说话,等进来时,便看见李卿落已经完成了潦草的画稿。 可他还是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 “你看见了?” 他毫不惊讶,显然早便知道这宁远寺的观音竖身像,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李卿落:“其实,那是母妃对不对?” 段容时走过来,提笔在画上寥寥添了几笔。 瞬间,那画就像是活了过来似的竟变得栩栩如生。 李卿落有一丝的恍惚,好像真的看见宗政清月了。 “原来,母妃受到世间万千香火和功德,竟是因为如此……” 段容时:“你说什么?” 这一回,他是真的没有听清她含糊不清的哝语。 李卿落抬头看向段容时,终于松口说道:“阿时,若是我说我见过母妃,你可会相信?” 段容时皱紧了眉:“是母妃的画像?” “你不是早便见过吗?” 在桂园,月贵妃的画像在她忌日那日便曾拿出来挂过。 李卿落猛地摇头并解释道:“我说的见过,是指真正的面对面认识,并且……我还和母妃相处过一段时日。” 段容时伸手来摸她额头。 李卿落着急的握住他的手并拿下来:“你是不是……去过我的前世?” “而且,还在李家给我招过魂。” “你把将军府抄了,唯独撇开了我祖母。” “你还把宗政玉儿和太子他们的真面目都给端了,果断的把我前世那些隐患都给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阿时,我都看见了。” 段容时眸光狠狠一颤。 他不可置信的伸手捧着她的脸。 自她醒来后,他们匆匆成婚他又匆匆离去。 回来后便在处理巫月教的事。 他们二人甚至还未曾正经谈过她当初昏厥不醒的真相。 原来,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落儿,难道你——你真的也回去过?” 李卿落含着泪点头。 “其实,你去将军府替我撑腰,给我报仇时,我就在你身边。” “你进了那间屋子,还在屋外给我烧纸,让青阳子布置道场。我都看见了。” “我便知道,你也过去了我的前世。” 段容时将她一把死死搂进怀里。 “落儿,果然都是真的!” “他们真的那般对待过你。” “我真恨自己没有将他们全都五马分尸!” “所以你是因为含着不甘怨怒的惨死,所以才会来到我的身边?” 李卿落摇头。 “是因为母妃。”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