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风雨阅读>女生频道>东宫通房> 第165章 郁娘留给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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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郁娘留给他的话(1 / 2)

安公公哽咽出声:“殿下。”

南廷玉没作声,转身走向岸边,衣衫湿漉漉上了岸,方才走了两步,身体忽然向后倒去。

安公公着急忙慌从身后接住他,看到他腹部包扎的绢纱染出大片血渍,神情又惊又惧:“来人!快来人!去请裴老先生!”

不知是伤口发炎还是心神受创的缘故,南廷玉发起高烧,陷入到昏迷中,他脸色苍白,唯有干涸的唇角显出一点血色。

安公公守了他一夜,时不时给他擦汗、降温,一直到晨间,他身上的温度才恢复正常。安公公坐在床边,闭上眼打个盹。

阳光出来后,笼罩在营地上方的阴影褪去,只是众人心中仍蒙着一层阴影,北上逃跑,狼狈落魄,城破国危,忧心忡忡。

在这营地中,唯有火火,没那么忧愁。它趁着裴元清不注意,溜达出去,一会儿嗅着气味像是在找什么,一会儿又摇头摆尾去求士兵手里的肉汤。

苗苗拿着绳子在后面追它,不准士兵喂它,它像是知道苗苗话里的意思,黑溜溜的眼珠子硬是翻出了几分白眼的意味,故意跟苗苗作对,不让苗苗抓住它。

苗苗气喘喘吁吁在后面喊它的名字:“火火……火火……”

偏生,每喊一声,它还会应一下,可就是不停下脚步,不让苗苗近身,它似在玩游戏,绕着一座座营帐,来回逗苗苗。

“火火……火火……”

南廷玉浑浑噩噩中听到呼唤火火的声音,心道,这臭狗怎么一早晨又在乱跑乱叫。他没睁开眼,却已下意识道:“郁琳琅,把你臭狗看好!”

这话方一说完,他就从睡梦中醒过来,心中的抱怨如潮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后的无边空洞和寂然。

鼻息中混合在一起的药味和泥土味,在清楚提醒他,他现下的处境。

他已不在长乐宫做他的太子,而是败走北上,状若丧家之犬。

胸中郁闷顿生,仿佛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他不住咳嗽起来。安公公听到声响,醒过来,匆忙给他顺着背,提醒他注意腹部的箭伤。

还好伤口没伤到根本,只是失血过多,但也要仔细养伤才行。

南廷玉止住咳嗽,推开安公公,从床上下来。他穿着里衣走出去,掀开营帐,一股微风裹挟着炊烟拂过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

他眼神淡漠,吩咐着话,让侍卫把火火和苗苗带过来。

不多时,苗苗牵着火火慢腾腾走过来。苗苗觑他一眼,又赶紧把头低下去,福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火火则来到他身边,嗅来嗅去,对着他腹部汪汪叫了两声,不知道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在担心他。

南廷玉睨它一眼,它摇了摇尾巴,他收回视线,看向苗苗,桀然一笑:“她倒是心狠,把你们都留下来了,不怕孤杀了你们吗?”

苗苗连忙跪下去,想起郁娘的叮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她着急道:“殿下,你先别杀我,郁娘子让我带几句话给你。”

带了几句话?

她处心积虑琢磨着逃走,竟还能不忘给他带话?

他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她说了什么话?”

“郁娘子说,殿下你是大乾的储君,该要心怀天下,志在四方,为万民请命,为天地立心。你有青云之志、万丈雄心,往后定会乘风破浪、步月登云,成为青史留名的明君,而不必拘泥于一段男欢女爱之中。郁娘子说,她只是你人生路程中的一个小小过客,不值得你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她身上。”

南廷玉说不出来话,胸口一阵阵钝痛窒闷,满脑子都是“心怀天下”“步月登云”这些将他捧得高高在上的话,他像是愤怒,又像是自嘲,咧开唇角,笑了笑。

她说那么多,其实只有最后一句才是重点罢。

她不想他再去找她!

想让他彻底放手!

苗苗偷偷瞄一眼南廷玉的脸庞,继续道:“郁娘子还说,殿下曾答应过她一个要求,她希望殿下能守约,往后替她好好照顾火火、裴老先生和奴婢。”

南廷玉咬牙切齿:“她倒是安排的妥当……凭什么认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后,孤还会守约?”

说着,他看向火火,俯下身,如幼童般恶劣捏着火火的脑袋。

“你知道吗?她不要你了,她把你丢在孤这儿,任由孤宰之割之。”

他察觉出她已有想走的心思,于是故意将她和火火隔开,以为拿捏住火火,便能留下她,没想到她还是走了。

她竟就这般铁石心肠……

为了那个男的,什么都不要了。

想到最后见到她的画面,她抱着萧重玄,为萧重玄挡箭的模样,他又突然不住咳嗽,生生呕了口血出来。

裴元清赶过来,恰好见此情形,一边将他扶进营帐内,一边给苗苗使眼色,让她赶紧把狗给牵走。

这个时候,还让他看到郁娘的狗,不是在刺激他吗?

进了营帐,裴元清利索给他换药,看着他万念俱灰的神情,包扎的动作一顿,眼眶竟也悄悄红了。

郁娘走了,裴元清心里很开心,希望她往后能远离是非,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是看到南廷玉这个模样,他心里又觉得难受,不该如何是好了。

他算是见证了二人的感情,十分清楚他们这一路以来的故事,也清楚他们彼此的心意。

只是在这动荡不安、尔虞我诈的世间,两人的心意仿佛隔着万水千山,竟兜兜绕绕被迫错过了。

或许换个身份,换个时间,他们两个相遇会是一段檀郎谢女的佳话。

裴元清包扎完伤口,本想宽慰南廷玉,再看南廷玉,发现他神色已变,不见先前万念俱灰的模样。

他靠在椅子上,抽出一旁的长剑,剑刃寒光瑟瑟,映出他冷戾的面庞。

手指掸过剑刃上残留的血渍,似是在看剑,又似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通过剑,看向远处。

倏然,那剑指向南面,正是都城所在的方向。

什么青云之志?男欢女爱?

他都要!

属于他的东西,他会全部都拿回来!

谁都不能抢走!

·

南廷玉和启明帝一行人暂且在北方锦州落脚,锦州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便于对抗姚家军的攻袭。

都城被破的第二日,姚行舟便迫不及待自立为帝,建立了新国号——安,随即打出“奉天靖难”和“诛恶龙”的口号,派遣军队北上追杀南廷玉父子俩。

南方,祈家军在鸾州城对抗平南十万大军,本来能遏制住平南军北上的第一步,没想到那鸾州城知府竟然叛变,打开城门,引狼入室,鸾州城瞬间失守。

祈风不得不率领祈家军后退至泽州,与平南军进行第二波周旋对抗。

鸾州城战事失利的消息传到锦州,顿时人心惶惶,没想到战事会一败再败,极大挫败了众人的信心和斗志。

南廷玉收到战报,神色倒是如常,看完后便顺手叩下,问道:“孤让你查的另一个事呢?”

“殿下,各地暗线讯息汇到一起,约莫有五六个女子疑为郁奉仪,且……萧重玄身边近日出现一个戴着面纱的神秘女子,那女子身形苗条纤瘦,与郁奉仪极为相似,听闻……她整日与萧重玄形影不离。”

南廷玉闻言,忽地一下攥紧腰中剑柄,手臂青筋暴跳分明。

形影不离?

呵呵。

他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形影不离!

·

姚行舟安排萧重玄和亲信鲁照二人,负责率领姚家军,北上追杀南廷玉等人。

这支姚家军目前驻扎在距离锦州一百多公里外的县邑。

入夜。

火把高高挂起,火舌顺着风呼呼哧哧,照亮营地。

青瑶穿得单薄,身子被风吹得有些不稳,她整了整面上被吹歪的黑色面纱,抱紧瑟瑟发抖的双臂,着急忙慌进了营帐。

然而方一进去,便觉得不对劲,转过身对上一张陌生冷峻的面庞!

那人朗眉星目,丰神俊逸,脸颊上却有一道淡淡的血痕,让这张有着温润文人气息的面庞增添了几分野性。

他个头很高,居高临下看着她时,无声的威慑和压迫从漆黑的瞳仁中漫溢出来,如刀如剑般,悬在她头顶上,让她无法动弹,也不敢吱声。

下一瞬,只见他手中长剑抬起,剑花挽得极快,从她颊边一挑,她脸上缀着珠玉的面纱坠了下去。

珠玉散落一地,叮当作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青瑶看见来人在看清她的面庞后,眼神一顿,旋即,他眼中浮起万般复杂内敛的情绪。

青瑶还来不及辨别他眼中的情绪是何,停在她颊边长剑忽然背过来,对着她的脖颈狠狠打过去,她两眼一黑,吃痛昏倒在地上。

等她再有意识时,耳边听到的是萧重玄呼喊她的声音。

“青瑶……青瑶……”

青瑶睁开眼,意识从恍惚中恢复晴明,像是想到什么,她急忙站起身道:“萧副将,他……他来了……”

“谁?”

“太子殿下。”

萧重玄一顿:“你怎么确定是他?”

青瑶脸色微红,抿了抿唇道:“应该是他……”因为那人确如旁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廷玉太子,温如其玉,世无其二。

所以只看一眼,便直觉是他,不可能是别人。

萧重玄敛目,看向地上的面纱,他本是利用青瑶来迷惑南廷玉的视线,让南廷玉以为郁娘在他身边,这样南廷玉便会暂停寻找郁娘,可以为郁娘多争取一些时间。

只是没想到南廷玉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单枪匹马,独闯军营,来确认“郁娘”的身份!

这人对郁娘的感情,倒是超乎他的预料。

萧重玄神色凝重。算算日子,郁娘现在应该赶了一半的路程,已经从水路走上陆路,再过个五六日便能到兰西。

届时,天高皇帝远,南廷玉又自顾不暇,将再难寻到郁娘。

·

另一边。

一支民间商队走在林荫小道上,其中一辆马车内,郁娘涂黑了脸蛋,正闭上眼休息。

车轮辚辚而动,马蹄嗒嗒作响,声音杂驳交错,兴许是连日来的轴转,让郁娘又困又累,浑身乏痛,竟做起了噩梦。

她梦到一支长箭忽地从帘外射进来,从她脸庞擦过,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出来,郁琳琅。”

那声音平静克制,可却让她汗毛根根竖起,莫名恐惧,以致于现实中的她也发起抖来,肩膀瑟缩,唇瓣呢喃喊出求饶的话。

“殿下,放了我罢……”

她只是一个小蝼蚁,何苦对她步步紧逼?

这天下还有那么多女子啊……

看到她脸上冒出来冷汗,深陷梦魇的模样,陈婆子伸出手轻轻喊醒她。

“郁娘子……郁娘子……你怎么了?”

郁娘忽地一下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梦里最后的画面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进车帘,在她等乖乖回握过去。

分明只是一只手,但无形的威逼和压迫如牢笼一般禁锢住她,让她喘不过来气,有种生生闷死在笼子里的错觉。

意识到方才的一切只是噩梦,她轻轻喘了口气,向陈婆子道:“我没事,谢谢你,陈阿嬷。”这一路,跟在她身边的人换了三茬,最后陪伴她的是陈婆子和陈婆子的老伴杨老翁。

她扮作他们的女儿,三人装作南下逃荒的一家人,没引起什么怀疑,后来三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又跟随这支商队而行,一路顺畅无阻。

郁娘缓和心情后,掀开帘帐望向外面,越往南方,景色越不同。

这里已到了春末,沿途枝头上几乎见不到花儿,只见到各类果子。

前方,几个贩夫走卒模样的人在聊着话。

“哎,虽然咱们这条线路现在还没有受到战争影响,但估计撑不了多久了,听闻叛军已经把鸾州城攻下,下个城市便要往延陵……再往不了几个城市,国就要灭了。”

“去去去,别说这种话,叛军除了平南那片地儿,现在也就只靠阴招拿下都城和鸾州城,我方还没反攻呢!等我方太子和世子一起领兵,一定能打得敌人屁股尿流,将他们重新逼回平南。不对,往后,怕是连平南那块地儿也要被夷为平地!”

“哎,谁赢谁输不重要,只希望战争快点结束。毕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他们这些王侯将相为了争权夺利,打得你死我活,可最后真正受苦受累的还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

……

郁娘放下帘子,隔绝了交谈声。她想到萧重玄先前说的话,这场仗没有个一两年是打不完的,眉目间忍不住蓄起忧愁。

不知这场战争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她心中虽然觉得南廷玉没有心,不懂情爱,伤她一次又一次,可也明白,他深谙用兵之道,有治国平天下的能力,也有爱民如子的赤城,若是他胜利的话,对百姓是再好不过。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如此过了六日,郁娘三人顺利抵达兰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郁娘如今的身份是陈阿嬷和杨老翁的女儿,化名为杨伊。

来到兰西后,三人先去向萧重玄为她置办的铺子,本以为萧重玄口中的铺子会是个胭脂首饰之类的铺子,没想到竟是一座四层楼高的客栈,客栈后方置有院子,连接着一处四合院。

郁娘三人便安顿在四合院中。

这客栈记在一个姓闵的掌柜名下,由他平日里负责经营维持,闵掌柜告诉郁娘,萧重玄曾救过他的命,所以他为了报答萧重玄,一直暗中为萧重玄做事。

往后郁娘将以他表妹的身份,留在四合院中。

兴许是一路奔波的缘故,也兴许是乍然来到陌生的地方,郁娘第一晚竟发起高烧,烧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窝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年。

其间,她听到闵掌柜他们的话,得知负责北上诛剿南氏父子的首领之一便是萧重玄,这下,她心中越发惊惧,高烧持续不退。

她并不希望南廷玉和萧重玄成为死敌,更不愿他们二人是因为自己而成为死敌。若是这样,当初不如不知萧重玄还活着。

在忡忡忧虑之中,次日晌午,她身上的高烧才退下去,精神仍旧不好。

医师说她是身子骨差,连日轴转劳累,风寒侵袭,再加上突然到了陌生的地方,水土不服,这才生了病,需要好好静养。

郁娘养了四五日,精神渐好。

这日,街上放起鞭炮,她从陈阿嬷口里,得知姚家军攻袭锦州失败,太子将率领铁骑军南下反攻。

看她蹙着眉,沉思模样,陈阿嬷安慰道:“囡囡啊,你不用担心,萧副将说过,他很快便能脱身回兰西的。”

郁娘向陈阿嬷笑了一下,点头道:“嗯。”她暂且将心中的担忧和思虑压下,如今在兰西这个地方,再怎么纠结,也无济于事。

她抬起头,望向远处,兰西的天很蓝,很矮,仿佛触手可碰。这里草木葱郁,有着与世隔绝的静谧,真的如萧重玄曾说的那般好看。

希望时间过快一点,萧重玄早点回来,战事早点结束,安宁早点归于每一片土地。

锦州。

南廷玉和赵飞澜二人身先士卒,两路领兵,抵挡住叛军的多次进攻,使得军队信心大增。

夜间,军营内篝火重重。

南廷玉与一众士兵共同庆祝战事的胜利,他将酒洒向都城的方向,高举手中长剑,发表了一番激昂慷慨之言。

一众士兵跟随他,纷纷拔出长剑,指向苍穹,喊出嘹亮口号声,声声穿云裂石、响彻云霄。

“诛杀逆贼!戡平叛乱!”

“诛杀逆贼!戡平叛乱!”

每个士兵胸中都充满了斗志,恨不得立即请缨杀敌,重拾旧山河。

南廷玉微微敛目,火芒在眼底闪烁晃动,赤色的光映衬出眼中的决心和狠厉。

这只是胜利的第一战。

往后的每一战,他都要赢!

深夜,待他被两个侍卫架着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营帐时,他已是满身酒气,喝得醉醺醺,今夕不知何夕状。

他坐到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其实很少喝醉,不喜欢理智失控的场景,可今日实在是高兴,放纵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后说话都不利索了。

赵飞澜怕他出糗,便让侍卫将他送回来。

帐内烛火将他脸庞照得通红,脸上原先的伤口,已经结疤褪去,只余一条细小的白色痕迹。

安公公上前欲伺候他洗漱,忽然听到他声音细弱如蚊般响起。

“杀……杀了……”

安公公哭笑不得,心道,他一喝醉酒就幼稚许多,像个孩子一样,口里还在嚷嚷着杀,打仗都打糊涂了。安公公眼中浮起宠溺,顺着话问道:“殿下这是想要杀谁呢?”

南廷玉没睁开眼,仰头靠到椅背上,一字一字道:“都、得、杀、了。”

安公公:“……”

作为那个“都”里面的人,他突然就不想和南廷玉说话了。

他找来巾帕,浸上热水,替南廷玉擦拭脸庞。

南廷玉不耐推开他的手,又道:“它呢?”

安公公一愣,以往他这般询问,找的都是郁娘子,如今郁娘子不在,他要找谁?

“殿下,它是……”

“臭狗……把那只臭狗给孤喊过来。”

她临走时特意叮嘱他,要他好好照顾火火,她凭什么觉得可以拿捏住他?他偏不要好好照顾它!

他要将火火发配到最冷的营帐、睡在最硬的石板上,要让它啃最小的骨头,吃最稀的粥!再让最粗心的奴婢照顾它!

“是。”

不多时,安公公牵着火火进入营帐。

苗苗则站在营帐外,紧张的攥起双手,愁眉苦脸盯着营帐,深怕南廷玉发酒疯,伤害火火。

她这几日偶尔在军营撞见他,老远便低下头,压根不敢和他对视。大抵是突逢江山动荡,又遇郁娘子离开,双重打击让他像是变了个人,脸上蒙上一层晦暗阴影,眉梢眼尾无不透露着锋利肃杀。

帐内,南廷玉向火火招了招手,火火不情不愿走过去,靠近他时,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气,火火遂转过身,只拿屁股对着他。

他气得打了它屁股一下,它哼唧一声,又识时务转过身来。

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南廷玉捏住它的脸,每次一生气,他就想捏它的脸,口中重复着那句早已说过千万遍的话:“她不要你了,你知道吗?她不要你了……”

火火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摇着不怎么利索的尾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又纯良看着他。

他皮笑肉不笑哼了下,偏过头,盯着它,声音突然低沉几分:“其实她不要的是孤……是孤……”

安公公瞥他一眼,连气都不敢喘大了。

南廷玉胡乱揉着火火脑袋上的毛,似是不解气,蓦地一把将它抱在怀里,火火脸皮被挤在一块儿,挤得它龇牙咧嘴。

他语无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次道:“她不要孤了,呵呵,那又怎么样?孤不伤心,孤无所畏惧,孤要乘风破浪、步月登云……”

后面的话越说越有调调。

“孤顶天立地、志在四方,区区男欢女爱怎么能配入孤的眼里?”

火火挣脱不开他,也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只觉得这个人叽里呱啦,非常烦。

它眼珠子转了转,无助看向安公公:“汪汪……”仿佛在说快点来救它。

安公公迎上它的视线,狠下心撇开头,不敢救它于水火之中。

南廷玉若是没喝醉酒,他还敢上前说两句,可南廷玉现在喝得醉醺醺,理智全无的模样,他啥也不敢说。

郁奉仪突然离开,他现下心正恨着呢,不让他耍酒疯,他怕是要砍人。

“孤不难过,孤这辈子就不会为女人而难过,一直都是……都是女人为孤争风吃醋……”

说到这,南廷玉一顿,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尔后,他看向火火,又转头看向安公公。

“安公公,给孤备笔墨。”

“啊?”安公公惊讶了一下,不过行动力极强,转眼便将文房四宝给他备上,“殿下,你要笔墨做什么?”

“孤要封妃。”

“封……谁?”

南廷玉摸了摸火火的脑袋,无比认真说着话:“它。”

安公公:“……”安公公心中暗道,知道他要耍酒疯,没想到会这么疯。

看样子是真的被郁娘子气得理智全无,竟要立为火火为妃。

估摸郁娘子知道他此举,也得被气笑。

“她不是对这只狗很好吗?把它当做亲人?姐妹?那孤要给它更高的名分,让它压她一头……”说到这,南廷玉眼神闪烁着一丝诡谲亮光,“孤要让她们姐妹俩,为孤争风吃醋,斗得你死我活。”

安公公:“……”他觉得郁娘子和火火不会。

安公公还没来得及阻止,便看到南廷玉挥起狼毫,一顿书写:“殿下……你要冷静啊……万万不可……”

“等等……”南廷玉半道停下手中狼毫,看着面前摊开的宣纸,脸色严肃而认真,“孤突然想到,孤立它为妃不太合适……”

安公公艰难咧嘴:“是啊,殿下,你终于发现不合适了……”

“因为她心里压根就没有孤,她不会跟这只臭狗争风吃醋,孤就算把它立成太子妃,也无济于事……”

安公公:“……”

话落,南廷玉放下手中狼毫,又抱着火火的狗头,怅然若失坐到椅子上。

“孤该怎么办?”

天下还可以打回来,可是她怎么办?

他又不能去打她,他从来都没有打过她,反倒是她还胆大包天打过他一巴掌。想到这,他心里顿憋屈窝气急了。

怎么会在她身上栽得那么深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次日。

南廷玉醒过来,脑海中仿佛有只手在狠狠撕扯着他的神经,他坐在床上,痛到一只手抵住额角,皱起眉心。

昨晚心情愉悦,喝得酩酊大醉,只记得赵飞澜让人将他送回来,后面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印象了。

想来他是一回来就倒床睡过去了。

“殿下,老奴伺候你更衣。”

南廷玉头疼缓和几分,从床上下来,伸开双臂,安公公上前为他穿衣。

洗漱完毕,赵飞澜在营帐外求见。

自从赵飞澜身边出了个奸细,这段时间,赵飞澜夹着尾巴做人。启明帝本欲治他的罪,后来二人不知达成什么条件,最终决定先让赵飞澜戴罪立功。

“进来。”

南廷玉坐到椅子上,脸色十分冷淡,他对赵飞澜现下也是一肚子火,就是赵飞澜把萧重玄送到郁娘身边的!

那么多神弓手,他偏偏派萧重玄过来!

赵飞澜行了礼,抬头看向他:“殿下,探子传来讯息,说是姚行舟打算再派五千精兵过来,意欲再次攻向锦州。”

南廷玉正想要回复赵飞澜的话,不知看到什么,他视线一顿,旋即伸出手,将桌上摊平的那张宣纸拿到眼前确认。

“火火,身长三尺,高亦三尺,重约七十又三斤,毛发浓密,黑中杂黄,面部周正,威风凛凛,为犬王后代。孤深感其性情淑慎、品行俱佳,特封其为太子良娣,封号为火……”

南廷玉忽地一下把手中薄纸揉作一团,动作迅速凌厉,大有一股毁尸灭迹的意味在里面。

这动作将对面赵飞澜惊得眼神一怔。

安公公倒是憋着笑,饶有深意瞟了一眼南廷玉。

赵飞澜看南廷玉神情古怪的样子:“殿下,怎么了?”

南廷玉攥着纸团,眼神黑沉沉道:“孤无碍,你刚刚说了什么?”

赵飞澜便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南廷玉听到话后,向后靠到椅背上,攥着纸团,斥道:“姚家自大狂妄,以为自己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就能攻下锦州,打赢战争,可惜了,打赢战争靠的不仅仅是士兵。”

百姓也是至关重要。

这些年,他宵衣旰食、勤政为公,在民间赢得的盛赞和美誉,也该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你找些民间眼线,多多散播姚家和姚家军的恶行,还有,原先培养的那些文人墨客也该发挥作用了,让他们多写一些诗词歌赋,激起民间怒火,待时机差不多了,让暗线组织民间散军,先给姚家军使绊子。”

“是。”

“这次,不必等姚家军重整旗鼓打过来,我方要先反攻。”

南廷玉打仗素来喜欢速战速决,如今留在锦州城内,只守不攻,打得他难受至极。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拿回都城,将那姚行舟变成历史上倒台最快的“帝王”。

赵飞澜走后,南廷玉绷着脸,将手中一直攥着的纸团撑开,他皱着眉,表情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沉沉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的话。

忍不住再三确认。

字迹是他的,语气瞧着也像他。

难道是他昨晚喝醉后,写了这么个鬼东西出来?

他是疯了吗?

南廷玉脑海已经自动幻想出当时滑稽可笑的场景,而后,他目光冷冽看向安公公,这位疑似目击到他糗事的见证者。

“昨晚为什么不阻止孤?”

“殿下写得快,老奴还没反应过来,殿下就写完了。”

南廷玉:“……”顿了顿,他又道,“那你怎么不把它给扔了?”

“老奴昨晚刚要碰它,就被殿下出言阻止,殿下似乎……对它宝贝得很……”

南廷玉:“……”

他瞪了一眼安公公,安公公做了个缩脖子的动作。他想把纸团撕掉,再扔出去,似又觉得不放心,于是直接点上火,将这团未来得及公布于世的册封太子良娣的旨意烧成灰烬。

这时,门外侍卫禀报。

“殿下,宣姑娘来求见。”

南廷玉掸掉烟灰:“让她进来吧。”

宣若薇掀开帘帐,走了进来,一股晨间寒气缠绕在她身上,随着她一同涌入营帐内。她面上瞧着苍白憔悴,大抵是连日来的忧心和思虑造成的。

她向南廷玉微微福身,举止得体:“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不知宣姑娘来找孤有何事?”南廷玉并未看她,而是低头看着公文。

“殿下,臣女知晓您一直在暗中寻找郁奉仪,臣女便想为殿下分忧,于是传信于父亲在各地的门徒和学生,晨间,有父亲的学生来信,说是疑似有了郁奉仪的去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南廷玉倏然抬眼望向她:“她在何处?”

“父亲的学生说,豫州一个叫做禹安的县邑里,忽然出现一陌生女子,该女子相貌美艳,说着一口吴侬娇语,极有可能是宫中‘走丢’的郁奉仪。”

南廷玉一直对外掩下郁娘离开的真正原因,只说城破后,郁娘意外与他们走丢。

闻言,南廷玉皱了皱眉。

豫州,禹安。

千里之外,与他隔着遥远的山海。

他敛下眼睫:“宣姑娘费心了。”

“为殿下分忧是臣女的责任。”

南廷玉没再说话,客气完后,便垂下头忙着事,似乎公务很繁忙,宣若薇见状,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轻轻福身行礼,走了出去。

在她离开后,安公公上前为南廷玉伺候着笔墨,道:“没想到宣姑娘胸怀这般宽容大度,本还以为因为龙船的事情,宣姑娘心中会对郁娘子生了龃龉。”

南廷玉脸色淡淡:“会做人的不是她。”

“那是谁?”

南廷玉没有回答,只嗤笑了下,眼中寒意一闪而过:“机关算尽,只怕到最后,人算不如天算。”顿了顿,他岔开话题:“父皇近些时日在做什么?”

安公公看着他脸色,缓慢道:“陛下在下棋。”

南廷玉砰的一下将手中折子扔出去,安公公忙出去追折子,掸干净上面的灰,又小心放到书桌上。

安公公:“陛下兴许是觉得,事已至此,不如苦中作乐……”

南廷玉脸色阴沉:“苦中作乐?孤宁愿他现在病急乱投医,去烧香拜佛。没准菩萨心情好,睁了眼,弹指间就能助我们消灭姚家军。”

这话似乎一语成谶。

次日,遥河上方的平岚堰突然泄洪,水道不知何时被人改了流向,滔滔滚滚的水流向鸾州城一泻而下,直接将鸾州城三个县邑淹成一片汪洋。

这三个县邑中驻扎着三万姚家军和四万未来得及逃走的平民百姓。

水势平缓下去后,水面浮尸遍野,满目凄惨。

另有数个县邑受到影响,姚家军被迫止住进攻步伐。

而祈家军趁势从三座城池发起反攻,打得姚家军步步后退,最终从鸾州城撤兵,重回平南一带。

南廷玉收到“捷报”后,去找南筠之。

南筠之仍在屋里下棋,越公公站在一旁伺候着,见到南廷玉气势汹汹模样,越公公识趣离开,让他们父子俩单独说话。

“孤原以为鸾州城知府是姚家的人,现在想来他是父皇的人。”此举还真是破釜沉舟,也丧尽天良。

南筠之手中执着一枚黑棋,让南廷玉坐到对面,陪他下棋。南廷玉未动,只眼神冷漠看着他。

他状似未看到南廷玉的眼神,笑了下:“廷玉,朕一直执黑棋,让你为白棋,便是因为朕希望自己做那恶人,能在有生之年,还你一个清白无忧的江山。”

南廷玉并不领这个情:“所以需要四万百姓的命来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陪葬吗?”

“如果不这般用计,只在战场上,你一刀我一剑,来来回回,双方不知要打到何时,届时死的就不只是四万百姓了。”

淹城,是最狠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南廷玉不说话,眼神冷漠看着他,仿佛平生第一次看懂眼前的人。

原来,他早就运筹帷幄,布局好一切,难怪他一直一副漠不关心、置身事外的模样。

南筠之下了一子,缓缓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话方一落下,下一瞬,便见南廷玉抽出腰中长剑,直接一剑砍断南筠之面前的棋盘。

白色黑色的棋子,哗啦啦坠落一地。

黑白分明,似是而非。

这次谈话,父子俩不欢而散。

又过六七日,北方战事也开打起来。

南廷玉率领一众士兵南下反攻,与姚家军正面迎上,他和赵飞澜相互配合,将姚家军打得落花流水,更是将姚行舟极为看重的五千精兵或杀或俘虏,重创姚家军士气。

兰西。

身体养好后,郁娘很快便适应了此地的生活,跟着闵掌柜学习做生意,私底下还盘了一个快要倒闭的医馆。

近来,战事不休,流离失所的难民越来越多,兰西成了难民们争相涌入的一片净土。

郁娘便让医师每隔一日,在医馆前义诊,免费为受伤的难民看病,她则在边上打打下手。虽然以前跟着裴老先生学过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不过还是不敢轻易“出师”。

这日,街上忽然放起鞭炮,斥候官纵马高呼。

“赢了!赢了!”

“南北战事都打赢了!”

街上到处都是欢呼声,众人无不在聊着战事。

四面八方的声音涌入郁娘的耳朵里。

“我就知道乾朝气数未尽,我们一定能打赢的。”

“是啊,有太子在,乾朝肯定不会输,现在我军愈战愈勇,这姚家叛贼估计快活不了多久。”

“听说那萧逆贼也死在了这场战事中。”

郁娘本来默不作声捣药,闻言,动作一顿,旋即,她僵硬走进里间,整个人犹如被人抽走了神魂。

脑海里只剩下刚刚那人说的话。

萧重玄死了?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说他会尽早脱身来找她的吗?

她正六神无主时,一道黑色身影,缓慢向她靠近。她以为是病人,头也没有回,恍惚道:“看病的话,找门口的医师就行了。”

那人没说话,唯有平稳有力的呼吸声在身后响起。

郁娘现在整个人处在又懵又乱,又痛又惊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察觉到不对劲,转过身看向来人。

对方戴有半边面具,只露出来一双黑漆漆的眼,高大的身形,独特的气质,不需要看清他的五官,便知他是谁。

郁娘怔忡:“萧……”

萧重玄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忙闭上了嘴。

……

“萧重玄”死在了这一场战事之中,尸首被马蹄践踏,面目全非。两个士兵将他的尸首用麻袋裹着,抬到南廷玉面前。

“殿下,从他的身形、武器、盔甲来判断,他应是萧逆贼无异。”

南廷玉看着眼前的麻袋,面无表情道:“不是他。”

“殿下何出此言?”

“他不会这么容易死掉。”

毕竟祸害遗千年,所以这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死掉。

不知想到什么,南廷玉铁青着一张脸,让探子去禹安县邑盯着,看看会不会有陌生男子出现。

他现下抽不出身,无法去禹安,因此不能确定那女子的身份,纠结之下,便命人先将他给盯住。

待战事没那么紧,他再找过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北方战事又胶着两月有余,最终,姚家军被打回都城,南廷玉决计乘胜追击,和赵飞澜两面夹击,一同攻城。

本来计划要打五六日,没想到都城百姓发生暴动,一群人冲向城门,姚家军放箭也未能阻止他们的脚步,最终在城内百姓的帮助下,南廷玉等人成功攻下都城。

南廷玉衣裳沐着血,骑着骏马,领着士兵走在官道之上,从败走北上到重回都城,尚不到四个月,可他却觉得恍若隔世,心境截然不同。

他原以为自己会一扫阴霾、会扬眉吐气,可现下等真正回来了,只觉得沧海桑田,变化的不只是眼前的景象,眼前的人,还有自己的心境。

“殿下,姚行舟的两个副将逃走了,但他……没有逃,留在了皇宫。”

士兵将皇宫层层围住,城墙内,一部分姚家军没有逃走,追随着姚行舟,仍架起弓弩,在做垂死挣扎。

姚行舟站在了望台上,他穿着刚制好没多久的龙袍,头上戴着九旒冕,鬓间那抹白发尤为明显。

当皇帝似乎是他一生的执念。

南廷玉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向姚行舟的身影,如他所想的那样,姚行舟不会逃走,会选择死在最后的荣耀中。

这是一个将军的血性。

南廷玉向士兵吩咐着话:“告诉姚行舟,若是他愿意投降,宫中那些追随他的姚家军不必再枉死。”

士兵传了话,很快又回来复命:“殿下,那姚逆贼说……”

南廷玉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说什么?”

“说是……只要让陛下和他单挑,不管输赢,一刻钟后,他便让手下开宫门投降。”

沈平沙立即斥道:“这姚逆贼怕是还认不清楚如今的局面!我们让他投降,可不是有求于他,也更不是怕他,只是不想让他姚家军再枉死罢了,你告诉他,如果他再不配合,我们一声令下,不出一刻钟,整个皇宫便能被拿下。”

那士兵正要离开,忽然被一道沉稳的声音打断。

“等等。”

身后,士兵自动分成两列,一辆马车徐徐靠近。

南筠之掀开轿帘,走了下来,一众士兵立即跪下来行礼。

“参见陛下。”

“免礼。”南筠之抬手,他笑着看向远处姚行舟的身影,姚行舟似乎拔出长剑,对着他做了个挑衅的动作,他唇边笑意加深,“朕若不满足姚卿这个心愿,怕是他死后到了地府,心里也不安顿。”

所谓的单挑,只是一个借口,他是想要亲手杀了他罢了。

而他,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也想亲手杀了姚行舟——为南廷玉的生母报仇。

这么些年,只要一看姚行舟,他便会想到无法保住心爱之人的场景。

刻骨恨意,啐入心肠。

南廷玉看了一眼南筠之,猜测出来他的意图,沉声道:“您是一国之君,怎能与叛贼单挑?”

“朕和他斗了二十多年,都想亲手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解对方,让朕去吧。”

“陛下……”

南筠之笑笑:“朕要是出了事,还有你在。”说着,他看向南廷玉,“你会比朕更适合做这个天下的君王,朕放心你。”

南廷玉脸色凝重,开口想继续劝南筠之,只是南筠之心意已决,完全不听劝,他抽出一旁侍卫的长剑,骑上骏马,冲向宫门,待他进入皇城,宫门又迅速紧闭。

沈平沙皱眉道:“陛下这性子……”莫名让他想到了当年剿匪时的南廷玉,也是这般固执己见,决定好了的事情,不顾危险,也不听旁人劝,一定要身先士卒,亲手擒敌。

没想到这性子还是遗传的啊。

南廷玉自上次和南筠之不欢而散后,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此刻看着南筠之策马独自去和姚行舟决战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

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体会过父爱,小的时候很羡慕三皇子四皇子能得启明帝欢心,每每看到他们父慈子孝的模样,他心中十分失落难受,只得独自承受一切,想着自己变得强大,变得优秀,或许也能讨父皇的欢心。

然而后来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父皇都不喜欢他,他逐渐心灰意冷,不再想着吸引南筠之的目光,也不再想要那点父爱了。

可突然有一天,这位高高在上的父皇告诉他,他的一切隐忍和谋划都是为了他。

从未感受过父爱的他,第一次感受到,却厚重到让他窒息,让他无法接受。被冷落和忽视的十几年,原来只是别人的一场谋划。

他人生中的痛苦和恨意一瞬间都失去了支撑点。

·

政和殿,门窗紧闭。

姚行舟持剑指向南筠之,皮笑肉不笑道:“朕还以为你没胆过来。”

南筠之含笑道:“朕有的可不只是胆子。”

下一瞬,剑器硿然相撞,二人手中的剑便如银蛇交缠到一起,剑花如雨,你来我往,缠斗不休。

姚行舟自持习武多年,以为自己能轻易碾压南筠之,交起手来才发现南筠之竟然深藏不露,武功极为高强,完全没有以前染个风寒就要咳嗽三个月的病恹恹模样!

好一个胸府深沉之人!

竟分毫点滴之事都不忘伪装。

约莫一盏茶时间,二人身上都落了伤。

姚行舟年纪大,体力明显不如南筠之,最终还是被南筠之一剑劈断武器,腹部中了一剑,逼退至墙角。

却也在这一瞬,他抽出腰间另一把长剑,猛地刺向南筠之,南筠之侧身躲开,那长剑扎在了他大腿之上,顿时血流如注。

二人随后又打了半盏茶时间,直至打得浑身是伤,皆没了力气。

南筠之靠到中柱上,姚行舟挣扎着,靠到另一个中柱上。

两人隔着一丈距离,隔空对望,眼中分明恨意汹涌,却忽然都笑了一下。

“可惜了,我还是没有为我的两个儿子报仇。”

南筠之笑笑:“或许,朕告诉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一件事情,让你九泉之下,心里也能高兴点。姚文元当初挪用赈灾粮款,私建兵器厂,实际上是想要超过他长兄,给你锻造出一把怎么也不会上锈的玄铁神剑。”

姚行舟听到这话,沐着血的双眼愣住,而后不可置信看向那把一直不离身、已经上了锈的剑。

这剑,是他长子为他锻造的。

长子死后,他常年带在身上。

没想到姚文元犯下如此大错,竟然只是为了给他打造一把新的剑?

想到这,姚行舟心中又悔又恨,他记起来是他有一次喝醉酒,拿出这把上锈的酒,怀念长子,又借着酒意斥责了姚文元一番。

他不该拿姚文元和已故的长子处处相比,不然也不会逼得姚文元总想证明自己比兄长好,以致行差踏错。

“文元……”

这时,姚贵妃的声音忽然在殿门外响起。

“父亲……筠之……你们怎么样……”

姚行舟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怒道:“你怎么没走?我不是已经安排你走了吗?”

“我不想看到父亲和筠之你们二人自相残杀的场景!我不希望……你们之中任何人有事!”

“你……”姚行舟气得不行。

南筠之则笑了笑,看着撞门的姚贵妃:“你猜,泊月进来会先走向谁?”

姚行舟瞪他一眼,没说话。

须臾,殿门被撞开。

与此同时,南廷玉等人也已来向大殿。

姚贵妃从外面冲了进来,看见殿中场景,先是一怔,视线落向南筠之,随后,却是扑到了姚行舟跟前,担忧道:“父亲,你怎么样……”

姚行舟唇角咧出笑,自从长子死后,他很少笑,脸上的血色模糊住了笑意:“我没事……”

姚贵妃看向姚行舟腹部和心口上的伤,下一瞬,她望向南筠之,歇斯底里质问着话:“南筠之,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父亲的性命,可为什么你却刀刀剑剑都是致命伤?”

她也同样要求姚行舟留南筠之一命,姚行舟做到了。

“你为什么总是一次次欺骗我,总是要伤我的心?”

像是恼怒到极致,再也不可承受,姚泊月神情崩溃,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向南筠之。

“我就只剩下父亲这么一个亲人了。”

下一瞬,姚泊月竟拿起一旁的长剑刺向南筠之。

“你不该骗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殿门外,南廷玉等人过来时,看到的便是姚泊月挥剑欲砍南筠之的场景。

“陛下!”

那一剑砍下去,被南筠之用手臂生生挡住。

姚泊月似是不解气,又拔出剑,朝南筠之砍过去。

“南筠之,我恨你!”

她的两个哥哥,甚至还有她为他生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他的手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这二十年来的偏爱和恩宠,原来都是一把裹了蜜糖的剑,这把剑借由她,狠狠插在了姚家的心脏上。

她要他死,要他和她一起共赴黄泉,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你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冲到跟前,替南筠之挡下那一剑。

“母后!”

“皇后娘娘!”

长剑砍中惠娴皇后的肩膀,惠娴皇后顺势一把抓住姚泊月的手,不准姚泊月再拔剑,身后士兵飞快冲上来,控制住姚泊月。

似是知道大势已去,再无回转余地,姚泊月形如疯子,神情狰狞可怖,她看向倒在南筠之怀中脸色苍白的惠娴皇后,突然大笑起来:“祈元瑶你居然替他挡箭……你居然替他挡剑……哈哈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惠娴皇后眼前画面逐渐模糊,听到姚泊月嘲讽的声音,如翻滚的江流,轰隆隆涌入耳朵中。

“你不会真的以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吧?你之所以不能……”

南筠之忽然捂住惠娴皇后的耳朵,俯下身在她脑袋上方安慰着话:“元瑶,御医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惠娴皇后抬头看向南筠之,只能看到南筠之模糊的轮廓,她嘴角艰难牵动了下:“陛下……”她眼前视线一黑,昏死过去,终究没有听清姚泊月后面那句话。

南筠之忙唤人去叫医师,吩咐完话,他视线冷漠看向姚泊月,让士兵将姚泊月带下去,监禁于冷宫之中。

姚泊月被拖走之际,还不忘咒骂他。

“南筠之,你不得好死!”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那声音凄厉惨烈,宛若恶鬼嘶鸣。

沈平沙伸手探向姚行舟的人中,少焉,皱眉道:“陛下,姚逆贼已经死了。”

姚行舟此刻靠在中柱上,腹部伤口流了一地的血,花白胡须也被染成血色,两只眼睛怒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状。

南筠之抱起惠娴皇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砍下他的人头,送往平南,威慑平南叛军。”

姚行舟的两个副将现在正往平南逃去,还有三万多叛军从鸾州城撤回平南,这些人仍在负隅顽抗,既是如此,那就借姚行舟的人头来威慑他们。

姚泊月被关起来没多久就疯了,整日嚷嚷着要南筠之为她家人和儿子赔命。

南筠之听到下人来报此事,神色平静,只让人看好她,给她最后一点体面。

因着南筠之受伤,公务大都落到南廷玉身上,又因为惠娴皇后还处在昏迷中,南廷玉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日完处理公务,又去看望惠娴皇后。

事宜繁忙,无法抽身。

如此忙了半月有余,惠娴皇后苏醒,南筠之也养好身体,南廷玉才得空闲,寻了个理由,领上一支铁骑兵去豫州禹安找郁娘。

这半年,每日都处在惊心动魄之中,时间仿佛一眨眼便过去了。想到即将要见到郁娘,他心中忐忑复杂,爱恨交织。

见了面,要和她说些什么?

还是什么也别说了,因为她说出来的话,他一定不喜欢听。

那就让她闭上嘴,由着他一路带她回去。

赶了两天一夜的路,一行人终于赶到禹安,按照探子给的地址,他率着士兵将房屋团团围。

只是没想到,屋里早已人去楼空。

篱笆上晾晒的衣服还未干,锅里米饭煮至一半,土灶下火星子将灭未灭,似乎才逃走没多久。

这个地方瞧着像是暂时的落脚之处,并未置办太多东西,仅有三间小屋,厨房、堂屋、寝卧。

南廷玉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骤然阴沉下去,不久前探子来报,说是看到有陌生男子在此地出现,与“郁娘”举止亲昵,像是相识许久。

然而这个屋子却只有一处寝卧!

他隐忍住情绪,大步走进寝卧,此刻心中尚存一丝侥幸,这女子不一定是郁娘,没看到她的面庞就不能确定……

这时,他余光忽然扫到梳妆台上置放着一块色泽剔透的玉佩,像是被人故意丢弃在这里,便于外人看到。

他走过去,缓缓拿起那枚螭纹玉佩打量。

这是他曾经在蓟州城时,因为错怪她而送给她的东西。

心中的侥幸在一刻轰然坍塌。

原来真的是她。

玉佩的边缘如上了锈的刀子,坚硬而钝弊,烙着他的掌心,疼痛从掌心向上,顺着经脉蔓延至心脏,他突然忘了呼吸,喘不过来气。

脑海一片空白,除了痛觉,再无旁的感觉。

侍卫搜查完村子,前来复命。

“殿下,卑职询问附近的村民,说是这对夫妻两个时辰前突然收拾包袱走了,想来他们是察觉出不对劲了。”

南廷玉睨向那侍卫,眼神犀利阴鸷:“他们不是夫妻!”

侍卫吓得忙认错。

他未再置声,只眼神通红望着掌心的玉佩。

她是故意把这枚玉佩留下来,想要让他看到?

她是什么意思?

是在告诉他,她已经将过去都放下了?

休想。

他们之间结束与否,只能由他来决定。

他攥着玉佩,大步走出去,路过厨房,发现铜炉上煎有中药,他脚步一顿,上前掀掉炉盖,捻起中药在指腹上摩挲,旋即命令侍卫将附近的医师都带过来。

片刻,村子附近的两个医师被带过来,其中一人认出来这中药是自己开的药方子,战战兢兢回复道:“官爷,这……个药方子是我开的安胎药……”

南廷玉:“你说什么?”

“是……是安胎药……”村医一边说话一边偷觑南廷玉的脸色,看到南廷玉那张俊逸周正的脸忽然变得狰狞可怖,吓得村医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官爷,这女子身子骨不好,孕期落红,所以找我给她开了几包安胎药。”

“你可知她有几个月的身孕?”

“四个月左右。”

四个月啊。他们分开不过半年,她竟就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南廷玉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殿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他曾设想过找到她的万种场景,未料到会是这样。

什么是肝胆欲碎,什么是烈火烹煮,他在此刻尝了个遍、从未有人让他这般爱过,这般恨过,也从未有人能伤他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深。

一颗心被砍裂,又被捣得稀碎。

她似乎知道怎么让他痛,怎么来!

回程的路,南廷玉神情阴鸷,一字不发,一众士兵胆战心惊,亦不敢多言。

回到东宫,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像是再也压抑不住情绪,他砸碎了房间中的东西,随后又让安公公上酒,他跟不要命似的,拿酒当水喝,一壶又一壶,喝得醉醺醺的。

“还有什么意义呢?”南廷玉揪住安公公的衣领,嗤笑了下,“你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都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他找到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到时候,他要像个恶霸一样,破坏人家一家三口吗?

为什么她这么迫不及待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为什么不等等他?

他已经知道……知道怎么好好爱她了。

“出去,出去!”

“殿下……”

安公公还未来得及出声安抚,就被他赶了出去,急得安公公在门外来回踱步,不知道南廷玉这次去禹安查到什么,怎么会这般失控?

现下,南廷玉谁都不见,谁的话也都不听,他像是将自己封闭在一具坚硬的石壳内,独自承受着情绪上的狂风骤雨。

安公公实在没办法,决计死马当活马医,从苗苗手里借来火火,以两根肉骨头作为诱饵,把火火骗进南廷玉的房间。

他在门外合上双手,求爹爹告奶奶:“火火小祖宗,你把殿下哄好,改日儿老奴给你杀一条整猪。”

火火猝不及防被推进屋里,嘴里叼着根骨头,茫然抬起头,正好和屋里喝得烂醉如泥的南廷玉对上视线,它大抵以为南廷玉会像往常一样逼它过去,已经做好心里准备,结果南廷玉只淡淡看它一眼,又把头撇过去。

南廷玉此刻坐在地上,衣襟松乱散开,手里提着个盛酒的玉壶,视线正一动不动望着屏风上面绣着的浣纱仕女,一滴泪悄然从他眼角落下。

这时,火火竟然走过来,伸脑袋蹭向他,仿佛想要将他蹭起来,不准他坐在地上。

他推开火火,火火又凑过来,他没看它,只目光望着屏风。

“你不是很讨厌孤吗?”

最近这几日,它看到他扭头就走。

火火汪汪两声,见他不起来,索性把下巴搭到他肩膀上,扭着个屁股,哼哼唧唧,像个磨人的小孩。

他又气又想笑:“不愧是她养的狗,和她一样胆大包天。”

竟然敢将它的狗脑袋放到他肩膀上。

一人一狗就这么个姿势互相僵持着,窗外,夜色漫溢进来,一点点爬上屏风,屏风上的仕女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他伸着手,在半空中描摹她的轮廓。

“喜欢耍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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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他停下手中动作,转身抱住肩膀上的狗头,低下头去,声音在夜色中轻轻颤动。

“你说……她为什么只对孤一人铁石心肠?”

口中的话逐渐从坚硬变得柔软,变得悲恸。

“孤……其实知道孤错了……”

他做了很多错事。

从相遇到现在。

前半生的经历和他的性子,注定了让他们的相遇,充满不平等。

他一开始只将她当做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奴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直接向她发脾气,那时候的她却从未表露过难过。

想来不是她不会难过,只是被逼着去承受,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谁都可以碾死她。

她曾说,她只是一条想要活下去的小鱼儿。

所以她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小聪明和所有的努力,为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滔天权势,而只是想要活下去。

可他,却不顾她的生死,一次又一次拿她的命当诱饵,来实现自己的谋算。

她心中一定恨透他了。

他又何尝不恨透自己呢?

他总是嘴上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其实心里很清楚,逼她离开的人正是他自己。

她是什么时候想离开的?

他记得,真正让她转变性子的是伽蓝寺那次的落胎之事。

她当时那么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安身立命的保障,而他残忍打碎她的幻想,让她从云端坠入深渊,偏生还要让她恨不起来,怨不起来。

想到这,南廷玉抱着火又哭又笑:“好了,她现在有孩子了,有人圆了她的梦,哈哈哈……”

火火难得没有嫌弃他,眼神安静看着他,仿佛知道他在说郁娘子。

“她现在一定很开心吧,孤也很开心,孤为她开心,哈哈哈……孤开心到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萧逆贼……”他吐了口胸中恶气,继续语无伦次说着话,“杀了他,孤就能当她孩子的父亲……哈哈哈……”

“火火……孤要做父亲了,你为孤开心吗?算了,你什么也不懂。”

……

这一夜,他抱着火火,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话,最后说累了,靠在火火身上,慢慢合上眼皮。

呢喃声浸在无边夜色中。

“孤有点想她了。”

·

皇宫。

南筠之向常宁宫而去,越公公跟在他身后,小声禀报着话。

“太子殿下还在为那位走丢的郁奉仪而伤神,他从禹安回来后,砸了满屋子的东西,喝了不少酒,动静闹得很大。”

南筠之不以为意,哼了一声:“无碍,只要他不是为宣家女闹得死去活来就行了。”

他不希望南廷玉步他后尘,当年他不得不迎娶姚泊月,受姚家挟制半生,所以他不希望再有一个世家来挟制南廷玉。

这才是他为什么一直不给宣若薇和南廷玉赐婚的原因,并非是怕南廷玉和宣家联合,威胁帝权,而是想让南廷玉将来能自在无忧坐稳他的江山,不再有外戚干政之忧。

当年,南筠之抬宣明朗做丞相,一步步纵容宣家壮大势力,目的就是为了制衡姚家,如今姚家已不成气候,这宣家,也该找个机会好好敲打一番。

南筠之眼中笑意渐深,进了常宁宫,看到躺在床上养伤的惠娴皇后,南筠之脸上阴鸷退去,难得露出一丝温柔。

“元瑶,今日身子好些了吗?”

惠娴皇后点点头,自从她受伤后,南筠之每日都会来看她,甚至在她昏迷期间他还和南廷玉彻夜守着她,她心中十分开心,只觉得苦尽甘来,这么多年的隐忍都值得了。

“嗯,臣妾今日好多了。”

南筠之搂住她,她温顺靠到他胸膛中,二人又说了些话,她困意渐生,这时,脑海忽然闪过姚泊月那张歇斯底里的面孔。

她睡意顿时全无,心脏跳个不停:“殿下,那日臣妾昏了过去,那姚氏说了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南筠之闻言,垂眸看向她,神色不变:“那姚氏疯了,说得尽是一些咒人生死的污言秽语,你不听也罢。”

惠娴皇后见他坦然自若,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便没有多想,她轻轻笑了下,又依偎到南筠之怀中:“陛下……”

“嗯?”

“如今这是梦吗?若这是一场梦,臣妾希望这一场梦永远也不要醒了。”

南筠之视线从她苍白的面上掠过,眼色复杂,搂紧她道:“不是梦,元瑶。”大抵是忆起这么些年她的付出,他声音温柔了许多,“这些年朕不得不与姚氏周旋,对你多有忽视,朕心中愧疚不已,往后,朕会好好待你。”

惠娴皇后眼睛通红,睫毛垂动:“臣妾不需要陛下愧疚,只愿陛下年年岁岁,能如今日这般对待臣妾就行了。”

她入宫二十多年,他几乎从未这般温柔抱过她,以前都只是她看着他抱姚泊月,看着他们二人卿卿我我的场景。

她因着皇后身份,要端庄,要大度,从不敢多奢求什么,其实心中也希望他能多看看她,多陪陪她。她不需要太多,只需要有一点真心。

“好。”南筠之垂下头静静望她,他宁愿她会向他抱怨,会向他提出苛刻要求,也不愿她这般容易满足。这样反倒让他心中更为……愧疚了。

他脑海忽然闪过很多年前,祈飞雪和他说的话。

“我这位元瑶妹妹,温和贤淑,大方得体,将来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好男儿。”

兜兜转转,竟便宜他了。

·

次日,酒醒过后,理智也恢复过来,南廷玉躺在床上,攥着手中的玉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从查到郁娘的踪迹,到找到郁娘的住处,确认郁娘的身份,再发现她怀孕,这一系列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就像是一幕早已安排好的戏,等着他入瓮。

联想到上次那位蒙面女子,南廷玉怀疑豫州禹安的“郁娘”,恐怕也是萧重玄安排好的幌子!

想到这,他脸色难看至极,随即又命人去查萧重玄的踪迹,想到只要找到他们其中一人的踪迹,那么找到另一人也就不远了。

兰西。

杨氏医馆门前,郁娘戴着帷帽义诊。

战事暂时休止,但逃难的百姓却不减少,尤其平南一带,百姓近乎逃走了三分之一,或往北方,或往西去。而兰西恰好位于平南西部,最近承接了不少难民。

远处,一阵敲锣打鼓声响起,紧接着便见到一行侍卫在道路两侧开道,骑在骏马上自在威风的新郎官,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徐徐向这方走过来,锣鼓声震动旗锣伞扇,童子四处作揖,场面热闹喜庆。

百姓纷纷抢占位置观望,还有人想要过去讨喜头,可惜被层层侍卫拦住。

郁娘正在给一逃难的孕妇把脉,这孕妇听到锣鼓声,不忘凑热闹,扭头看向迎亲队伍,见到那队伍里络绎不绝的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妆箱奁,孕妇羡慕道:“这是谁家在嫁女啊,好大的阵势。”

边上有人看了一眼她,接过话道:“你外地来的吧,今日儿是老兰西王嫁女。”

孕妇摸了摸高高耸起的孕肚:“难怪能这般风光,看这新郎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街上响起一阵哼哧不满声,有人不以为然道:“这新郎官放在普通人中是一表人才,但却配不上昭云郡主,毕竟昭云郡主是兰西第一美人,嫁给这小子,纯粹是下嫁了。”

“哎,若是那神弓队的萧重……逆贼没有叛变,他和咱们的昭云郡主才算得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是啊,这人也真是糊涂,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做郡马去做叛贼。”

“听闻昭云郡主现在仍对他一片痴心,不愿意嫁给旁人,在王府闹了许久,可惜还是没退掉这门亲事。”

……

迎亲队伍走近,众人闭上了嘴,待队伍远去后又开始七嘴八舌讨论着话。

“现在老兰西王着急忙慌把小郡主嫁出去,怕是也跟他叛变之事有关。他倒是好,在战场上一死了之,害得神弓队和兰西王府为他背上千古骂名。”

“等仗打完,估计皇帝要秋后算账。”

听到那些交谈声,帷帽下郁娘脸色低沉,想要站出来大声告诉他们,实情不是这样,可是却不能说。

萧重玄这一生怕是都要担下背主投敌的骂名了。

明明真正的主使者是大乾的皇帝,南筠之。

数月前,萧重玄假死逃离战场,来到兰西找她,她便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一切原委。

“皇帝不似外表看得那般简单,他生性多疑,善弄权术,想要借这场战争,一举清除所有威胁,这其中除了姚家,也有兰西王府。他一直想收回兰西王府的兵权,只是又顾忌与兰西王府的关系,不想做那个恶人,遂指使我做出投敌背主之事,好借此降罪于兰西王府。现下兰西王府并未受牵连,想来是因为皇帝以交出兵权和飞澜世子达成了交易。且背主投敌之举,也可助我顺利打入姚家军内部,摸清姚家军的情况,再与皇帝他们里应外合,对付姚家军。”

“或许正如古语所言,自古忠义两难全,我纵使心中百般不愿,也不得不走上这条没有对错,只有君臣的不归路。是故,往后我不能暴露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我投敌的真正目的。”

“郁娘,这事我本不打算告诉你,但又怕你听了外面的那些话,在心中为我煎熬、为我难受。”

适时,郁娘听到他的这番话,脑中思绪万千。

原来他没有背主投敌,他背后真正的人是皇帝南筠之。

她心中那口气刚松下,又悬起。

“可你要……永远背负这个骂名,做不回自己了吗?”

“自己?”他不以为意笑了下,“郁娘,我做不回萧重玄,不代表我做不回自己,萧重玄只是个名字罢了。”

郁娘见他神情柔和,她也不好再惆怅,收敛了所有负面情绪,在心中安慰自己,既已此,便安之。

萧重玄不便在兰西久居,想同她一起离开,可她刚适应兰西的生活,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医馆,自己的朋友,不想再奔波周转,萧重玄察觉出她的意思,没有逼她。

他一人离开了,再出现时,易容改名,成了商人,游走在大乾和图门族之间,将大乾的商品卖给图门,又将图门的东西买回大乾。生意似乎做的不错,组建了一支商队。

不管忙不忙,每月初一他都会来兰西看她,二人如老友般,会互相道平安,诉说着这一个月以来的所经所历。

算算日子,明日便是一号,萧重玄该来了。

谁知刚想曹操,曹操便到。

院子里,陈阿嬷、杨老翁还有几个学徒围在一起,笑着争抢东西。

“这是我的!”

“丛老板说了这是我的!”

“我不管,反正我先看到了,哈哈哈……”

陈阿嬷笑着道:“你们都别抢,都有啊,丛老板这次可是给我们带了一堆图门特产。”

郁娘正想要走进院子看看情况,一道沐着寒霜的高大的身影从门外先走了进来,光线瞬间被他挤走,屋内暗了下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重……丛老板。”郁娘忙改了称呼。

萧重玄笑笑:“嗯,是我。”他瘦了许多,脸上又做有伪装,贴了假胡子和眉毛,便是以前相识的人,见到他也认不出来。

郁娘看见他身上寒气萦绕,转身去给他倒茶,将茶杯放到桌子上,与他并排而坐:“快喝口热茶,驱驱寒。”

萧重玄喝了两三口茶水,从怀里掏出黑色盒子,放到桌子上。

“这次在图门的山上看到一块红色的石头,觉得新奇,便找工匠将它打造成一副璎珞,送与你,你看看如何。”

“你这是把我们当成孩子了吗?怎么每次来都要送礼物。”

萧重玄没说话,只唇角温柔牵动一下。

郁娘笑着打开盒子,拿起璎珞打量,只见上面缀了一圈红色宝石,正中间的吊坠宝石足有铜钱那般大,十分璀璨明亮,很是好看,想来价值不菲。

“贵吗?”

“不贵,不要钱的石头罢了。”

郁娘不信这话,打趣道:“看样子,丛老板你最近生意不错,赚了不少钱。”

“我是个俗人,不如你,你这个月医馆义诊开支如何?银子还够使吗?”

说着话间,他便要将钱袋子放下来。

郁娘见状,出言阻止他:“不不,医馆暂时还没到缺银子的地步,你放心,若这医馆将来有一天真的开不下去了,我不会向丛老板您吝啬开口的。”

“那就好。”

二人又笑着聊了些话,晚上,用过膳食,天还未暗,二人遂沿着龙沽湖散步消食。

兰西的冬季很冷,风吹过来时,犹如刀子刮在脸上。郁娘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正想要提议回去,这时,远处天际忽然有焰火燃起。

红色焰火如花一般,绚丽绽开,开满半个夜空。

兰西城被这一束束焰火照得不分黑夜白天。

耳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这是老兰西王庆祝嫁女一事。

郁娘不动声色看向萧重玄,见萧重玄此刻神情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忽然想到他这个月提前一日来,莫非是跟小郡主今日的婚事有关系?

她很少和萧重玄聊感情上的事,二人似乎都不愿意过多提及过往,她是因为窘迫和愧疚,下意识便想躲避,不知道他是为何。

走了会儿路,焰火还没有断,郁娘看见他目不转睛望着焰火,终是没有忍住,开口道:“重玄,今日是昭云郡主的成亲之日。”

萧重玄茫然望她:“嗯?”

“或许你可以向她解释你有苦衷……”

萧重玄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解释道:“我与昭云郡主只见过一面,不知坊间怎么会流出那么多谣言……”

郁娘咂了咂舌,真的只是谣言吗?记得在龙船上,那些世家子弟也说得头头是道。

“你今日怎么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了?”

“我见你这次提前一日过来……”

萧重玄愣了愣,随即笑着摇头,止住脚步,眼里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是温柔和无奈看着她。

焰火忽明忽暗,他的面庞亦是。

低沉的声音穿过炸裂的焰火声,清晰涌入她的耳朵中。

“我这次提前过来是因为天气寒冷,过几日兰西怕是要下雪,届时雪路不好走,所以早些来了。”

郁娘一怔:“啊?”

萧重玄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继续迈步走路:“嗯。”

这话方一落下,老天爷便验证了他的话。

郁娘脸颊上落下一丝温凉,她伸手去掸,那东西却又转眼消失,抬头向上望去,看到不知何时,朦胧的夜空上方飘着纷飞的雪花。

下雪了。

她伸出手感受着雪花,掌心落下的温凉,一瞬即逝,时间过得真快啊,离上一次看到雪花已经一年了。

不知想到什么,她眼中流露出些恍惚,心口浮起淡淡的酸涩。

去年这个时候,她在想,等到南廷玉老了,不知她还会不会待在他身边,

却原来她和他之间连第二场雪都看不到,何须要担忧老了之后的事。

她在发愣之际,萧重玄在看她,待她缓过神,他早已移开视线。

“下雪了,早点回去吧。”

他将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上,她忙说不用,欲将大氅还给他,你来我往中两人的手碰到一起。

郁娘心脏一顿,下意识看向萧重玄。

萧重玄神色如常,抽出手,为她披上大氅,系好毛领,又将帽子戴到她头上,让她只露出来一双明媚的眼。

她垂下眼睫,掩饰慌乱的眸色,心道,是她龌龊了,总是想歪。兴许萧重玄对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诚如他所说,他是在为萧家赎罪?愧疚于她?

二人没再说话,气氛陷入到沉寂中,四周安静到甚至能听到雪花落下来的声响。

郁娘拢了拢身上的两件大氅,努力找着话题:“你这些时日走南闯北,可有遇到什么有趣的姑娘?”萧重玄比她大四岁,如今二十有二,一般男子在他这个年纪,早已娶妻生子。

“生意中遇到的都是男子,哪里会遇到有趣的姑娘。”

“不能只想着做生意,人生大事还是要多考虑考虑,人……要往前看……”

“往前看?”萧重玄唇齿轻喃这三个字,“我一直在往前看,只是在等一个人,等她也在往前看。”

郁娘怔忡。

“你说她何时能释怀?”

这话说得很模糊,郁娘不知道该不该想多。

下一瞬,又听到萧重玄道:“郁娘,我在等你忘掉对南廷玉的感情。”

“感情?”这个词莫名让郁娘觉得很陌生,她以笑笑来掩饰不自在,“丛老板,你在说些什么,你觉得我对他有感情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萧重玄没有立即回答,大雪纷飞中他的面庞蒙上一层愁郁,夜色模糊住他的眼神,只余沙沙暗哑声响起。

“我认识的郁娘子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会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情绪,会竭尽所能讨好别人,从不会让人觉得尖锐犀利,但是在与南廷玉相处时,她却不是这样,她露出了柔软又真实的心,有了脾气,有了情绪,也有了感情……”

郁娘下意识打断他的话:“那是因为当时的我想要离开他。”

“为什么想要离开他?”

“因为……”郁娘顿住,像是在说服萧重玄,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因为皇家容不下我,东宫容不下我,宣家也容不下我,我过够了如临深渊、步步惊心的日子,只想要找一处偏隅之地,安心自在生活。”

萧重玄闻言,没有紧逼她,只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见她和南廷玉相处的场景,只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对南廷玉有情,南廷玉亦是。

她是因为动了感情,学不会隐忍,不愿再算计,变得有期盼,希望南廷玉也能回应她的心意一两分,可偏偏那位太子殿下年少轻狂、权欲仇恨熏心,应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阴谋算计中,践踏了她的心意,她才对他失望至极,决计要离开他。

他在龙船上时,见到她被宣家母女设计陷害,又从苗苗口里打听到她以往的事情,知晓她的所经所历,这才明白她口中“过得很好”只是在安慰他。

其实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可她还是那么善良,不愿意让他担心,将委屈都隐藏住。

她越善良,他心里便越愧疚,想着无论如何,拼上性命也要带她离开。甚至,在离开前,他大逆不道,违背君臣之道,刺了南廷玉一箭。

只为替她报以往的仇。

郁娘见萧重玄一直没开口,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她低下头,盯着脚尖,二人的身影落在石板上,衣摆随风晃动,触碰又分离。

身后的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走回客栈。

郁娘摘掉身上落满积雪的大氅,脸色白如薄纸,她回应着萧重玄先前的话:“我一直在往前看,余下的事就交给时间,我想,时间是最好的忘忧草……”

萧重玄眼神一亮,一直绷紧的脸部线条放缓,温和道:“嗯。”

进了屋,二人坐在火盆子前,喝着暖茶回温。

郁娘忽然想到前些时日听到的事,担忧道:“鸾州知府以谋反罪被问斩了,他与你是不是都是皇帝的人……”她很害怕启明帝要杀人灭口。

萧重玄宽慰道:“他与我不一样,皇帝惩治他,不仅是要杀人灭口,也是因为他本身就做了许多恶事,皇帝顺势让他背锅,除掉他。我……目前还在为皇帝做事……”所以他还有利用价值,皇帝不会轻易杀了他。

郁娘诧然,旋即若有所思道:“你组建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那支商队……”难怪他与图门族厮杀多年,竟还愿意与图门族做生意,原来是因为他是卧底!

萧重玄笑着压低声音,做了个噤声手势:“嗯,所以这事要……嘘……”

郁娘乖乖点头:“那你平日要更加小心了。”

“嗯。”

二人又聊了会儿,萧重玄起身话了告别,他若今日不走,等雪下大了,四方封道,一时难以离开。

郁娘没留住他,只好道:“下一次你过来,要多留几天。”

“好。”

萧重玄坐上马车,冒雪离去,车内有郁娘为他准备的汤婆子和包袱。

他打开包袱,看到里面塞满干粮和糕点,唇角倏而笑了下,这时,看到干粮下放着一个黑色盒子,拿起来发现正是他今日送给郁娘的红宝石璎珞。

她竟又悄悄还给他了。他握着璎珞,帘帐晃动中,风雪涌进来,如刀子般扑在脸上。

不知何时她才能真正接纳他。

马车消失在风雪尽头,郁娘收回视线,打着哈欠去休息,转身看到桌子上落下一黑色钱袋子。这是萧重玄钱袋子。

她明明说了不需要,他却还是悄悄留下银子给她。

她拿起钱袋子,心中五味杂陈。

·

都城也下起了雪。

一夜过去,白雪皑皑,千里素裹。

火火是长乐宫最早起来的,它在雪地上转圈打滚,玩得不亦乐乎,整个长乐宫的雪地都布满它的狗爪印,玩累了,它跑到军医苑去。

裴元清刚开门,就看它顶着满身的雪走进屋里。它坏得很,非要在暖和和的屋里才抖掉身上的雪,裴元清气得只摇头。

这段时间,它每日都哼哼唧唧围绕着裴元清转,尤其是看到裴元清拿出银针,它更是乖巧坐到裴元清身边,等着他给它扎针。

裴元清哭笑不得,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直到突然想到,郁娘曾经说过的话。

“火火,等你好了,我就来接你。”

它是不是以为郁娘没来接它,是因为它的病还没有好?

所以它才每日来军医苑,哼哼唧唧求他扎针?

它明明以前很害怕扎针的啊。

思及此,一股酸涩忽然涌上心头,裴元清看着外面覆着的层层白雪,眼眶悄悄红了,怅然道:“火火,你也想郁娘子了吗?”

不知道郁娘现在去哪儿,又在做些什么。

·

两年后。

兰西,乞巧节。

这日,街头枝丫挂满乞巧结和织绣,入夜每家每户点上灯笼,整座城陷入到喜庆欢悦的氛围中。年轻男女面上覆着面具,无畏身份和尊卑,走到街上自在惬意游玩。

兰西民风较为开放,有些男女甚至在街上看对眼了,可以当场交换面具,以做定情信物。

医馆打烊,郁娘捶着腰背,本想早点休息,结果被两个女学徒拉着去街上游玩。

海月笑道:“杨娘子,今日乞巧节那般热闹,你怎么能不去看一眼?”

四惢:“是啊,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娘子你年轻貌美,何必过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郁娘常以帷帽示人,只是总会出纰漏,医馆里的医师和学徒大都见过她的容貌,有些病人也见过,好在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见了她也无大碍。

海月叹道:“我若有杨娘子你这样的容颜,恨不得每天都要过乞巧节。”

四惢在一旁狂点头。

郁娘:“……”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海月和四惢又对视一眼,促狭道:“你是不是怕被丛老板知道了,他会生气?你放心,我们不会跟丛老板说的!”

“丛老板这个月都没有准时来见杨娘子你,你就当今日出去玩,是对他失约的小小惩罚。”

郁娘哭笑不得:“什么惩罚不惩罚,不要乱说。”

“好,我们不乱说了。”

二人笑作一团,郁娘在她们的促狭声中,脸色微红,最终抵不过她们,结伴一起去街上游玩。

海月和四惢都是跟随父母,避战逃到兰西的穷苦人家女孩儿,后来一人父母生病去世,一人父母想卖女儿,郁娘知道后收留下她们,让她们跟在医师后面当学徒,平日里,既能拿到工钱也能学到手艺。

所以二人都将郁娘当做救命恩人,与郁娘关系极好。

路过小摊,三人相继买了面具。

郁娘挑中一个狐狸面具,那面具将她上半张脸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红润的嘴唇。

四惢见状,羡慕道:“杨娘子的脸可真小,就跟巴掌脸一样,这狐狸面具一戴,不知怎地显得更好看了。”

海月:“半露未露,才是最为诱惑的。”

郁娘:“……”眼见她们二人又要聊些有的没的,她忙岔开话题,带着二人向人群深处走去。

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繁华热闹。

一处酒楼包厢内,几个男子坐在四楼上方,居高临下看着鼎沸人声的街景。包厢这里倒是一片清幽,酒香淡淡,乐伶在弹奏舒缓高雅的乐曲。

几个男子从衣着来看,虽未分尊卑,但从神情上能分清坐在靠窗位置的白衣男子最为尊贵,因为剩下几个男子皆会时不时看他一眼,姿态毕恭毕敬。

只有白衣男子,全程表情不变,因为他没有任何表情。

南廷玉此刻捏着虎口,靠在椅背上,眼睫向下垂落,在眼中蒙上了一层晦暗,他似看着街景,又似在看着某处发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赵飞澜为南廷玉斟上酒,在一旁介绍兰西乞巧节与都城乞巧节的一些不同之处。

南廷玉时不时“嗯”了一声,算作回复。

过了会儿,几杯酒下肚,有作陪的公子哥胆子大了些,开始主动和南廷玉说话,盛赞南廷玉前些时日攻下平南,歼灭姚家余孽一事,其他几人也纷纷说着赞美之词。

聊着聊着,有人醉醺醺道:“殿下,你可要多在兰西待几日,我们兰西景美,女子也美。”

“你这话说的,我们殿下可是大乾储君,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但是我们兰西的美人,别有一番韵味,可不比其他地方的美人差,先不说那些养尊处优的闺中大小姐了,便是有个在外开医馆的小娘子,长得也是肤若凝脂、唇若丹朱,跟天仙一样好看。看过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她好看的。我为了见她,常扮作难民,让她给我看病。”

有人来了兴趣问道:“嗯?你为何要扮作难民见她?”

“因为她只给难民义诊,普通的病人,她不接待,哎,所以我不仅要装病,还要装成脏兮兮的模样。”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刚笑了下,看到南廷玉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们也笑不出来了。

心中皆忍不住叹道,这东宫储君可真难伺候,说什么话,他都没表情,如果不是眼珠子还在动,都以为他是个木头人。

郁娘三人手里各拿着一串糖葫芦,脸上戴有面具,便不必顾忌形象,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沿街游玩。

路遇一杂耍绝技卖艺,三人驻足观望。

有骑马耍剑的,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有跳圈翻筋斗的,五花八门,引得围观群众一片叫好。

“好!”

“好!”

郁娘也忍不住跟着拍掌助威,其间,有男子走过来,想要询问郁娘的名字,与她交换面具,郁娘委婉拒绝了。

等到她转过身看向杂耍,正是到了喷火绝技,那师傅含了一口“水”,对着火把喷过去,瞬间便吐出来一道张扬恣意的火龙,火龙向上翻滚绵延,久久不绝,甚是壮观。

众人拍手叫绝之际,未料到那火龙竟烧到一客栈的招牌上,随后又顺着风烧上枝头的乞巧结和织锦。

众人起初尚没放在心上,不紧不慢扑着火,直到火势忽地一下变大,大火烧到客栈里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隆爆裂声,惊得附近众人仓皇逃离。

“着火了!”

“快来救火啊!”

众人皆想逃离着火的客栈,往同一方向而去,瞬间变得人挤人,有些人甚至摔倒在地上,被踩得不住痛叫。有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因为慌乱摔在地上,手中孩子甩向了客栈方向。

“孩子啊……啊……快救救……救救我的孩子……”有人踩到她身上,她也顾不得喊疼,只哭着让人去救她的孩子。

襁褓中的小婴儿如果被人踩中,哪怕只是一脚也要凶多吉少。

“快救救我的孩子……孩子……”

郁娘恰好在客栈附近,见到那小婴儿被甩在地上,哭得哇哇叫,模样实在可怜。她不忍心,便转过身朝小婴儿的方向而去。

她刚抱起小婴儿逃走,客栈上方烧得只剩下轮廓的招牌掉落下来,恰好砸在方才的地方。

郁娘惊魂甫定,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这时,前方表演杂技的黑马被人流急得躁动起来,嘶鸣一声,乱闯乱撞,伤了不少人。

大抵是怀中小婴儿尖锐的哭泣声引起黑马的注意,黑马瞳仁赤红,突然向郁娘的方向冲过来。

郁娘此刻无路可逃,前方是攒动人头,后方是着火客栈。

她吓得心脏狂跳,左右观望,不知该往何处躲藏。

就在千钧一刻之际,一道白色身影忽然从上方而落,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护到怀中,与此同时,寒光乍现,长剑如龙,转瞬之间便直接将那疯马脑袋劈作两半。

马血瞬间浸满对方半边身子。

郁娘落入到对方怀抱之中,在一片混乱嘈杂声里,清晰听到耳朵上方传来一道沉沉声音。

“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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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纵使没有抬头,却已经知晓对方是谁。

南廷玉。

刹那间,郁娘浑身血液倒流,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作惊慌无措。

怎么会是南廷玉?

他怎么会在兰西?

她害怕身份暴露,没敢抬头看他,遂捏着嗓子道了声谢谢,尔后,抱紧怀中的小婴儿,转身就跑。

“你……”

南廷玉似乎想说什么,下意识伸手去抓她,只抓住她身后面具的丝带,将她脸上的狐狸面具拽了下来。

她脚步一颤,头没敢回,继续逃跑,宛若身后有洪水野兽在追她。

他没有动,站在原地,火光照着他半边张脸,火苗似是在他眼中跳跃,他眼神安静看着郁娘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之中。

人千人万,念兹在兹。

自从她离开后,似乎每个女子身上都有了她的影子。

见谁,皆似见她。

“殿下,你没事吧?”

南廷玉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狐狸面具,兴许是沾到女儿家脸上的胭脂,面具上有着淡淡的脂粉气,他想起来,揽住她时,她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草味。

这味道跟裴元清身上的药草味相差无几。

想到这,他心神一敛,脑海莫名想到先前那位公子哥说的话。

“有个在外开医馆的小娘子,长得也是肤若凝脂、唇若丹朱,跟天仙一样好看……”

是凑巧吗?

一个长得像郁娘的女子,身上也有药草味。

他攥紧手中狐狸面具,眼色深了几分,恰在这时,赵飞澜和那几个公子哥追了下来,他问向原先说这话的人。

“你方才说的那家医馆叫什么名字?”

“啊?”那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道,“回殿下的话,那家医馆叫做杨氏医馆。”

“那女医师长得是什么模样?”

其他几个公子哥听到这,面面相觑。

赵飞澜倒是瞬间明白南廷玉的意思。

南廷玉这次路过兰西,就是在找那个人。

这公子哥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微泛红,害羞道:“她五官长得自是好看,没有一处不美的,正所谓眉黛春山,秋水剪瞳,丹唇玉面……哦,最重要的是,气质也好,再普通不过的灰色药袍穿到她身上,那也是曼妙凹凸,娇娇啻啻……”

南廷玉黑着脸打断他的话:“可有曾注意过她的行医手法?是何流派?”郁娘跟着裴元清,学的是千金派。

这公子哥平日里只顾盯着郁娘看,哪里还记得什么行医手法和流派,见南廷玉这话问得急躁,态度又步步紧逼,公子哥又惊又惧,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南廷玉见状,懒得再浪费口舌,当即领着人向杨氏医馆而去。

郁娘一直在跑,不知道跑了多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听到身后有断断续续的哭嚎声传来,她没甚在意,直到跑累了,速度慢了些,耳中的哭喊声才逐渐清晰。

“孩子,我的孩子……你还给我……”

郁娘一愣,停下脚步,看向怀里小脸哭得皱巴巴的婴儿,这才想起来自己此刻竟还抱着一个小婴儿在逃跑!

这时,一披头散发、累得气喘吁吁的妇人冲到郁娘跟前,一把将婴儿抢过去。她眼神惊恐万分看着郁娘:“你……你……你要对我的孩子做些什么?”

这妇人本来见郁娘救了她孩子,心里感动不已,还没来得及感谢,又见郁娘抱着她的孩子逃走,妇人吓得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路撕心裂肺哭着追上来。

郁娘:“……”

“对不住,对不住了。”郁娘脸色涨得通红,匆匆向妇人道歉,没做耽搁,一路跑回家。

她进到屋里,关上门,狂乱的心跳才稍稍平复,只是心中越想越不安,站起身收拾包袱。

南廷玉暂时没认出来她,但以他的心思,只要转转脑子,很快便能怀疑到她身上。

她还是要小心点,要未雨绸缪,必须得先换个地方藏起来,到时候再想办法告诉萧重玄她的藏身之地。

不知道这个月出了什么事,萧重玄没来找她,也没有差人送信给她。以往遇到事耽搁住,他都会让人差信来报平安,这次却什么也没有。

她压下心中的忧虑,收拾好包袱,叫醒隔壁的陈阿嬷和杨老翁,叮嘱着话。

此刻,南廷玉领着侍卫杀到医馆门口。

看门的小厮坐在石墩上打盹,听到声响欲伸手拦住他们,只是一抬头,迎上南廷玉森冷的视线,小厮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话都不会说了。

南廷玉命人将医馆围住,目光扫了一眼院子,看到一穿着灰褂和开裆裤,留着命辫儿的幼童正在院子里捉萤火虫。

这幼童年龄不大,瞧着是才学会走路的模样,不过胆子却不小,见到南廷玉等人,没觉得害怕,竟蹒跚咿呀走过来。

南廷玉忽然想到在街上看到她的场景,当时她怀里也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被灰布裹得严实,没看清楚有多大年纪。

是这个孩子吗?

她……的孩子?

纵使这三年来,他在心中早已做过最坏的猜想,可是只要一想到,离开他后,她可能会嫁给别的男人,甚至会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便心如刀剐,五内俱焚!

他克制住心口涌上来的一股怒意和酸涩,俯下身,一字一顿问道:“你是谁?”

这小幼童正在学语,说话不清:“娘……你……找我娘……”

娘?

还真是她的孩子。

“殿下,这孩子怎么办?”

“带走!”

郁娘叮嘱完陈阿嬷他们,止住眼中泪意,背上包袱告别,刚走到院子,就与一高大身影迎面遇上。

霎时间,一股威慑和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她如网中鱼,笼中鸟,挣脱不开,逃跑不掉,被迫步步后退。黑暗中,那道身影则步步逼近,廊檐下的灯将他的面庞逐渐照清。

长眉入鬓,黑眸点漆,神情如覆寒霜,让这张金质玉相的皮囊显得阴鸷冷冽,他面颊上有一道微不可察的疤痕,又平添了几分野性和成熟。

五官明明与以前变化不大,但却像变了个人。

变得陌生,变得更有压迫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曾经设想过千万种相遇的场景,到最后却是在始料未及之中,遽然相遇。

在这一刻,周遭的一切陷入到黑暗中,模糊成一片,南廷玉眼中唯余眼前的女子,爱恨在心中化作滔天巨浪翻滚不休。

他忍下复杂剧烈的情绪,直直凝视她,凝视这张在他梦里出现过千万次,让他爱不能已,恨不能忘的面庞。

唇齿碾磨,一字一顿:“郁琳琅,你让孤好找。”

郁娘被他步步紧逼,退到墙壁上,直至退无可退,她眼神惊慌看着他,心口一起一伏。

仅仅只是迎上他的视线,便让她觉得无所遁形、无路可逃、

三年的平静自由,就要结束了?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明明对于他来说,天下江山、宏图大业才是最为重要的,她只是一个女子,微不足道的卑下之人罢了。

她在他二十二年的人生中,只出现过一年罢了,何苦如此逼迫她?

她垂下眼睫,无可奈何道:“殿下,放过我罢”

南廷玉倏而笑了下,神情却愈显阴鸷,没想到三年后见面,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放过她。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摆脱他吗?待在他身边就让她这么难受吗?她就一点也不怀念他们的过往吗?

他怕情绪淹没住她,怕口舌交锋只会更伤彼此,他蜷起手指,努力克制住所有情绪,收敛了身上的威慑感,向后退去一步。

他缓了缓脸色,抬眸环顾一眼药馆四处。

这间药馆不算大,却打理得很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也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他平复情绪后,出声利诱:“琳琅,跟在孤身边,你想要的孤都可以给你。你喜欢开药馆,那孤将都城最大的药馆买下来送给你,怎么样?”

郁娘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预想中的斥责和怒意并没有来,反而听到的是他带着一丝讨好之意的话,他就跟突然变了性子似的。

她知道,他这是想和她谈条件,忍下了本性。她唇角掀动,婉拒道:“多谢殿下的美意,只是我更喜欢留在兰西,开一间小药馆就足矣。”

“你若喜欢兰西,往后,孤可以陪你常来兰西。”

二人分明在说一件事情,却说的驴头不对马嘴,谁都不肯退让。

郁娘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无力感,又觉得苦涩。

何必呢?何必如此呢?

太子殿下,你明明拥有弱水三千。

“殿下,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知道孤认定的事,就不会变。”

“难道殿下就没有想过这三年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吗?我兴许早已嫁人生子,有了自己的人生,我没有原地不动,我……”

“够了!”

南廷玉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扎在了他心中,扎得他鲜血淋漓,他一点也不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听,不想知道。

他绷起不甘的脸庞,敛目道:“你以为这样,孤就会放过你,让你跟那个奸夫萧重玄双宿双飞吗?”

奸夫萧重玄五个字一出来,郁娘脸色瞬间气白,忍不住怒目瞪着他。

“休想!郁琳琅,你既然招惹了孤,那就休想一笔勾销!”南廷玉吐出一口恶气,“这一生,你都将要与孤纠缠到死。”

不管是痛苦还是恨,让他们一同不得解脱。

哪怕是阿鼻地狱,也要一同共赴。

郁娘缓缓闭目,他的偏执,已经超乎她的想象,她只觉得无助绝望,嘴角不由自嘲笑了一下。

“殿下,若是我不愿意随你去都城,你是要把我绑回去吗?”

她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说着最伤人自尊的话。

仿佛在笑话他,堂堂太子殿下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这样做。

南廷玉知道,她是在故意羞辱他,可终归没有发火,既然利诱不行,那就只能威逼了。

他敛了敛目光,以同样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着威胁的话。

“萧逆贼这个月是不是还没有来见你?”

郁娘忽地睁开眼,直愣愣看着他,声音带上了颤意:“你……你抓了他?”

这像是最大的把柄,最深的软肋,最柔软的心脏,突然被敌人掌握住了,然而敌人看到她这副反应,却没有开心,眼神愈发难堪恼怒。

“是,我抓住了他,可惜无论怎么逼问,他都不肯透露你的行踪,后来还是从他的商队里抓到了人,严刑拷问下得知他每个月都会去几个地方,其中一处便是兰西,孤这才来兰西。”

他说了很多话,郁娘都没听清,只觉得耳朵轰隆隆的,语无伦次道:“你把他怎么样了?你对他用刑了吗?如果他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的衣襟,然而刚一碰到他,便被他反握住手腕。

她如今长了些肉,只是手腕仍让人觉得轻轻一折便能断裂。他未敢用力,俯下身,近在咫尺望她:“他有没有事,你去都城一看便知晓了。”

郁娘张唇,没说话,无声中,眼泪如珠般一滴滴坠落。

南廷玉见到她这副模样心脏一顿,脸上阴鸷一点点瓦解。

不该这样的。

没想要伤她,没想要让她难过,可还是让她流泪了。

他总是让她那么痛苦……

他也不想要这样的。

他伸出手欲给她擦拭眼泪,却被她狠狠推开。

“别碰我。”

南廷玉屈辱收回手。

这时,院子里有孩童啼哭声响起,在黑夜之中尤为清晰,打断他们二人的谈话。

“呜哇……娘……娘……呜呜呜……我要娘……”

“我要我娘……”

侍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孩子,只好抱着哭啼不止的幼童上前,无助看向南廷玉:“殿下,这孩子一直哭……”

郁娘看了一眼被抓住的壮壮,又不可置信看向南廷玉,恼怒道:“你抓胖大婶的孙子做什么?”

胖大婶一家当年也是来兰西避战的,孙子壮壮还是郁娘接生,后来郁娘心疼胖大婶无以为生,便让胖大婶在医馆帮忙做杂活,所以壮壮常放在医馆里待着,郁娘算是看着他长大。

南廷玉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嘴角微不可察动了下,转头平静吩咐道:“把那孩子给放了。”

“是。”

“你不要碰无辜的人,我随你回都城就是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兰西的三年,像是偷来的短暂时光,最终还是还了回去。

南廷玉给郁娘一天的时间,让她处理好医馆的事。

她没告诉医馆众人,她要离开了,可能永远也回不来,只是说自己要去都城找丛老板,将医馆先交由他们一起打理。

众人没生疑,出言调侃着话。

“丛老板不过一个月没来,杨娘子你就担心到要亲自找过去……”

“哈哈哈……那等杨娘子找到丛老板,下一步是不是要办喜事了?”

郁娘正欲说话,医馆外面忽有马匹不耐的嘶鸣声传来,她神色顿了顿,没再说别的,只话了告别,走出门,坐上马车。

南廷玉早已在马车内等候,他闭着眼,听到帘帐掀动的声音,方才睁开眼睛,凝视着她。

她坐到他对面去。

马夫扬鞭,车轮滚滚而动。

走至大道拐角处,一行侍卫跟上马车,护送马车远去。

南廷玉一直在看她,目光倒是与那些登徒浪子不一样,安静而专注,不含情.色的意味。

郁娘则偏过头,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目光。

二人都未开口说话,一路安静,各自想着事情。

行至驿站,正是晌午时刻,侍卫们下了马,吃饭补充体力。

郁娘坐在马车里,没有下来。

南廷玉见状,命人将食物送给她,等到他进马车,发现食物一动未动,他神色平静:“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在没有看见萧重玄之前,我不会吃东西。”

他只告诉她萧重玄在他手里,别的什么也不肯说,她现在如无头苍蝇,被他完完全全挟制住。她若不摆明自己的态度,只怕他压根不会将萧重玄的生死放在心上。

南廷玉气极反笑:“从兰西到都城最快也要六七日,你一路都不打算吃喝?”

“那就请殿下先将萧重玄的情况告诉我,你对他用刑了没?你伤了他没?”

“你满脑子都只剩下那个逆贼了吗?从遇到孤到现在,你除了问他,就想不到别的人别的事吗?”

她左一句萧重玄,右一句萧重玄,听得他心中火气腾腾升起,只想拿什么东西把她的嘴巴给堵住。不待她回答,他又嗤笑道,“罢了,你既不吃,那就饿着肚子挺着。”

反正难受的是她自己。

撂完话,他便闭上眼睛,没再看她。

马车复又前行,起初走的是平坦的官道,倒还平稳,到了晚上,路过羊肠小道,马车开始摇晃颠簸,郁娘本就没有吃东西,再几经折腾,身子很快不舒服起来。

大约是不想让人看出异常,她偏过头,袖子中的双手牢牢攥紧,忍下身体的难受。

月上中梢,队伍暂且在林中歇息。

南廷玉下马车前,看了一眼郁娘,她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随时会融化掉,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想到她先前面无血色的模样,他沉下一口闷气,甩下帘帐,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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犟种!

林中,侍卫们熟练生起篝火,烤着树上抓的麻雀和水里捕的鱼儿,肉香味顺着夜风飘远,飘进了马车里。

郁娘鼻息微动,忍不住伸手捂住肚子。

转眼,南廷玉又折步回来,他掀开轿帘,人没进来,只递进来一碗粥,声音淡漠响起:“吃。”

郁娘抿了抿唇:“不吃。”

“不吃?”

郁娘还未察觉到这话中的危险之意,下一瞬,便见他喝了口粥,尔后,竟长臂一揽,将她半边身子拽了出来,口中的粥以嘴渡给她。

他的气息倏然逼近,唇舌侵袭势不可挡,一路攻城掠地,撬开她的嘴唇,压制住她的呼吸,将粥渡了进去。

她瞪大眼睛看向对方,没料到他会这般无礼无耻,亏她原先还觉得他与那些登徒子不一样!

她伸手欲掌掴他,又被他抓住手腕,另只手还未来得及抬起,他却顺势将她抵到车舆上。

借着车舆,将她牢牢困在胸前。

分明口里的粥已经渡进去,他却迟迟未离开她的嘴唇。

直到她心口起伏,恼怒渐生,他才与她拉开距离,不过仍是在咫尺之间,他看着她,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抚着她的下巴:“你若继续耍性子,不吃东西,孤不介意用这种方法来喂你。”

郁娘气得擦嘴,故意羞辱他道:“别碰我,你嘴巴臭!”

他却咂了咂嘴,状似意犹未尽,心里也不恼,不紧不慢道:“可你的嘴香得很。”

郁娘:“……”她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没想到三年不见,他变得这般泼皮无赖!

南廷玉最终又服软一分:“好好吃饭,孤便告诉你那逆贼的事。”他本来不想管她的死活,但一看到她神色恹恹的样子,他也跟着遭受折磨。

柔弱的人好对付,倔强的人也好对付,但这种又柔弱又倔强的人,当真是磨人脾性,让人进退两难。

遇到她,算是彻底栽在她手上了。

郁娘没再忸怩,接过粥,咕哝咕哝一饮而尽,然后她又咂吧了下嘴,瓮声瓮气道:“还有烤鱼吗?”

南廷玉似乎笑了下,那声音极淡,一出来便被风撕碎。他要来烤鱼,递给她,因着有鱼刺,她细嚼慢咽,吃了好一会儿,抬起头发现他还在看着她。

黑夜模糊住他的眼神,看不清他眼底是平淡、恼怒、贪婪还是深情。

郁娘:“我吃饱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萧重玄怎么样了?”

“关押在牢中。”

“你对他动刑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默了一瞬,南廷玉才道:“嗯。”

这也是他缘何不想和她聊萧重玄的事,是因为不想和她发生口舌之争。

“他放箭伤孤、叛主投敌,又带你逃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死罪,孤没杀他已是仁慈至极!”

“仁慈至极……”郁娘攥紧手中的树叉子,抬眸看他,恼怒道:“是不是他还该感谢你?感谢你留了他一条命?太子殿下你那么聪明,你怎么会猜不出来,他缘何背叛……”

想到萧重玄的叮嘱,她口中的话倏然忍了下去。

如果贸然把实情告诉南廷玉,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

因为滔天之功,也是弥天大罪。

萧重玄的存在就像是一把剑,悬在皇帝头顶上,时刻提醒着皇帝,他曾做过的事!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就只能杀人灭口。

她不确定南廷玉会不会为了保全皇帝的名声,而杀了萧重玄,遂隐忍住所有情绪,转而道:“太子殿下,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看得出来,萧重玄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他若因为我出了事,我难以苟活。”

这话成功气到南廷玉。

即使听到千万次,也早已知道这是事实,可每次听了,还是会被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裂。

意义非凡?难以苟活?

她就这么在乎萧重玄吗?

在乎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他脑海又忍不住想到三年前,她抱住萧重玄,以身为萧重玄挡箭的场景,心脏如被割开一道口子,疼得他脸色煞白。

她何曾这样为他付出过一两分真心……

口中说出来的话分明是在威胁她,可却盈满酸涩和嫉妒:“你放心,他现在还好好活着,但是能活多久取决于你。”

确定萧重玄暂无性命之忧后,郁娘情绪渐渐平息下去,不想再激怒南廷玉,遂闭上了嘴,偏过头,一副不愿再与他多说话的样子。

南廷玉见状,甩下帘子,怒气冲冲离开。

除了萧重玄,她真就什么也不想和他说!

夏日的夜,微风习习,蝉鸣蛙叫不断,萤火虫化作会发光的丝带,飘落到草丛间。

可惜今日它们运气不好,突然被一道充满怒意的剑气吓得惊慌四散,霎时间,半空中浮起点点微芒,如坠落凡尘的星光,甚是好看。

一只胆大包天的萤火虫靠近南廷玉,南廷玉正欲挥剑掸开它,不知想到什么,停顿下手中动作。

他侧目看向马车的方向。

郁娘此刻靠在车舆上,眉眼间心事重重,这时,一只萤火虫从帘帐的缝隙间飞进来,尾巴上的微芒在马车内忽明忽暗。

她伸手去接萤火虫,从帘缝中瞥见外面月光通明,一群萤火虫正向马车的方向而来,她忍不住掀开帘帐,抬起头,这才发现马车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了萤火虫。

千点飞光,珠玑玉列。

星辰落入凡间,月光敛去夜色。

如梦如幻的夜景,让心中的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闷和忧虑淡下许多,她唇角微动,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真好看啊。

就像是梦里的画面。

只是没多久,她便看到远处两个侍卫努力将萤火虫引向马车的场景,她唇上笑意僵住,嗖的一下放下帘帐。

不消多想,就知道这俩侍卫是奉谁的命令了。

幼稚小儿。

“殿下,我们还要继续驱赶流萤吗?”侍卫踟蹰问着话。

南廷玉看着放下来的帘帐,面无表情道:“不必了。”

真是难伺候。

罢了,他男子汉大丈夫,不与她计较!统统不计较!

今夜本打算赶到下一次处驿站再休息,因着这么一耽搁,只好原地扎营歇脚。

南廷玉收拾好情绪,回到马车时,看到郁娘正询问马夫小溪在何处,马夫指了方向,她便抱着手中包袱,作势要过去。

他长剑一拦,挡住她下马车的动作,眼神睨向马夫,马夫忙识趣起身离开。

他看着她手中的包袱,拧眉道:“你又要去小溪洗澡?”话语里有着一丝幽怨和责备。

郁娘一愣,心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又”要去小溪里洗澡?

旋即不知想到什么,她脸色忽变,恼怒瞪向他,所以四年前铁骑军行军路上,她在小溪里洗澡他是知道的?

或者来说他是看得见的?

南廷玉也察觉到自己暴露出了什么,忙轻咳一声,岔开话题:“溪水寒冷,不宜洗澡,孤让人烧上热水,送到马车上。”

正值夏日,哪怕什么不做,身上也会出一层黏糊糊的汗,晚上不擦身子,根本难以入睡。

郁娘闻言,没有拒绝,却还是忍不住出声挖苦道:“那殿下等下还会再装瞎吗?”

南廷玉气到失语:“……”

热水很快烧好。

郁娘将巾帕放到热水中浸湿,再拧干,一寸寸擦拭着身体。

深夜,万籁俱寂,马车内的声响很是清晰。

南廷玉就坐在外面,听到淅沥沥的水声,脑海浮起二人曾经在东宫,声色迷乱的种种,没一会儿,他双目幽敛,呼吸沉重,喉咙不住上下滚动。

有侍卫走过来,将水壶递给南廷玉,殷勤讨好道:“殿下是渴了吗?卑职看您一直在咽口水……”

南廷玉僵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马车内,郁娘停下动作,暗暗斥了声“无耻”,便匆匆穿好衣服。

她现在坐的这辆马车很宽敞,内嵌一条暗板,可以做床,平日赶路时南廷玉便直接在马车上歇息。

他将暗板抽出来,示意郁娘睡觉,郁娘没有动,眼神戒备看着他。

他咬着牙,愤愤开口:“你放心,孤还没混账到这种地步!”

说罢,他甩开衣袖,坐到外面,曲起一条腿,冷着脸,就这么靠着车门睡觉。

有侍卫想上前喊他去营帐睡觉,他冷脸将人给瞪回去了。

几番折腾,困意汹涌,郁娘也没心思再与他交锋,她打了个哈欠,身子一点点瘫到木床上,呼吸不一会儿便平稳下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颊。

手指力道十分温柔,一寸一寸摩挲着她的额头、脸颊、嘴唇……

她下意识觉得是南廷玉这个混账在摸她,想要睁开眼赶走他,可是太困了,眼皮始终睁不开,竟就这么一觉睡到次日晌午。

待到她醒过来,马车晃晃悠悠,已经走了许久。

如此六七日,终于赶回都城。

兜兜转转,又如四年前一样,她随他进入都城。

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她算计来的,而是他威逼利诱为之。

亦不同的是,这一次,她不是无名婢女,而是在他的安排下,有了光鲜亮丽的身份。

“孤的郁奉仪三年前便死在了都城沦陷之日,现在的你,是裴元清流落在外的女儿,裴琳琅。孤此次入兰西,便是替裴元清找你,在见到你后,孤又对你一见倾心,故将你带回长乐宫,以待册封。”

郁娘听到他的安排,心中涌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原来他也会爱人啊。

原来,他爱上一个人时,会为她考虑周全细致。

原来,他也知道她以前的身份会为她招致委屈,会让她难以立身,所以他现在为她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为她一步步铺路,让她没有后顾之忧陪在他身边。

可惜,太迟了。

太子殿下啊,太迟了。

你的在乎,你的爱,都来的太迟了。

如果是她第一次随他回来时,他这般安顿她,她一定感恩戴德,早就爱上他了,爱得死心塌地。

但现在,她已经不爱他了。

面对这番安排,心中竟不觉感动,只为曾经的自己感到委屈。

长乐宫没甚么变化,和她走时相差无几。宫中的下人倒是换了大半,她下马车,目光在下人之中逡巡,没看到苗苗和火火。

南廷玉解释着话:“他们还不知道你回来了。”不知缘何说到这句话,心中竟有些酸涩。

他侧目看向她,这一刻,心中似有海浪澎湃起伏,生出无数感慨。

他终于将她再次带回来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

郁娘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她难掩激动,轻车熟路穿过以前走过千万次的回廊、小道、竹林,来到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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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阳光正好,火火趴在地上,摇着尾巴,苗苗则在一旁看着话本子。

眼前平淡温馨的场景,让郁娘有种错觉,她好像从未离开过,这画面就像她昨日才见到的。

这是她记忆里,也是她梦里常看到的。

郁娘眼眶通红,喃喃道:“苗苗……火火……”

苗苗看得专注,没听到郁娘的声音,倒是火火耳朵腾地竖起,从地上爬起来,望向郁娘。

它没有立即动,鼻子轻嗅,像是在确认什么。

郁娘看到它明显胖了一圈的模样,泪眼模糊中露出笑意:“火火……”

火火这才确认,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郁娘子!

它嗖的一下冲到郁娘跟前,绕着郁娘疯狂打转,又竖起身体,一把抱住郁娘,像个小孩子一样,哼哼唧唧,不停说着话,那声音快要哭了。

“汪汪……汪汪……”

它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等它治好病,她就来接它的吗?

郁娘抱住它,眼泪吧嗒吧嗒落下。

“对不起,火火……”她食言了。

苗苗这时也看到郁娘了,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啊……郁娘子……”

那声音震得宫殿仿佛都抖了抖。

“我没看错吧,郁娘子?真的是郁娘子!啊啊啊……”

苗苗冲上来,一把抱住郁娘,若不是中间还有个火火,只怕又要将郁娘拦腰抱起旋转。

“郁娘子,我没做梦吧?你……你怎么回来了?”苗苗后面一句话压低,鬼鬼祟祟瞟了一眼远处的南廷玉。

郁娘:“此事说来话长,你和火火这几年怎么样?”除了火火,苗苗也长了一圈肉,看起来他们日子过得都挺不错的。

苗苗点头,又摇头:“好,很好,但是没有郁娘子你在身边,就又有些不好,我跟火火,还有裴老先生,我们都很想你……”

苗苗一边说话,一边拉着郁娘坐下,大有要促膝长谈之意。

另一边,安公公看到郁娘出现,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恭喜南廷玉。只是很快,又跟变脸似的,他神情严肃,附到南廷玉耳边说话。

“殿下,在你离开第二日,便有人去死牢截囚,将那萧逆贼救走了。”

南廷玉的目光一直望着郁娘,神情温柔,闻言,脸色瞬间垮下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可查清楚是何方势力救走他的?”

安公公摇摇头:“暂时还未有线索,不过对方一行人对死牢很熟悉,来势汹汹,我方根本无法招架,眼睁睁看着他们将人给劫走走……”

南廷玉凝眉沉默下去,眸色晦暗,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想,他抬起头看向郁娘的方向,沉声道:“这件事情,不要让她知道。”

这个“她”指的是谁,安公公自然明白,他点点头。

郁娘安静坐在小杌子上,抱着火火,听苗苗喋喋不休诉说这三年的事情。

说到后面,苗苗一把挽住郁娘的手肘,埋首到郁娘肩膀上,抽抽搭搭道:“郁娘子,自从你走后,我茶不思饭不想,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万幸还有火火陪着我,要是没了火火,我怕是要在这长乐宫中孤独到老了。”

郁娘看着左右肩膀分别趴着的火火和苗苗,这一人一狗将她抱得很紧,像是怕她会再次消失。

她心中暖暖的,想到了当初在东宫的那段短暂无忧的时光,她们仨互相作伴,互相温暖。

她温声道:“苗苗,这些年辛苦你了。”

苗苗哼哼两声:“不辛苦。”

郁娘又谢了她几句,才看向火火,仔细打量火火,发现它脑门毛发竟然变得稀疏许多,与两侧相比明显凹了进去。而且本来黑黄杂交的毛发现在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黑黢黢的毛发,看着跟被人磨平了一样。

“火火的脑袋怎么秃了?”算算年纪,火火也不过才四岁,正值壮年,不该秃头。

苗苗附到郁娘耳边,用着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些年,太子殿下只要一喝醉酒,就抱着火火自言自语,久而久之火火的脑门就被摸秃了……”

郁娘愣住:“……”

火火大抵是知道在聊自己的事,立即汪汪两声,表示委屈。

苗苗单手掩唇,继续道:“郁娘子你不知道哇,你走的第一年,太子殿下几乎每晚都要饮酒才能入睡……”

郁娘没说话,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南廷玉,他此刻正在和安公公说着事,眉目间浮起凝重。

“哎,就是可怜了火火,被太子殿下缠上,夜里睡不好觉,白日还要被太子殿下让人带去操练,说是要让它炼得精瘦康健一点。”

苗苗私以为太子殿下此举是有一丢丢报复之意在里面。

幼稚的太子殿下,就算生气了也只能这样发泄。

郁娘收回视线,望向火火膘肥圆润的体型:“那它怎么还长胖一圈?”

“因为后来火火怀上崽子了……”

郁娘闻言一愣,随即想到,按照年龄火火确实早就该做母亲了。

她摸着火火后背的手,绕到火火肚皮前,原来这里不仅有长胖的缘故,还有作为母亲留下来的痕迹。

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

过去这三年,对于它来说,是青春正茂、意义非凡的三年,可她却不在身边。

想到这,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心中忽然生出些愧疚之意,下巴轻轻抵上火火的额头。

当初离开没能带走火火一直是她心中的遗憾。

苗苗继续手舞足蹈向郁娘描述火火的事:“火火肯定跟郁娘子你一样,是个天仙,它当初随太子殿下去狩猎,一露脸就将一群皇家猎犬迷得死去活来,哈哈哈……我们火火…………”苗苗笑声陡然变得古怪,“就每年从里面挑两个又高又英俊的猎犬做夫君……一年生两胎,胎胎父亲不一样……哈哈哈……”

郁娘:“……”她心中伤感顿时拂去,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怕苗苗笑岔气,她岔开话题,询问其他事宜。

苗苗还处在激动中,东一榔头,西一榔头说着话。

郁娘从苗苗口里得知,宣若薇和南廷玉的婚事以尚未平定叛乱为由搁浅了,一搁便是三年,将宣若薇生生拖到二十岁。

宣家很是不满,战乱一过,便多方施压南廷玉,但南廷玉仍未松口。

“这两年,宣姑娘大概是知晓太子的态度,自觉丢脸,也不怎么往长乐宫跑了,咱长乐宫除了我和火火,就没进来过一个女的。不过,有次安公公喝醉,听他迷迷糊糊叨咕着话,好像是说太子中间想立一位霍良娣,但不知为何,兜兜转转没有立成功。”

“霍良娣?”

“是啊。”

郁娘心中挖苦道,他一边打仗,一边找她,还不忘要立“霍良娣”,竟能一心三用。

偏偏,他还要扮作深情的模样。

他和他那位父皇,真是像极了,也幸好她没有姚贵妃那样显赫的家世,否则现在的她早就被吃得不剩骨头。

他们这样的男人,归根结底,爱的还是他们自己。

郁娘本还想去见裴元清等人,得知他们数日前便已离开府邸,去西域为南廷玉找治疗蛊毒的解药,她心中失落起来,也不知道这三年裴元清和苏子他们怎么样。

与长乐宫的旧人一一寒暄完毕,郁娘去找南廷玉,她开门见山:“你将萧重玄关在何处?”

南廷玉伏在折子堆积如山的桌案前,闻言没有抬头,声音平淡道:“死牢中。”

“殿下,我已经跟你回来了,放了他罢。”

“孤既已答应你会放了他,那就不会食言。”

“我想见他。”

南廷玉攥紧手中狼毫:“不成问题,后天,孤便带你去看他。”

她今晚过来句句离不开萧重玄,字字不多余,不知道在他放了萧重玄之后,她会怎么样?是不是一句话都不愿和他说了?

“为何不能明日就让我见到他?”

“明日,孤需要进宫述职,待述职完毕,后天,孤一定会让你见到萧重玄。”

说到后面一句话,他抬起头,神色认真。

郁娘盯着他的眼,见他不似作假的样子,没再纠缠,福身告退。

她没看到她转身后,南廷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后背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眼中是不甘和苦涩。

不甘她心里没有他,苦涩她只念着萧重玄。

可这般恶果,是他所酿,也只得他自己咽下,独自消化。

她能回到长乐宫,已经是他威逼利诱的结果,还再进一步强迫她,还想再多一点贪念,只怕会适得其反,让她避之若浼。

皇宫。

白玉石屏风后面,南筠之掩着唇轻轻咳嗽,他近日染了风寒,心口乏闷,索性连早朝也不上了,就待在寝殿和越公公下棋、品茶。

南廷玉过去时,正是一局终了,南筠之赢了,越公公忙在对面说着讨好的话。

南廷玉向着屏风后方的人影行礼:“父皇。”

“太子来了,还是让太子来和朕下棋,这么多年,只有太子敢赢朕,能赢朕。”南筠之笑着摆摆手,示意越公公起身。

越公公一边起身,一边拍马屁:“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太子殿下厉害,那正是因为陛下您教导有方。”

南筠之闻言,开怀大笑起来,比起别人夸赞他,他心里更满意别人夸赞南廷玉,毕竟南廷玉是他凝结了半生心血,才培养出来的最为优秀的作品。

只是没笑几下,他又忍不住干咳。

南廷玉坐到他对面,抢在越公公之前,为他斟上茶。

“父皇,润润嗓子。”

“嗯。”

南筠之喝了口茶,正欲拿起黑子,对面的南廷玉已经先拿过黑子,将白子留给了他。

“父皇,这一次,儿臣走黑子。”

南筠之凝他片刻:“好。”

南廷玉落下一子便一句话:“父皇,萧重玄是你的人吗?”

南筠之亦是落下一子便一句话:“何出此言?”

“能闯进死牢,从孤的手中救出萧重玄的人,除了您,孤在整个大乾想不到第二个。”

南筠之摇摇头,咳得脸色发白:“你还不是皇帝,说话须得有证据。等你坐上龙椅,口说即为凭证。”

“父皇,其实孤这次离开都城,料到他幕后的人会现身,遂做了个局,等着对方入瓮。”

南筠之抬眸看他,手中白棋顿了顿,复才落下位置。

棋盘上,黑白两子相互胶着。

“父皇,把他还给孤。”

“你想杀他?”

南廷玉没说话。

南筠之继续道:“他确实该死,对于皇家来说,他死了才是万全之策。”

南廷玉脸色倏然难看。

“朕本来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打算抓了他,便欲将他杀了灭口,但没想到你自己猜出来了。”南筠之还从未见过南廷玉这般模样,眼中掠过深意,斟酌着话,又慢慢道,“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能为皇家而死,是他的荣幸。”

南廷玉脸色煞白:“父皇,您杀了他?”

南筠之不答话,下了一子:“该你了。”

然而他却捏着手中黑指,手臂发颤,怎么也下不了。

萧重玄死了?

若是萧重玄真的死了……

他能想象得到,郁娘会难过成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样子,只是这么一想,他心口便一阵阵坠痛,恍若有灭顶之灾压下来,让他再也无法思考,再也无法理智下去。

掌中的黑子被他生生捏做粉齑,簌簌落下。

他站起身,掀起衣袍,下一瞬,竟直接向对面的南筠之跪下,便是在以前,他受过再多的委屈,也未曾这样乞求过南筠之,未曾这样卑微行事过。

“父皇,他不能死,儿臣求您,把他还给儿臣。”

南筠之未料到南廷玉会这般行事,看着突然跪在眼前的南廷玉,他先是一怔,随即眼神变化,不复先前温润的伪装,而是深邃的凌厉。

他本来只是想出言逗一逗南廷玉,没想到南廷玉竟会直接向他下跪!

他心口呼吸骤然急促,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旁的越公公见状,想要上前为南筠之抚背,但看这父子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他又吓得不敢站出来,只得屏气凝神,当好背景板。

南筠之缓过气后,眯着眼:“你这么在乎他的生死,是为了谁?”

南廷玉不答,神情苍白而又固执,只重复着那句话:“父皇,还请您把他还给儿臣。”

“你抓了他那么久,严刑待之,却始终没伤他根本,现在又怕他被朕给杀了,归根结底……你是为了你府里的那位郁奉仪吧?”

“父皇,与她无关!是儿臣自己的意思!”

南筠之闻言,嗤了声,心道,本来觉得太子年轻气盛,遇到貌美女子,付出些感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如今一看,只怕他付出的不只是一些感情,而是付出了许多,甚至连他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

“父皇,这是儿臣第一次求您!”

说着,南廷玉重重向地面磕了个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神情淡然不变。

然而这声响却惊得一旁的,越公公手足无措。

“还请父皇将他还给儿臣!”

南筠之气得一用力,掌心白子也化作粉齑落下。他怒目瞪着他:“朕本还觉得你脑子清醒聪明,是朕最为优秀的孩子,如今一看,你这脑子里有一半装的是女人。”

南廷玉不反驳,作势还要磕头。

他只能拿自己威胁南筠之,怪就怪南筠之的弱点是他。

越公公忙上前抱住他,阻止他继续磕头,惊呼道:“陛下,太子,你们父子二人好好说话,别怄气,不值得啊……”

“父皇……”

“够了!”

南筠之打断他的话,缓缓闭上双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出息的东西!明日朕便会让他安然无恙出现在东宫!”

南廷玉磕得眉心肿胀破了皮,一丝血渍顺着他鼻翼缓缓下落,他视线有些恍惚,叩首道:“多谢父皇恩典。”

“还不快滚出去!”

越公公忙扶着他起身离开。

在他走出去后,南筠之捏了捏鼻梁,平缓情绪,他敛着双目,向暗处一角沉声道:“出来。”

只见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不知从何处悄无声息出来,半跪在南筠之身后。

“陛下。”

南筠之靠到椅背上,抚着心口,如同说家常话般,慢悠悠道:“朕这辈子,就是拿太子没辙。”

“陛下并非没辙,只是爱子心切罢了。”

“哼,让你看了一场笑话。”

黑影没敢说话。

南筠之瞟了他一眼,道:“朕拿他没辙,他拿府中那位郁奉仪没辙,郁奉仪又挂念着你,这般来说,倒是你……萧重玄,拿捏住了朕。”

南筠之这话,语速平静,却又威慑十足。萧重玄皱眉,立即恭敬回道:“陛下说笑了,臣何德何能能让郁奉仪挂念?更何谈能拿捏住陛下?臣,只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而已,从来,都是陛下拿捏住臣。”

南筠之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哼,手中掂着一枚白子,心道,他本来救出萧重玄,是想萧重玄留在身边做个暗卫,没想到又被南廷玉要回去。只怕,这次回去那么简单。许久,南筠之叹口气,露出一副无可奈何模样:“你回去吧。朕不管你们仨之前是怎么回事,但往后,必须捋得清清楚楚。”

“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萧重玄离去后,南筠之靠着椅子,菱花窗的阴影洒落在他半张脸上,他闭上眼睛,似是陷入到沉思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棋盘。

须臾,他叹口气,向越公公道:“朕这个儿子,真是处处随朕……”

越公公不敢多说,只赔笑道:“这龙生龙,凤生凤嘛,太子殿下自然是随陛下的……”

南筠之不知想到什么,哼笑了声:“不过,他比朕幸运,有一个愿为他扫清一切障碍的父亲,能成全他的风花雪月,不像朕,朕当年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前面几位皇兄为争夺皇位,把乾朝弄得四分五裂,待朕接手乾朝时,内忧外患,根基不稳,朕不得不迎娶姚泊月,依靠姚家平定各方势力……”

未曾想那一次在权力和爱情之中做了妥协,往后便被迫妥协二十多年。

甚至还因此害得南廷玉的生母自戕。

每每想到这事,南筠之便有摧心剖肝之痛。

适时,南廷玉的生母祈飞雪和姚泊月一同怀有身孕,临盆之际,姚泊月却胎死腹中,她以为是祈飞雪所为,歇斯底里逼他拿掉祈飞雪肚中的孩子,要以命抵命!

他不愿意,姚行舟便兵临城下,逼他给姚家一个交代。

祈飞雪为保住腹中的南廷玉,在生下南廷玉后,自戕“赎罪”,以平息姚家怒火。因着是“罪人”,这么多年她的骨灰都未能葬于皇陵之中,在姚家覆灭后,骨灰方才从如意寺移进皇陵。

他自觉前半生被姚家所裹挟,做了许多无奈之举,其间屈辱,唯有自己知晓,是故他不愿南廷玉再步他后尘。

这三年,南廷玉以战乱为由,推迟与宣若薇的婚事,他顺势由之,又寻了理由,将与宣明朗关系密切的几位重臣罢官,算作敲打宣家。

只是宣家与姚家不一样,宣明朗为官多年,谨慎小心,做事滴水不漏,未能从他身上找出任何纰漏和差错,且其也确实有治国安邦之才,是故,南筠之想要宣家做南廷玉的左臂右膀,但却不能做挟制住南廷玉的专政外戚。

如今如何退婚,成了个头疼之事。

南廷玉若是处理不好,南筠之还要跟着去擦屁股。想到这,他脑袋有些疼,揉着眉心:“摆驾常宁宫。”

“是。”

此刻常宁宫,惠娴皇后和二公主南廷玥各自拿着枝剪,修理盆中的粉色木芙蓉。自从三公主嫁去图门族和亲后,宫中女眷所剩无几,二公主便常来陪惠娴皇后谈心。

曾经,南筠之见惠娴皇后无所出,做主将刚出生的二公主抱给惠娴皇后。惠娴皇后养了二公主数日,结果得知因为失去女儿,云妃整日以泪洗面,心中实在不忍,惠娴皇后便又将二公主还给云妃了。

为此,云妃心中一直记下惠娴皇后这个恩情,以前在宫中常帮着惠娴皇后对付姚贵妃。

惠娴皇后回忆起往事,笑道:“你小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候,人生中的第一块尿布,还是本宫给你换的。”

南廷玥脸色有些红:“皇后娘娘您莫打趣儿臣了。”

“哈哈哈,没想到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南廷玥撒娇道:“廷玥无论长多大,都始终是您的女儿。”

惠娴皇后闻言,温柔一笑。

二人又聊了些话,南廷玥似是想起什么,道:“皇后娘娘,听闻那姚氏近几日突然恢复神智,不再疯疯癫癫,整日嚷着说要见皇后娘娘您……”

惠娴皇后一愣:“姚泊月清醒了?”怎么她身边的婆子和婢女们没一个提及过这事?

南廷玥:“嗯,听下人嚼舌头,说她可能是回光返照,挺不了几天。”

惠娴皇后放下手中的枝剪,目光垂落在芙蓉花上,心思却飘远,这姚泊月嚷着要见她是为何?

她同她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殿门外响起越公公的声音。

“陛下驾到。”

惠娴皇后收回思绪,和南廷玥一同向走进来的那道明黄色身影行礼。

“参见陛下。”

“参见父皇。”

南筠之见到南廷玥也在,笑意顿生:“廷玥有心了,有你常伴在皇后身边,她也不至于乏闷无聊。”

南廷玥掩唇一笑:“廷玥只能陪皇后娘娘说说话,但化解乏闷无聊,还得父皇您亲自出马,好了,既然父皇来了,那廷玥今日就不做那不识趣的人,先行退下了。”说罢,南廷玥忙提起裙摆离开。

南筠之和惠娴皇后忍不住对视一眼,南筠之哭笑不得,惠娴皇后则脸颊有些红。

南筠之看向屋里喝了一半的中药:“元瑶,你近来身子不适?”

惠娴皇后眼神忽然有些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南筠之见状,越发好奇:“到底是怎么了?”

惠娴皇后大抵是不好意思,踮起脚尖,附到南筠之耳边道:“御医说……本宫虽上了年纪,但身子调理好了,还可以有孕……”她没注意到南筠之听到她后面一句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晦色。

南筠之默了一瞬,搂住她,缓缓笑道:“元瑶,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好。”

惠娴皇后本还觉得丢脸,毕竟南廷玉都这么大了,她还妄想生下一儿半女,以为南筠之听到这话会阻止她,结果他只出声宽慰她,这让她心中感动不已。

她身为一国之后,一直未能毓子孕孙,未尽到开枝散叶的责任,心中愧疚不已。

总想把这个遗憾弥补掉。

·

郁娘得了南廷玉的承诺,心急如焚等着,次日,从早等到晚,也没有等到萧重玄出现,她心里有些不安,怀疑南廷玉在骗自己。

日头落下,她难掩怒意,去书房找南廷玉。

书房里,几个大臣正说着话,见到她出现,面面相觑。

南廷玉摆手,他们识趣离开。

人都走后,书房仅剩下他们二人,她上前一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殿下,你不是说今日便会让我见到萧重玄吗?”迟一刻见萧重玄,她心中便多担忧一分。

待走近几步,她才发现南廷玉今日与平时有些不同,他额间戴有一条黑色抹额,那抹额款式简单,仅以银色暗纹做装饰,透着一股禁欲内敛的气息,将他本就深邃立体的脸庞,衬得越发英挺俊朗。

他身上亦是穿着同色华服,宽肩窄腰,端坐在漆木椅子上,如一尊俊美非凡的雕塑。他抬头看她,声音平淡:“孤既已答应你,便不会食言。”

她眼中明显有着怀疑:“那他缘何还没有来见我?他是不是伤势还未好?”

南廷玉此刻脑袋还晕着,额间受伤的地方更是在隐隐作痛,听到她一句句关心萧重玄的话,心中的酸涩一股一股冒出来。他抑制住情绪,一字一顿道:“萧、重、玄、他、没、事。”

“殿下,你现在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她本就是冒着风险,在没看到任何有关萧重玄的线索下,听信他的话,随他来到都城,而现在他一次次拖延她,让她不得不怀疑。

南廷玉:“孤做了何事让你这般不信任孤?”

“殿下应该问你做了多少事情,值得我相信你?”

这话说完,她眼眶变得有些红。他于她来说,失约的又岂是一件两件事情?

当初他让她养好身子,实则暗中欺骗她吃下假孕药,压根就没有打算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他说他很快会来找她,直到她落入刺客手中,遭到污言秽语的骚扰和恶心作呕的触碰,他也依然未能及时来救她。

他又说他答应她一个条件,可当她提出要离开,他却食言拒绝。

他骗了她那么多次,现在还怎么能指望她毫无保留相信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二人针尖对麦芒,目光相互胶着对峙。

一旁安公公见状,忙出言缓和气氛:“郁娘子,太子殿下绝没有骗你的意思,老奴也给殿下做保证,殿下既然这样说,那就绝对会让萧重玄全须全尾出现在你面前。”

说着,安公公扯了扯郁娘的衣袖,朝她暗暗使眼色,仿佛在说,他们二人吵下去也无济于事。

她闷了口气在心中,凝视南廷玉片刻,才转身离开。

然而眼中的冷漠,却如一把刀,留在原地,狠狠扎在南廷玉心上。

南廷玉气得一把扯掉额头上的抹额,露出猩红狰狞的伤口:“安公公,你说她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

安公公讪讪笑着,不敢多言。

“孤怎么就带回来个小祖宗?”后面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唇齿碾磨中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郁娘生着闷气,踩着月色,走过回廊,四周的风轻轻吹过来,传出细微的窸窣声。

不知何时,风声中出现一道脚步声,仿佛是在给她的脚步作伴乐。

一步一声,十分和谐。

她因着心事重重,没有察觉到异常,过了会儿,她才发现不知何时一道修长的影子从身后照过来,与她并排而行。

她猛然转过身:“萧重玄……”

萧重玄恰好从回廊出来,面容在皎皎月色下逐渐清晰,浓烈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

五官英挺俊朗,只是轮廓似乎覆上了一层晦暗未明的愁郁。

他轻声回应她:“是我。”

郁娘目光焦灼打量他:“你没事吧?我听说他对你动刑了。”

萧重玄笑笑:“我皮糙肉厚,早就好了。”

一语作罢,两人互相对视着,都未再开口。夜色模糊住他们的眼色,眼底的无奈和悲伤有了遮掩。

郁娘松开手,喃喃道:“对不起。”

萧重玄心疼道:“郁娘,这与你无关,你不必总觉得对不起。”

郁娘心想,怎么会与她无关呢?

如果没有她,南廷玉至少不会那么恨他。

二人此刻说话的场景,很像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来找她,说会带她离开。

想到这,她苦涩笑了下,与三年前相比,面对长乐宫这座牢笼,她眼中已经有了些许释怀。

“既然不要我说对不起,那总该要说声谢谢,重玄,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有过去那三年自由快乐的时光。”

对于一只注定要被关进笼子的鸟来说,能有短暂飞向天空的时刻,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

萧重玄闻言,没作声。

很多话,不消多说,走到这一步,都已经明白。

他们二人注定回不到过去那段自由惬意的生活,往后,一人深陷宫墙内,一人埋名入宦海。

在这一刻,突然有一股冲动涌向萧重玄心间,他想说,只要郁娘想走,他可以拼了这条命也要她带走,可是话还未开口,却听到她先道:“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不能再因为我而让你一直活在提心吊胆中。”

他是意气风发的将士,他该在战场上驰骋万里,杀敌报国,实现非凡壮志,而不是隐姓埋名,偏安一隅。

他嘴上说不在意,无论什么名字身份,都不会影响他,可是她知道,如果有得选择,他还是想成为最英勇善战的将士。

“重玄,你帮皇帝做事,只是因为君臣之道吗?”

萧重玄手指攥紧,沉声道:“嗯。”

郁娘心中泛起苦涩,他还是不肯说出实情,不愿意让她为难和自责。

他总是这样,为她考虑好所有的事情。

可她不是个傻子,心中已经隐约猜出来实情了。

当初鸾州城知府将她送给他,便是想拉拢他为自己人。

他不肯接受她,就是因为不愿意被收买,但最后他还是为了她,背叛了兰西王府,背叛了他作为将士的血性。

这些年,他心中一直饱受着煎熬和折磨吧。没关系,往后,她会为他将一切拨乱反正,属于他的,都会一一还回来。

“萧重玄……”

“嗯?”

“往后你要为自己好好而活。”

萧重玄一愣,心口思潮澎湃,他努力克制住情绪,隐忍道:“你也是,要为自己好好而活。”

“我会的。”

夜风掀动二人的衣角,扬起不休的弧度。

萧重玄看着她的神情,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郁娘,你还爱他吗?”爱这个东西,在长乐宫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他希望她不爱太子,这样她就能变回以前那个聪明伶俐、理智善谋的郁娘子,谁都没办法轻易欺负她。

郁娘看到远处回廊上,伫立着一道寂静身影,那道身影状似恰好路过在这里,又状似蛰伏在这里听了许久。

她收回视线,垂下浓密眼睫,回复萧重玄的话:“不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郁娘的话方才落下来,回廊上的身影便消失在尽头,好像从未存在过,只是她眼花,一时看错罢了。

她转身向远处而去,月色将她的身影照得清冷孤寂。花园一角,紫锥花正开得旺盛,蝴蝶模糊的影子绕着紫锥花上下飞动,她看着那些蝴蝶,似是在说给萧重玄听,又似是在说给自己听。

“蝴蝶有许多选择和重来的机会,但花儿大都春生夏枯,若是不自量力,妄图追逐蝴蝶的身影,等来的只会是根连株拔、身先朝露的结局。”

萧重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着蝴蝶与花,静默无言。

南廷玉如果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公子,郁娘跟着他会好很多,可他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人生注定了要有许多取舍。

所幸过去这三年,南廷玉变化许多,希望这些变化,能让他给郁娘足够多的仰仗和底气,让她不再成为被舍弃的那一个。

想到这,一声轻叹从萧重玄胸腔中溢出,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然而此刻,最该说的是话离别。

他露出笑意,用着平静的语调道:“我该要走了。”

以往说完这句话,还会再补充一句“下个月一号,我再来”,这次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好。”

郁娘背对着他,听着他的脚步声慢慢走远,直至消失。

夜凉如水,渗进整座城之中。

一只蝴蝶飞到她跟前,她伸出手,蝴蝶停在了她掌心之上。

她看着蝴蝶,神色淡淡,收回手时蝴蝶瞬间变得惊慌失措,在半空中扑棱着翅膀,似乎想要找个落脚点。

她移开目光,视线越过青瓦红砖堆砌起来的宫墙,看向这座她逃离不了的无形牢笼。

原来,在踏进来的第一步,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彻底接受这份命运后,她敛去所有的无助和忧戚,眼中流露出一抹晦色和坚定。

三年前,她心中只念着离开这里,所以当时什么都不计较。但现在她回来了,既是如此,那以前受到的那些栽赃陷害,该要一一偿还。

首当其冲的便应是宣家。

·

萧重玄走出长乐宫,身后忽有箭矢刺破黑夜的声音传来,他转过身,便见一只长箭携着势如破竹之势,径直刺向他。

因着躲闪不及,那只长箭噗呲一声,刺中他的腹部。

他捂住受伤的地方,抬起头,顺着箭矢而来的方向看去,即使黑夜模糊住大片景色,但远处宫殿二楼上,那道颀长身影依然夺目显眼。

是南廷玉。

南廷玉收回手中弓弩,眼神森冷望着萧重玄。

这一箭,不知是在报复先前的一箭之仇,还是在警告什么。

眼中敌意汹涌,却没有杀意。

总归是为了郁娘,克制住所有怒火,未再射箭伤他。

萧重玄隔着遥远的距离与南廷玉对视,片刻,他拔出腹中的箭,转身离开。

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对峙。

两个人曾经为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山、为女人站在对立面,往后,又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而站在同一条线上。

成了目标一致的敌人。

·

醉伊楼。

今日整个酒楼被荀世子包下,邀了都城一众世家子弟,在此为他庆生。

荀世子原先发了请帖给南廷玉,南廷玉没来,宴席过半,一行人喝得正开心,南廷玉突然来了。

荀世子笑呵呵为他让出主位,他坐到椅子上,一字不发,也不参与到划拳掷骰子游戏中,只一杯杯喝酒。

喝得醉醺醺时,他靠到椅背上,微微低垂着头,额间那抹黑色银纹抹额十分突出。他一只手攥着酒杯,手背青筋分明,仿佛在隐忍压抑着某种情绪。

荀世子喝得大舌头了,一只手搭到他的肩上,打着酒嗝,没什么形象道:“殿下,你这张脸怎么这么黑?”

南廷玉没作声。

荀世子自顾自跟他碰了酒杯,又继续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独自生闷气,殿下你把心事说出来,让我们陪你一起生气……”

几个喝醉的世家公子忙语无伦次附和着话:“是……是啊……我们陪殿下一起生气……”

一些脑子还清醒的世家公子闻言,面面相觑,做哭笑不得状。

南廷玉饮尽杯中的酒,这时,耳边传来咿呀声音,远处,戏台子上正唱着痴男怨女的故事。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不知是酒意上脑还是怎么回事,他脑袋突然有些痛,伸手扯掉抹额,不耐蹙着眉头。

众人也这才发现他额上有伤,因着礼节,也不敢频频张望,只在心里面揣测着事。

谁又打南廷玉了?

南廷玉靠到椅背上,唇齿缓慢厮磨,似是在说什么话,可是声音很轻,外人听不清。

荀世子遂凑到他跟前,听了会儿,隐约听到模糊的“不爱”两个字,然后便是一声冷笑。

荀世子满口酒气嘟囔道:“殿下,你不爱谁?还是谁不爱你?你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主意或者给你出头,实在不行,让你出气也行……”

“是啊,殿下你说出来,我们帮你……嗝……”

南廷玉模棱两可开口:“你们说,氓……他变心了,要怎么样才能让他重新爱上他的妻子?”

众人先是一愣,氓?什么氓?随即反应过来,远处戏台子上唱的正是诗经《氓》。

荀世子啊了一声,回复道:“那就让他妻子打扮得好看一点,重新迷住氓呗。人啊,不管男女,都是肤浅的,脸蛋尤为重要。”

南廷玉慢慢道:“假如,长得是孤这样的……”

荀世子喝醉酒后胆子变大许多,想到啥便是啥,闻言,他哈哈笑了起来,搂住南廷玉的肩膀,道:“要是像殿下你现在这副模样,那肯定是不行了……哈哈哈……”

南廷玉脸色瞬间沉下去。

有几个本来喝得醉醺醺的公子哥,在听到荀世子这番话后,早已被吓得直接醒酒。

荀世子继续道:“殿下,嗝……你看你,脑门又红又肿,脸上还有道疤,你这个样子……不行啊……肯定不行的……”

说着,荀世子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小铜镜,对着自己照了照:“得像我这样,白白净净的,才招人喜欢啊……”

【作者有话说】: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摘自《氓》,先秦,佚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南廷玉睨他:“白白净净啊?”

荀世子还没察觉到危险:“是啊,要白白净净的,毕竟男子的脸面也很重要……我家妙兰常说,她看上我,八九成便是因为我的这张脸……”

南廷玉冷笑两声。

半个时辰后,宴席结束,荀世子喝得醉醺醺的,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徐妙兰带着下人找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待走近几步,发现荀世子整张脸竟被墨水涂得黢黑。

徐妙兰:“……”

南廷玉回到长乐宫,躺在床上,喝了那么多酒,依然睡不着觉,闭上眼睛,脑海还在想着宴会上那一众世家子弟出的主意。

除了荀世子的那个不靠谱的主意外,旁人提的建议大都是围绕着钱财和心意展开的。

钱财,他有的是,不怕。

那最主要的就是心意。

他翻来覆去,左思右想,一直想到凌晨才睡着。

次日,郁娘刚在院子里给火火剃完身上的狗毛,一抬头,发现南廷玉不知何时站在对面。

分明是晌午,他身上却莫名让人觉得冷嗖嗖的。

郁娘正要问他作甚么,便见他走过来,丢下一串钥匙,她哑然看他,听到他瓮声瓮气道:“这是东宫库房的钥匙。”

说罢,他眼含期待看着她。

郁娘却皱眉道:“殿下这是要我去打扫库房?”

南廷玉:“……”

打扫库房?她怎么想到的第一个念头会是这?

难道自己以前对她这么差吗?

他露出一副吃瘪模样,缓和了好一会儿,才道:“长乐宫不缺小厮,钥匙交于你,便是让你以后负责打理库房。”

一旁的苗苗闻言,吸了一口气:“打理库房啊……”这是太子妃的职责啊,想到这,苗苗忙把钥匙塞到郁娘手中。

郁娘闻言,神色不变,将钥匙又递向南廷玉:“殿下,我没学过管事持家的本领,恐怕打理不好库房。”

南廷玉像是料到她会拒绝:“府邸有两位管家左右协助你,你不必担心打理不好。”他昨晚思来想去,觉得送金银首饰过于麻烦,不如直接把库房钥匙给她,往后她想要什么,自己可以从中取。

顿了顿,他看向被剃得浑身光溜溜,仅剩下脑袋上还有毛发的火火,又道:“也省得你整日无事,去折腾狗了。”

火火此刻似乎有些懵,看着满地的狗毛,陷入到了狗生怀疑中

郁娘抬头看他,心道,他今日莫名其妙将库房钥匙递给她,是想来讨好她吗?

可他却没有想过,他把库房钥匙贸然给她,以后太子妃嫁进来,她与太子妃恐怕会因为这事而产生龃龉。

“殿下……”

“你若不想要这钥匙,那就丢狗嘴里扔了好了。”

“……”

撂下这句话,他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

郁娘望着他的背影片刻,又垂下头看向手中的钥匙,他不像是行事鲁莽之人,如今怎么会贸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然将库房钥匙交给她一个尚未册封的女子?

她还未想通这事,次日,南廷玉又带她出去,不知要做些什么,二人乘着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

郁娘坐在南廷玉对面,看见他头上常带那条的抹额换了,今日换成一条坠有黑色宝石的抹额,显得很是华丽贵气,身上穿着染着山水纹的月白色开襟长袍,腰间束有丝帛腰带,看起来很是俊逸潇洒。

郁娘移开视线,望向别处。

少焉,马车停在一处医馆前。

这家医馆名为仲机,左右两栋楼,各有三层,坐落在都城最繁华的街道中央上,也是都城最大的医馆。

“孤曾说过,要将都城最大的医馆送给你。”

郁娘看着眼前宏伟气派的两栋楼,神情复杂,继续不解风情道:“殿下,这医馆不会是你抄了人家的?”

南廷玉:“……”

他心中闷气顿生,他在她眼里就是那么不可取的人吗?怎么每次送东西给她,她都这样认为他?

他沉了沉气,解释道:“这家医馆是荀家名下的物产,前段时间荀世子犯了错,卖了这家医馆以赎罪,孤恰好就把这医馆给盘了下来,想着你喜欢,往后便送给你。”

郁娘迈步走进医馆,南廷玉看她脸上流露出兴致,跟在后面继续道,“你若是喜欢别的铺子,孤也可以帮你盘下。”

话落,他又飞快补充道,“只要你不跟孤闹脾气,好好待在孤身边,不见不该见的人,你想要什么,孤都可以给你。”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只为挽回一个女子的心。在爱情的世界里,不分身份地位,上位者一旦动了心,也照样低下高贵的头颅。

郁娘沉默打量着医馆中的一切,鼻息中感受到熟悉的药材味,眼眶不由湿润起来。

不知道她的“杨氏医馆”现在怎么样了。

她伸手摸着快有她两倍高的药柜子,轻声回他:“多谢殿下。”

南廷玉嘴角扬起笑意。

这日,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中央,沿街叫卖声顺着帘缝涌入进来。

马车内宣母两耳不闻,只闭着眼睛,专注转动手中佛珠,默念经文。宣若薇则坐在她对面,眉目沉寂,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进马车里。

“春日的池塘边,

泡泡一串一串,原是小鱼儿游不见,

大鱼儿在吐着泡泡呼喊,

小鱼儿……小鱼儿……”

宣母忽地一下睁开眼睛,这首童谣像是一把钥匙,打开她心中隐藏在最深处的密室,霎时间,那些汹涌情绪再也无法禁闭。她紧急喊停马夫,走了下来,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四处寻找那道稚嫩的声音。

小鱼儿,是她的小鱼儿吗?

宣若薇跟在她身后,茫然道:“娘亲,你怎么了?”

宣母顾不上回答她的话,推开她,如无头苍蝇一般在人群里到处寻找着。

“小鱼儿……小鱼儿……”

那道稚嫩的声音还在唱歌,离她越来越近。

她穿过层层人群,终于看到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一边吃糖葫芦,一边唱着这首童谣。

她如疯了一般,一把抱住那小姑娘,逼问道:“这首童谣……你怎么会唱?你怎么会唱?”

小姑娘被她吓得连连后退,躲到母亲腿边,呜哇一声就哭了。

宣母见状,忙取出手中玉佩,递给那小姑娘:“我把这个给你,你告诉我,这首童谣,你从哪儿听到的……”

“是……是一位仙子姐姐……教的……”

“什么仙子姐姐?”

小姑娘又被她这副几若疯癫的样子,吓得不敢开口了。

一旁,小姑娘的母亲接过话:“哦,是前些时日,她生病了,在医馆中睡着,醒来时没见到我,吓得大哭,一个女子便教她唱了这首童谣,说是唱完了,娘亲就会来找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宣母闻言,焦灼问道:“什么医馆?什么女子?你带我去!”大抵是怕对方不同意,她又赶紧把身上带的值钱物品塞给小姑娘的母亲。

这妇人接过东西,笑着道:“好嘞,那医馆就在前面……我们带你过去……”

宣母此刻心脏狂跳,激动到快要拿不稳手中的佛珠,是佛祖显灵了吗?

终于要让她见到她的小鱼儿了……

十四年了啊。

这段路不过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可宣母却觉得像是走了许多年,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耳边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也更看不到别的人,只睁大眼睛,攥紧手指,一步一步,凭借着本能跟随在这对母女身后。

“呐,就是这家医馆……”

宣母停下脚步,抬头向上看去,黑木牌匾上书仲机医馆四个烫金大字,这是都城十分有名的一家医馆,她和妇人们聊天时有听到过它。

她的小鱼儿曾在这里出现过?是生了病还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这,宣母忐忑不已,拉着小姑娘进入医馆:“小姑娘,你还记得是哪位仙子教你唱的这首童谣吗?”

小姑娘探出脑袋,在医馆一楼逡巡一圈,摇摇头。随后,她们又去了二楼、三楼,依然没有见到当日的女人。宣母不死心,带着小姑娘立即去边上的那栋楼。然而这里看过一遍,也依然没有找到人。

看着小姑娘一次次摇头的模样,宣母神情逐渐崩溃,她苍白着脸,嗓音发颤:“怎么会没有呢?你再仔细看一看……”

小姑娘嘟囔道:“真的没有……”

“那你还记得那位姐姐是什么身份吗?”

小姑娘摇摇头,她只记得她醒过来没看到娘亲,吓得哇哇大哭,冲出医馆想要去找娘亲,但因为还发着高烧,没走两步便摔在地上。

这时,有个长得像仙子一样的姐姐抱起她,给了她糖吃,还教她唱童谣,告诉她,等唱完这首童谣,她的娘亲就会来找她。

她便忘了哭泣,跟着仙子姐姐学童谣,等到她学会,娘亲果真就来了。

宣母又步步紧逼,继续追问着话:“那你应该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

妇人见她语气咄咄逼人,怕她会伤害小姑娘,忙将小姑娘拉到身后,作势要把钱财还给她:“我们不要你这钱了,你别缠着我女儿。”

宣母没有收,看着被吓哭的小姑娘,逐渐恢复几分理智。

她就知道上天还在惩罚她,不会这么容易让她找到她的小鱼儿。不过没关系,至少前进一大步,知道她的小鱼儿还活着。

宣母:“刚刚是我鲁莽了,这些钱财就当给你们母女二人压压惊。”顿了顿她又哽咽道,“若是下一次见到那位姐姐,能否麻烦你们及时将她的信息告诉给我,我会重重有赏。”

妇人犹疑了下回道:“好。”

宣母让身旁跟着的小厮留下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物和地址,在妇人和小姑娘离开后,她没有动,仍站在医馆三楼,眼神恍惚,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宣若薇一路跟在宣母身后,看到宣母那副疯癫偏执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宣琳琅都死了那么多年,宣母还是没放弃,总觉得她还活着。

早些年,宣母一直在暗中查宣琳琅的踪迹,可惜一无所获,后来只得求神拜佛,将希望寄托在佛祖身上。

宣母去了许多寺庙,唯有伽蓝寺的方丈告诉她,她要找的小鱼儿还活着。宣母丝毫不作怀疑,不惜花费重金在伽蓝寺单独建一间小佛堂,供奉着菩萨像,为宣琳琅祈福,每年又散千金香火,成为伽蓝寺出手最阔绰的香客。

宣若薇踟蹰道:“娘亲,那首童谣是跟姐姐有关系吗?”

“嗯。”

“即是童谣,会不会旁人也会唱?”

宣母仍处在恍惚中,喃喃道:“那首童谣是广陵一带很火的童谣,本意是小鱼儿找大鱼儿。但在琳琅幼时,她调皮爱玩,总是我跟在后面找她,所以我改了词,改做大鱼儿找小鱼儿,教会她唱这童谣,我还告诉她,见不到娘亲的话,她就唱这首歌,娘亲听到声音会来找她的……”

宣若薇愣住。

宣母眼中有着模糊的泪意:“所以真的是她,琳琅,她没死,她还活着……”

这么些年来,她一直深陷在过去,活在十四年前丢失了琳琅的那个雨夜,痛苦和自责深深淹没住她,让她无法自拔。

她怕她到死,都找不到人,带着这个秘密入棺材。

从此在这世间,就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宣琳琅了。

宣若薇闻言,面色有些复杂,心道,真的宣琳琅吗?她还活着?

既然还活着的话,为什么没有来找宣母?

宣若薇正欲说什么,这时,目光瞥到楼梯口上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心口一跳,忙扯了一下宣母的衣袖。

宣母回过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到一穿着杏色绣花长裙的女子娉娉婷婷走上楼来,她头上挽着飞天髻,粉黛未施,打扮得清淡素雅,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让人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只觉得非凡脱俗,夺目耀眼。

三年未见,来人似乎出落得更漂亮了。

宣母神色恢复如常,想到这些时日从长乐宫传出来的话,她睨视着郁娘,眼底寒意浮动。

太子为她换了个新的身份,让她变成裴元清的女儿,顶着救命恩人之女的身份进了东宫,摆明是在为她铺路。

郁娘走上三楼,猝不及防看到宣家母女二人,她也一瞬变了脸。三年前,双方便撕破脸面,如今自不必虚与委蛇。

郁娘心思一动,将手中钥匙扔给身后的药馆老板:“医馆里还缺银子和药材的话,便去长乐宫库房里看,想拿什么知会我一声便行。”

店老板顿时眼露谢意:“是,裴娘子。”

宣若薇不可置信盯着店老板手中的那串钥匙,这是长乐宫库房的钥匙?

南廷玉给她的?他怎么能这么做?

不知道库房钥匙代表的是什么吗?!

这串钥匙此刻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宣若薇的脸上,宣若薇心中羞恼无比,气得暗暗攥紧了手指。

她隐忍三年,本以为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没有想到会等到这样的结果!

郁娘一回来,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不,甚至还不如原点。

宣母也失色片刻,很快便缓过脸色,大约没甚么针锋相对的心情,她凝视郁娘几眼,便拉着宣若薇离开。

走至郁娘身边时,郁娘出声喊住她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宣夫人……”郁娘微微笑着,转过身看她,“不知你和宣姑娘来医馆是要做什么吗?”

宣母弯了下嘴角:“我和若薇闲来无事,进来逛逛罢了,倒不知道这家医馆竟是你的物产?”

宣母本还打算找店老板,让店老板帮她一同找“宣琳琅”,现下发现这医馆是郁娘的物产,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找“宣琳琅”的事情绝不能让旁人知道。

郁娘笑道:“太子怜我在长乐宫乏闷无聊,便将这医馆送给我,让我也有个事做,打发打发时间。”

宣若薇闻言沉下脸,心道,自古便没有官家妇人抛头露面做生意的,更何况她还是长乐宫的人,所以她说这话,分明是在故意炫耀南廷玉对她任性放纵的娇宠。

宣若薇难掩心中酸涩:“那郁……裴娘子你懂得经营医馆吗?”

“宣姑娘,这你就不知了,我曾在兰西开过几年医馆,还经营得有声有色。”郁娘慢悠悠说着话,视线绕着在们二人的面庞转了一圈,又含笑道,“我也略懂医术,见宣姑娘你面上长有粉痤,想来是气血攻心、积郁良久,平日需得大度真诚待人,勿做表面虚伪功夫。至于宣夫人你,面色发黄,两眼浑浊,想来是亏心事做多了,以致噩梦缠身,往后定要多行善事,否则……难有好报。”

“你……”

宣若薇当即变了脸色,身旁的秦婆子更是作势要冲过去打郁娘,却被宣母拦住。

宣母还是保持着微笑,转着佛珠,道:“多谢裴娘子对我们母女的关怀,不过我们今日有事,就不在这里打搅你了。”

话落,宣母向身后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立即亦步亦趋跟着她离开医馆。

郁娘望着宣家母女二人的背影,眼神幽邃,唇间溢出一声轻哼。

这次,该是她为做局之人,请她们母女二人入瓮,让她们也体验一把她所受的折磨和绝望。

·

待走出医馆,坐上马车,秦婆子才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她竟然敢这样对你和小姐说话,你就这么放过她吗?”

宣母闭上眼,眉目间满是不耐:“难道我们要当众与她吵架闹事?行有辱斯文,不成体统之举?逞一时口舌之快,难成大事。”

宣若薇坐在对面道:“娘亲,她举止间敌意明显,只怕这次回来要向我们报仇……”

秦婆子:“小姐,她现在没名没分跟着太子殿下,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宣母扫了一眼秦婆子:“愚蠢,聒噪。”

秦婆子立即瘪嘴不说话了。

宣母难以静下心,便放下手中佛珠:“就是没有迟迟册封,才有了大问题。”若只是想封个妾,以太子对她的宠爱早就给了名分,何必迟迟没有动,只怕是想要立为正妃。

宣母沉默片刻,又徐徐道:“幸而宣家行得端做得正,太子他找不到理由来问罪。”南廷玉若是敢随意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宣家退婚,怕不是要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连带着郁娘也会跟着遭殃。

她深知南氏父子讲究名声,行事循规蹈矩,表面功夫一定会做得好,是故,宣家只要不出事,他们就抓不住把柄。

宣若薇一颗心提起又放下,有宣母在身边出谋划策,她安稳许多:“娘亲,那我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

“你这段时间去常宁宫陪陪惠娴皇后,给她吹吹耳边风,让她助你和太子早日完婚。”惠娴皇后与郁娘也有隔阂,想来,比起郁娘,她心里还是更喜欢宣若薇成为太子妃。

宣若薇轻轻颔首。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过了会儿,不知想到什么,宣母吩咐道:“秦婆子,你派人查一下她这几年在兰西的情况,还有她经营的那家医馆情况,必要的话,悄悄抓两个人来都城。”

“是。”

这日,郁娘收到请帖,见是徐妙兰所邀,她心中又惊又喜。

也不知道过去这三年徐妙兰如何了,只听闻她嫁了人,夫君与皇家沾亲带故,且还是南廷玉从小玩到大的挚友,身份十分尊贵。

二人约在茶馆见面,故人许久未见,一碰面心中皆感慨万千,竟就在茶坊聊了一下午。

后又不过瘾,徐妙兰邀郁娘出去逛逛,郁娘盛情难却。

二人在下人的簇拥下,逛到一处医馆,徐妙兰柔声道:“听闻太子殿下送了一家医馆给裴娘子你?”

“嗯。”郁娘心道,这事怎么传得这么快。

徐妙兰掩唇一笑:“那还真是奇怪,裴娘子你既已有医馆,且宫中也有御医,不知为何太子殿下还会去一家小医馆看伤。”

郁娘茫然:“看什么伤?”

“看额头上的伤,还有脸颊上三年前落下的旧伤,哎……听闻殿下很是苛刻,要求这膏药除疤就算了,还要让皮肤变好。”

郁娘哑然:“……”

看到郁娘这副模样,徐妙兰嘴角抿出个笑:“因着那家小医馆也是我家的产业,我才知晓这事。哎,可怜那两个老医师被殿下这苛刻要求折磨得夜里睡不着觉,掉了大把头发……”

郁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讪讪笑了下,心中忍不住吐槽,南廷玉在搞什么,他一个男子怎么突然在意起面容?

这时,走到一家酒馆门口,小厮看到徐妙兰,走上前道:“世子妃,你是来找世子的吗?他现在还在楼上陪太子殿下喝酒。”

郁娘听到“太子殿下”四字,意识到这是徐妙兰故意带她来这儿的,又想到前些时日,南廷玉跟她提到的犯错的荀世子,莫非那荀世子是徐妙兰的夫君?

想到这,郁娘脸蛋瞬间火烧火燎的:“……”

徐妙兰看向郁娘,眼中笑意不减:“这几日啊,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总拉着我夫君出来喝酒,我夫君这人呢,一喝醉就爱乱说话,一乱说话就冒犯太子殿下,哎……”

郁娘勉强笑了笑,心里此刻已经明白,这是人家妻子来找上门告状了!

“我们也上去看看吧,哎,不知道他们今日又喝成什么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四楼,通廊上的下人,见到徐妙兰出现,纷纷福身行礼:“世子妃。”

徐妙兰抬手,向他们做了个噤声手势,又挽着郁娘的手腕上前,二人站到包间门边,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交谈声。

兴许是都喝醉了,说话吐着大舌头。

“殿下,你每天在这里冷着一张脸,喝闷酒,解决不了事情……”

“是啊,殿下,她让你心里不痛快,嗝……你就让她也不痛快呗,干嘛要自己独自忍着?”

这时,荀世子拍着南廷玉的肩膀,嘟囔道:“殿下,你别听他们的,他们各个妻妾不合,后宅日日起火、你听他们的话只会越来越惨……你要听我的……我跟你说,我跟妙兰就从来不吵架……”

南廷玉不作声,侧目睨他。

荀世子嘿嘿一笑,继续道:“夫妻之道,很简单嘛,就像我上次跟殿下你说的,男人的脸面十分重要,你若有一张俊脸,那她看着你这张脸自然生不来气。再者,除了脸,男人还要有心意,学会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你就给她什么。”

南廷玉捏着酒杯,一边觉得荀世子是在胡言乱语,一边又忍不住想到,郁娘最喜欢的大概就是萧重玄吧。所以无论他给了多少旁的东西,她都没有真正开心过。

思及此,他一口闷掉杯中的酒。

可是让他把萧重玄给她,他又万万做不到,就算是死,他也要把她拴在自己的棺材中,绝不会让她和萧重玄双宿双飞。

荀世子得意洋洋摸着肚皮:“殿下,我就是靠这两招,把我们家妙兰迷得死去活来,让她对我百依百顺,我说什么她都不反驳,只张着大眼睛,一脸崇拜看着我,啧啧……”

一旁的小厮努力朝荀世子使眼色,暗示他,徐妙兰正站在门外,让他悠着点。可他现在喝得醉醺醺的,眯着个眼,兴致上头,什么也没看到,于是又忍不住向在场众人吹嘘自己的御妻之术。

“你们不知道吧,妙兰平日在家里还为我梳头穿衣,张罗三餐,嘿嘿,晚上还给我擦脚……所以说女人其实很好拿捏,只要略施小手段,便能应付,你们啊,都要得跟我学……哎呦……”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声痛呼,徐妙兰一把拽住他的耳朵,将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他疼得五官扭曲,只顾着哎呦了。

其他世家公子见到徐妙兰出现,下意识缩着肩膀,屏气凝神,不敢吱声。

“妙兰……妙兰……你轻点……哎呦……”

徐妙兰分明在笑,可表情十分瘆人:“原来你平日里和殿下他们聊得都是这些事啊……”

“不是的,妙兰,我和殿下他们平时都是在聊天下大事,就只有今日这一次才聊闲话……哎呦,妙兰,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当然是要把你带回家,给你擦脚啊……”

荀世子察觉到危险,忙向南廷玉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去求救的目光,然而南廷玉此刻却眼神怔忡,定定看向门边的方向,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殿下,救……哧溜……”

徐妙兰踩了荀世子一脚,荀世子彻底闭上了嘴。徐妙兰忍着怒意,向南廷玉道:“殿下,我夫君喝醉了,不便在这里打搅你们,我就先带他离开。”

南廷玉“嗯”了一声,徐妙兰转身之际,又跟郁娘道了声“我先走了”,尔后,她蓦地变脸,面如凶兽,提着荀世子的耳朵,把人从四楼带下一楼。

隐隐约约还听到荀世子的求饶声。

“妙兰……娘子,我的好娘子……我错了……”

包间内,一众世家子弟面面相觑。

这便是荀世子口中洋洋自得的御妻之道?

这时,南廷玉站起身,目若点漆,看着郁娘,喃喃道:“你怎么在这?”

是他喝醉了吗?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

他想郁娘走过去,似乎想要确认眼前的她是真是假,然而没走几步,身子忽然不稳,竟一头栽进了郁娘怀中。

郁娘下意识伸手搂住他,他个子很高,栽到她身上时,一股力道猛地袭来,差点害得她也向后摔倒。

他身上的那股浓烈酒气,迅速侵入她的鼻息中,她忍不住皱眉看他。

果真如苗苗所说,是个酒鬼。

他却对着她莫名其妙笑了下,伸出手搂住她的腰,埋首在她脖颈间。

“琳琅……琳琅……”他喃喃唤了好几声她的名字,唇齿温柔,“琳琅,你好香啊……”

包间内的世家子弟听到这话,吓得连忙捂住耳朵,做鸟兽状悄悄散去。

郁娘脸色气得涨红,眼见他还要说话,她一把捂住他的嘴,连拖带拽将他带上马车。

马车内,他如八爪鱼一般又要凑过来,想要与她亲近,她见状,柳眉倒竖,不耐烦瞪着他。尽管夜色黑暗,但身上的怒意还是清晰分明,他举止不敢再放肆,只好坐在她边上,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为什么梦里的你也这么讨厌我……”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他,就不能对他笑笑吗?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脸上真实的笑意了。

郁娘撇开头,不想理这个酒鬼。

过了会儿,他含糊开口:“孤……想……你,琳琅……”

郁娘敷衍道:“殿下,我就在你身边。”

“孤想念的是过去的你……”南廷玉说到这,心口有点疼,“想念过去那个会用亮晶晶眼神看着孤的琳琅……”

可惜那个琳琅终究还是被他弄丢了。

郁娘闻言,眼睫微抬:“原来殿下会在意这么多。”

南廷玉见她不信的样子,忙道:“跟你有关的,孤一直都很在意……”大抵是觉得这话不够真切,他又无比郑重道,“你是孤最在意的女子。”

她曾说他是她的第一个男子,其实她也是他的第一个女子。

在无数同床共枕、爱欲交缠的日子里,交付的不仅是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体,还有灵魂。

在她离开的那三年,他常在想自己喜欢她什么呢?

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悄无声息中,心脏和血液就融进了属于她的烙印,从此,一半的心脏为她跳动,一半的血液为她沸腾。

她成为他不可舍弃、不可遗忘的另一半。

没有了她,他真的会死。

纵使将来乘风破浪、步月登云,也毫无意义。

郁娘轻笑了下,如嘲似讽道:“最在意的女子……殿下喝醉酒了就喜欢说这样的话来骗女子吗?”

他大着舌头回道:“孤没有骗你……孤已经想好了,待……中秋节,孤就要向父皇,请命立你为太子妃。”

这话落下后,马车内许久未有声音。

郁娘的眼神融在黑暗之中,辨不出来神色,她本以为给东宫库房钥匙,只是他的一时鲁莽之举,没想到他竟真的有让她管事持家之意。

他不是看不上她这种不上台面的女子吗?

摁下心中疑虑,她声音淡淡响起:“可是殿下,宣姑娘怎么办?”

“孤会想办法和她退婚。”南廷玉小心翼翼看着她,壮着胆子靠近她几分,外面偶有月色顺着帘缝进来,能隐约看到郁娘模糊的五官,他赤诚剖开心扉,“只待孤寻到合适理由,便立即与宣家退婚。”

郁娘试探道:“宣丞相两袖清风,殿下怕是不好找到理由。”

“嗯。”

南廷玉轻轻颔首,不然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还没办下来,不过他私心已经决定,即使找不到合适理由,会承受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他也要与宣若薇退婚。

这时,郁娘的声音如魔咒一般,在夜色之中涌入进南廷玉的耳朵里,她循循诱导:“如果向下找不到毛病,那便可以向上,将一个人抬得很高很高,让她在高楼之上,永远也下不来。”

南廷玉酒意上头,脑子转得不快,闻言,只眼神茫然看着郁娘。

郁娘出言点破:“宣姑娘不是飞鸾神女吗?神女降世,该是要博爱万民,以身奉佛,怎么能落入俗世,成为洗手作羹汤的妇人?”

南廷玉眼中明了,大着舌头夸了一句“好主意”,但转眼他又蹙起眉头:“可是怎么能逼她以身奉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殿下,她是怎么成为百姓心目中的神女?”

南廷玉下意识喃喃:“她是借着游灯会和神话故事,又借着宣家的造势,成为神女的……”话落,他已明白该怎么行事,心中一时激动不已,忍不住抱住郁娘,力道之大,恨不得要将她揉进胸腔中。

“琳琅,你真的是孤的好琳琅……”

说着,他情不自禁俯下身,吻向郁娘的额头。

虽只是蜻蜓点水的吻,可也还是这三年来他们最亲密的接触,郁娘脸色顿变,羞恼涌上心间,正欲推开他,他却转而将她的手放到他的耳朵上。

他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如小孩子一般,连忙认错:“琳琅,你要是生气,便揪孤的耳朵吧。”反正荀世子也是这么让人揪耳朵的。

想来御妻之术,其中一条,就是要乖乖被妻子揪耳朵。

郁娘:“……”本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见他直愣愣看着自己,一副等她揪耳朵模样,她心神莫名一动,恍若明白他的想法了。

他不是想要被揪耳朵,也不是想要认错,而是羡慕妙兰和荀世子那般亲昵无比的夫妻关系,他希望他们之间也能这样,所以哪怕是被揪耳朵,他也愿意。

郁娘收回手,平静道:“殿下金枝玉叶,我怎么能随意揪殿下的耳朵?”

南廷玉失落看着她,她明明用着平静的语调,可说出来的话却将他们之间隔有山海之远,回归到了最初的主仆距离。

有时候他宁愿她如当初那样,给他一巴掌。

“琳琅。”

“殿下,你喝醉了。”

他没再开口,面庞浸在黑暗之中,默默看着她。

她则偏开头,望向别处。

不多时,马车停在长乐宫门前。安公公伸手要搀扶南廷玉,南廷玉却给推开了,他脚步不稳,独自固执往前走,像是故意给郁娘看的。

安公公无可奈何望向郁娘:“郁娘子,殿下醉了,万一磕到碰到都不是小事,不若你上前帮忙……”

这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声扑通,紧接着小喜子的惊呼声响起。

“殿下栽进荷花池了!快来人啊!快救殿下!”

郁娘:“……”她脑袋有些疼,想起苗苗说她离开的第一年,他夜夜宿醉一事,估计当时他给旁人添了不少麻烦。

原来不仅是个酒鬼,还是个麻烦精。

“都别碰孤!谁都别碰孤!让孤淹死在这池塘里好了!”

四个侍卫跳下池塘,还未靠近南廷玉,南廷玉便大发雷霆,两手在水面挥舞,将他们赶走。

侍卫们眼神无助看向安公公,安公公则眼神无助看向郁娘。

郁娘望着眼前的滑稽场景,他个子高,站在池塘里,那水只到他心口,瞧着怎么也不会将他淹死的样子,反倒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样子。

安公公:“郁娘子……哎,就当老奴求求你了……”

郁娘估摸她要是转身离开,南廷玉得把整个池塘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荷花给嚯嚯掉,再继续嚯嚯安公公和侍卫,一直嚯嚯到她愿意出来“救”他。

她现在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主动跳池塘的?

对峙片刻,她无奈吐口气,俯下身,朝池塘中的人伸出手:“殿下,我身子畏寒,无法下池塘救你,你……”她这话才说一半,南廷玉已经握住她的手,借着她的那点力量,他自己踩着石头和台阶,嗖的一下上了岸。

郁娘:“……”

南廷玉:“琳琅,你有这份为孤担忧的心思就够了,孤很开心。”

郁娘张了张唇,无言以对。

幼稚小儿。

竟靠着伤害自己,来证明别人对他有几分关心。

安公公大抵是怕他们聊着聊着又要吵起来,连忙给南廷玉披上外套,出声道:“殿下,小心着凉,你快随老奴进屋换身衣裳。”

“好。”南廷玉没再折腾,脸上扬着笑,看了郁娘许久,才乖乖跟在安公公身后去换衣服。

进了殿,南廷玉脸上还堆着笑:“安公公,你说,她不愿意看到孤死,是不是证明她心里还有孤?”

安公公:“……”

沉默了一瞬,安公公不忍心道:“殿下聪慧。”

“孤就知道,她心里还是有孤的。”

晚上,他一直在嘀咕这句话,直至入睡。

其实只要她心里对他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就够了。

·

次日,南廷玉苏醒过来,躺在床上,单手抵着眉心,浑浑噩噩之时,脑海忽然闪过昨夜的几幅画面。

旋即,他瞬间恢复神智,猛地从床上坐起。

昨夜他觉得自己没醉,很清醒,在“理智”之下故意折腾出许多事,然而待今日晨起,他才发现昨日的“理智”,那完全是不要脸的“理智”!

他都干了些什么事?

不知道郁娘心里会怎么笑话他!

想到这,他面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琢磨了下,觉得最近几日还是先不要见她,等她忘得差不多了,再出现在她面前。

他从床上坐起,脑海这时又想到郁娘昨日在马车里提的话,他眼神渐渐幽深,沉思了会儿,心中已经想好谋算。

他唇角一扬,暗笑道,不愧是他中意的女人,竟能想到这么一个破局的法子。

没多久,钦天监夜观天象,忽然感悟到一则神谕——“神女降世,以身奉佛,可佑四海平安。如若违之,则四灾危世,天下大乱。”

再没多久,各地陆陆续续传来不同程度的灾情。

其实大乾国土广袤,每年四害不断,但如今因有神谕在先,再发生这些灾情,百姓下意识便将这事牵连到“神女”宣若薇身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以往乾朝风调雨顺、天平地安,宣家总要对外造势,说是有神女庇佑,方能如此。现在旱涝无常、民无定息,自然也要牵连到宣若薇身上。

自古哪有只享受美名和爱戴,而不用承受批评和责任的道理。

是故,在一股势力的暗中推波助澜下,民间已经将千灾百难与宣若薇挂钩,认为是宣若薇未能以身奉佛,才引得佛祖动怒,降下灾难来惩罚众生。

宣府。

几个丫鬟忙里偷闲,凑在一起聊着话。

“如今东边暴雨,西边干旱,那钦天监算出来的神谕瞧着越来越真。”

“夫人诚心诵佛,小姐又为神女,想来确实与佛祖渊源不浅。”

“哎,也不知是做太子妃好,还是做神女好?”

“咱们小姐心怀天下,自然是更想要做泽被万民的神女。”

宣若薇路过花园,恰好听到丫鬟们的谈话,当即变了脸色。秦婆子见状,立即出声怒斥那几个丫鬟,吓得丫鬟纷纷跪地求饶。

宣若薇睨她们一眼,面无表情吩咐道:“秦婆子,每人掌嘴二十,让她们好好长长记性,主子的事情也能是她们随意谈论的?”

“是。”

宣若薇敛着怒意,转身去佛堂找宣母。

现在外面把天灾人祸都怪罪到她身上,有些无知百姓,甚至连自家母牛不下牛犊,都要怪到她身上,偏生她先前利用飞鸾神女身份享受过太多的美誉和盛赞,以致现在根本无法与神女身份划清关系,落得有口难辨的下场。

而宣母最近这段时间忙于找宣琳琅,无暇顾及她,她心中很是不安,见到宣母,便委屈趴到宣母怀中诉苦。

“娘亲,你一定要帮我,我还年轻,不想要一生都困在佛寺之中……”

宣母怜惜抱住她,说了些安抚的话,末了,宣母沉着脸道:“钦天监的神谕,还有近日为谣言推波助澜的势力,想来都是出自太子之手。宣家千防万防,没想到他会使出这么一招。”

宣家如今被架上道德至高点,贸然出来反驳,只会落得个“舍大义、取小利”、贪图荣华富贵的名声,是故,必须要拿出证据,才能将宣若薇从中彻底抽离出来。

宣若薇趴在宣母肩膀上,羞恼道:“当初都城沦陷,那个女人一走了之,是我陪在太子殿下身边,鼓舞他打回都城,也是我父亲出谋划策,助他坐稳这江山,可他竟丝毫没有感恩之心,现在为了与我退婚,竟这般狠心对我!”

宣母冷冷一笑,压低声音道:“太子继承了圣上冷血无情、过河拆桥的性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甚至还会落得如姚泊月一般的下场,被他拆骨入腹,直至榨干身上最后一点利益。”

宣若薇闻言,抿着唇,不作声,现在让她半途而废,放弃太子妃之位,她又不甘心!

她已经等了太多年,付出了太多精力,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条路,若半道折返的话,那她这些年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宣若薇:“娘亲,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宣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事还未定,一切尚有转机。”

然而这话方才落下,下人便急匆匆来报着话。

“夫人,不好了,相爷刚刚被宫中的人紧急召过去,说是惠娴皇后突发恶疾,昏迷不醒,太子又围场狩猎,受了伤……”

“什么?”宣母愕然蹙起眉头,一字一顿怒道,“真是好手段啊!”先是将四灾嫁祸到宣若薇头上,引得百姓不满,现在又直接牵扯到皇室,进一步做局证实神谕的可信度。

这时候把宣明朗给叫过去,只怕是要逼宣明朗做出抉择了。

没想到对方来势汹汹,压根没打算给宣家喘息的机会。

宣母沉思片刻,道:“相爷何时走的?”

“前脚刚走。”

“快马加鞭追上相爷,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是。”

此刻,殿内,一众朝中重臣早已在此等候,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讨论着近些时日发生的事情。

“惠娴皇后身子向来康健,这次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

“哎,听钦天监说是神女之星异位,引起的天怒。”

说到这,一众大臣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丞相宣明朗。宣明朗似未听到这些话,神色平静。

这时,南廷玉坐在轮椅上,由安公公推着进了殿,众人立即止住话,纷纷向南廷玉围过去,询问他的伤势情况。

南廷玉与他们周旋几句。

南筠之是和钦天监一同进来的,见到南廷玉这般情形,南筠之当即沉下脸,问着话:“太子,你素来行事小心谨慎,今日怎么会在围场受伤?”

南廷玉:“父皇,围场数十匹骏马像是突然中了邪,四处嘶嚎攻击,儿臣躲闪不及,因此受了伤。”

钦天监适时出声:“哎,这便是神女之星异位的缘故,若是再不归位,不仅是皇后和太子受伤,只怕到时候……”说到这,钦天监看向皇帝,一脸严肃凝重。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很快,有人出声附和:“既是如此,那便尽快解决神女之星异位一事。”

“是啊,听闻南方昨日还有了虫灾,现在就只差北面了……”

“为了百姓、为了江山,神女都该以身奉佛,止息天灾。”

待众人说的差不多,宣明朗才开口:“陛下,众大臣的话,臣深以为然,只是谁才是神女之星?”

“宣大人您就不要装糊涂了,神女当然是您的爱女,宣若薇宣姑娘了。”

宣明朗淡笑:“小女不才,担任过几年飞鸾神女,但是如今大乾还有六位在世的飞鸾神女,怎么就能确定神谕中的神女就是小女?”宣明朗抬头看向钦天监,平静的目光中却有一派无形威慑,“还是说,佛祖传下神谕时,特地向钦天监大人言明了神女的名字?八字?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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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一怔,支吾道:“宣大人,众所周知,宣姑娘是公认的飞鸾神女,你这般……为……为宣姑娘辩驳,莫不是不愿意让宣姑娘担起拯救黎民百姓的责任?”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现在有六位神女在世,为求准确无误,应按照长幼之分,让神女们先后剃发奉佛,以辨认谁才是真正的天命神女。”

南廷玉眼神晦暗看向宣明朗,心道,宣若薇是这六位神女中年纪最小的,宣明朗提出这个建议,怕也是走投无路了,便想选择拖延时间,稍后再做谋划。

很快,殿中宣明朗一派的大臣出声附和宣明朗的话。

高座之上,南筠之瞟了一眼南廷玉,大抵是有些疲惫,他不耐道:“这事,便先按照宣丞相的意思为之,不过,为平息佛祖之怒,在世的六位神女应先入伽蓝寺诵佛抄经,以表奉佛诚心。”

“是。”

宣明朗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南筠之却没有多做停留,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去。

宣明朗只得站在原地,望着南筠之离去的背影,静默沉思,片刻,他收回视线,向南廷玉的方向拱手行礼。

“殿下请多保重身体,臣先行告退了。”

“多谢宣丞相关心。”

二人虚与委蛇话别,待转了身,面色皆沉下去。

南廷玉心知,不能逼急,一步一步来。既已入了局,那么瓮中捉鳖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宣若薇再无入主长乐宫的可能,要让宣家为曾伤害郁娘之事而付出代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待回到长乐宫,南廷玉懒得再演戏,从轮椅上站起来,只不过走了几步,听到下人说郁娘回来了,他又连忙坐回轮椅,并给安公公使了个眼色。

安公公点头,识趣推着他,向郁娘的方向走去,还未靠近,安公公便长吁短叹:“殿下,造孽哦,您这腿往后可怎么办啊……”

郁娘和苗苗正从医馆回来,本来有说有笑的,听到这话,二人瞬间止住笑意,望向南廷玉。

南廷玉此刻坐在轮椅上,神情苍白而隐忍,右腿缚着层层绢纱,瞧着像是受了不轻的伤。

苗苗着急忙慌开口:“太子殿下,您的腿怎么回事?”

安公公接过话:“哎,殿下今日在围场被疯马踩伤了腿……”

南廷玉摆手,作势止住安公公的话:“不大碍事,只是断了一条腿罢了。”

郁娘瞄了一眼他的腿,看到绢纱上隐隐透出一抹紫红色的“血渍”,心道,他腿断了,就只用绢纱包裹起来吗?

她正狐疑中,这时,两只果蝇像是循着甜腻的味道飞来,绕着他的右腿来来回回旋转,口中嗡嗡声连绵不断。

听着很是让人厌烦,南廷玉忍不住抬起右腿驱赶果蝇,旋即,不知道想到什么,抬腿动作倏然僵在半空中。

郁娘面无表情道:“殿下,红果汁吸引臭虫蚊蚁,明日您还是换作红墨水较为合适。”

南廷玉:“……”

说完话,郁娘从边上离开。

安公公大约是觉得丢脸,脑袋深深埋下去,没敢看她。

·

在六位神女进入伽蓝寺诵佛抄经的次日,大乾一百六十座城池联合上书,请求神女以身奉佛,佑四海平安。

此举与其说是给皇帝施压,不如说是做给宣家看的。

后又有多座城池发起千余人游行,百姓们纷纷响应,高呼“神女奉佛、四海安定”的口号。文人志士们也未耽搁,写诗作词,嘲讽宣家,更是推翻了宣若薇以前南巡之时精心维护的所有美誉和盛赞,连带着宣明朗的一世英名也受到影响。

宣家如今快要成为假仁假义的代名词。其实对于位高权重的宣明朗来说,当上国丈只是锦上添花之举,但若要因此而危及自己的名声,甚至危及他的丞相之位,那就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是故,分析一番利弊,确定无力回天后,在未告知宣母的情况下,宣明朗直接命人在伽蓝寺将宣若薇剃了发,逼她出家为尼。

宣母得到消息,赶到伽蓝寺时,一众僧尼已经摁着宣若薇剃去了长发。

宣若薇神情恍惚看着满地的乌发,犹如被人抽走主心骨,成了木头人,脸上不复从前的爽朗大方。

她被送往伽蓝寺这几日,以为能得到宣家的解救,在过去十几年里,每次她出了事,最终都会有宣家为她兜底,为她解决。

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她等来的是宣家的舍弃。

一直想要成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太子妃的执念此刻和这些被剃掉的头发一样,轰然坠落,彷徨无助的剧烈情绪淹没住她。

她忘了哭泣,在看到宣母出现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潸然落下泪,扑到宣母怀中。

“娘亲……是父亲命人……命人这样做的……”

宣母抱着她,安抚道:“娘亲知道,没事的,若薇,那咱就不嫁太子了,他本也不是你的良人……”

宣若薇摇着头,流着泪,语无伦次说着话:“娘亲,他们凭什么要这样安排我的人生?娘亲,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要丢下女儿好不好……”

她口里的那句不要丢下女儿,蓦地刺激到宣母。宣母眼眶发红,抚摸着宣若薇的脸,眼神中满是挣扎的爱意:“好,娘亲不会丢下你,娘亲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娘亲,你要为女儿出头,女儿被逼着青灯伴古佛,只是为了给人腾出太子妃之位!凭什么那个瘦马能踩着女儿一路向上爬?凭什么她能和南廷玉双宿双飞?女儿心中恨呐……你一定要为女儿报仇……”

宣若薇心中实在不平,不明白一个出身卑贱的瘦马,怎么能赢了她?

怎么能代替她入主东宫?

宣母看着她剃光了头发的脑袋,心疼道:“你放心,娘亲已经有了对策,绝不会让她踩着你登上太子妃之位,她的身份将成为她和南廷玉这一生永远也洗刷不掉的屈辱!”南廷玉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洗白郁娘的身份,那他就该承受真相被暴露出来后的口诛笔伐。

她这段时间已经差人到兰西,抓了两个女学徒,又找到鸾州城教坊的嬷嬷,只待这些人进都城,便能扯下郁娘的遮羞布。

“娘亲……”宣若薇闻言,心中的惶恐和崩溃和缓一二,今日剃发为尼的变故来得太快,让她毫无招架之力,除了抱着宣母哭泣,便再也难以行其他事。

“娘亲,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没事的,若薇,不要害怕,娘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等到这件事情过去,风波平定,娘亲再想办法将你救出来。”

宣若薇含泪点点头。

·

不多时,鸾州城教坊的嬷嬷悄悄入了都城,进了宣府,见到宣母。

宣母塞了一叠银票给嬷嬷。

嬷嬷笑着再三保证着话:“宣夫人,我得知你的意思后,在来都城之前还特地带上了当初卖她的人牙子。你放心,有我和那人牙子的供词,届时不仅能指证她的身份,便是连她小时候怎么被她娘给卖掉的事,也能说得清清楚楚。”

宣母此刻神情疲顿,闻言,敷衍点了点头。

心道,还有六日便是中秋节。

长乐宫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南廷玉会在中秋节上请旨赐婚,到时候,她就中秋节上借着别人的手,当众拆穿郁娘瘦马的身份。

那时,便是皇帝皇后想要瞒,也瞒不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宣若薇剃发为尼的当日,常宁宫传来口谕,召郁娘进宫。

在郁娘的记忆里,每次面见惠娴皇后都无好事发生,但不知缘何这一次心中她不觉得恐慌,大抵是拥有了最大的安身立命之本,也兴许是经历过许多事情后,心境大为不同,对任何风雨都能坦然淡然视之。

因此这一次,她未让安公公他们跟着。

她独自跟随宫人,穿过青瓦红墙、玉楼金殿,走进常宁宫。

大殿布置的一如同三年前一样,殿中央是巨幅山水画《宛西玉宫图》,曾经只挂了一半,如今另一半也挂了上去,两幅画相得益彰、雅韵飘逸,栩栩勾勒出千里江山的一角。窗柩旁放着打理精致的木芙蓉盆栽,微风拂过芙蓉花,徐徐而入,吹动殿内宝石珠帘叮当作响。

半空中浮动着淡淡的药草味,惠娴皇后端坐在高座上,脸色发白,唇间隐有咳嗽声响起。

郁娘原先听到惠娴皇后昏厥一事,还以为惠娴皇后是在配合南廷玉演戏,没想到是真的生病了。

“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惠娴皇后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放下茶杯,抬手示意郁娘坐下,目光不动声色跟随着郁娘转动。

看到郁娘神色自若坐到椅子上,她脑海忽然想到三年前,也是在这间大殿内,宣母当时对郁娘的评价——“可惜出身不好。”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回复的?

她好像说,出身便已决定了一切。

如今再看,她和宣母的脸被郁娘打得啪啪作响。

一个无名瘦马,得到了她们这半辈子都没有得到的东西。

惠娴皇后脸上挂起温柔慈爱的笑:“你如今瞧着长了些肉,身子看着更康健了。”想来南廷玉不在身边,她日子过得也不差。

郁娘嘴角轻轻掀动:“多谢皇后娘娘挂念。”

“你可知本宫今日找你是为了何事?”

“民女不知。”

“太子中秋要向圣上请旨赐婚,欲立你为东宫太子妃。”

惠娴皇后说着话时,目光紧盯着郁娘,见郁娘神情不变,心中不由暗道,郁娘虽然出身不好,但举止得体、不卑不亢,兴许能胜任太子妃一职。不过就算胜任不了,以南廷玉现下固执偏执的模样,也一定会将她送上那个位置。

多少世家贵女翘首以盼的位置,竟兜兜转转,花落一个不知名瘦马手中。

惠娴皇后敛下心中的感慨,正欲继续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宫人未来得及拦住南廷玉,便见南廷玉穿着一身黑色朝服,大步跨过门槛,进入大殿。

看到郁娘安然无恙坐在椅子上,他脸上紧绷的线条才稍稍舒缓。

他这一系列神情变化,皆落入到高座上惠娴皇后眼中,惠娴皇后忍不住自嘲道,南廷玉这副模样,就好像常宁宫有洪水野兽。

兴许在他心目中,这洪水野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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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您召见她所为何事?”

惠娴皇后:“不着急,你先坐下吧,本宫正好也有话要和你说。”

南廷玉闻言,坐到郁娘对面去,视线直直落在郁娘脸上。

郁娘则偏开头,不看他。

“太子,你想立谁为太子妃,本宫不做阻拦。如今你二十有二,也该到娶妻纳妾的年龄了。”顿了顿,惠娴皇后又道,“近些时日,外面又有谣言传起,说你……”

南廷玉皱眉打断她的话:“母后,这些不入流的谣言应当左耳听右耳出,不必放在心上。”

“旁人不必放在心上,但是本宫是你的娘亲,又是一国之后,必须得放在心上,也必须得为你妥当善后。”

南廷玉默了一瞬,瞟向郁娘:“那儿臣尽力早点打破谣言。”

郁娘听到他们“提起”谣言,便猜到他们在谈论的是什么,心口忽然发涩,又觉得有些寒冷。他们已经能平淡提及这件事情,只有她还未忘记曾经的伤害,难以从过去中抽离。

“你一个人尽力尚不行,所以本宫打算在中秋节那日,为你立太子妃得同时,再纳一位良娣,两位奉仪,四人共同进入长乐宫伺候你,早些为你开枝散叶。别的男子在你这个年纪,早已儿女成群,你身为一国之储君,却连个影都没有。”

南廷玉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母后,孤还年轻,理应以朝堂政务为主,府中有太子妃一人便足矣。”

惠娴皇后端起茶杯,捻着杯盖掸茶叶,目光笑着看向一直没有作声的郁娘:“郁娘子,你觉得太子该不该一同纳妾?”

郁娘收回思绪,恍若未看到南廷玉难看的脸色,她迎着惠娴皇后的视线,淡淡回道:“皇后娘娘思虑周到,民女也深以为然。”

对面的南廷玉听到这话,瞳仁骤然一缩,不可置信看向郁娘。

她竟然同意他纳妾?她知不知道纳妾意味着什么?

不对,她知道的,她只是不在乎罢了。

瞬间,一股浓郁的苦涩弥漫在他心口上,他不是早就明白,她不爱他,也不在乎他吗?

这个太子妃之位,还是他强塞给她的。

惠娴皇后笑了起来,赞赏道:“不错,有正宫风范,将来长乐宫后宅有你坐镇,本宫十分放心。”

南廷玉压下心中苦涩:“母后,孤的后宅之事,还请您不要掺和!”

这话说得凌厉分明,满是不满之意。

惠娴皇后听了,却未发火,只笑盈盈道:“太子,你如此抵触纳妾,难道要一辈子只娶一个太子妃吗?”

南廷玉一愣,欲说出口的话在胸腔中转了转,若是在以前,他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想要将郁娘置身在风口浪尖之上,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他终于明白,隐忍刻骨的深情永远都比不上正大光明的偏爱。

她想要的就是看得见的独宠。

他慢慢道:“是。”

惠娴皇后脸上笑意凝固住,一旁的郁娘神色也微微怔住,抬眸复杂凝视着他。

“是,儿臣一辈子只娶一个太子妃。”

南廷玉又重复了一遍,话落,他轻轻攥住郁娘的手,“儿臣和琳琅就不在这里打搅母后了,先行告退。”

惠娴皇后没作声,坐在高座上,安静看着南廷玉牵着郁娘离开,一旁的婆子似乎想要安慰她什么,还未开口,她便抬手制止了。

南廷玉压抑着怒火,拽着郁娘,脚步越走越快。郁娘起初尚跟得上,后来腿脚不稳,差点踉跄摔倒。

他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漆漆黑目中羞恼分明。

“孤竟不知你是一个如此大方的女子。”

但凡她当时脸上露出来一丝迟疑和犹豫,他心里都不会这么难过,为什么她能这么坦然将他送出去?

郁娘揉着手腕:“殿下,难道你要我当众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吗?再者,殿下你的身边确实需要……”

“够了,孤不想听你的诡辩。”

南廷玉恨恨打断她的话,她的理由一定是冠冕堂皇的,也一定是能将他伤得体无完肤的。

他大抵是气得不轻,连戏都不想演了,本来日常出行皆坐在轮椅上,现在轮椅不坐了,他直接健步如飞离开皇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因着纳妾一事,南廷玉好几日没找借口在郁娘眼前晃悠。

郁娘这几日身上也有点事,无暇顾及到他,不知道后来纳妾之事是怎么处理的。

转眼,便到中秋节这日,下人早早为郁娘送上合身的衣裳,款式是都城时下贵女们最为喜欢的齐胸襦裙,藕粉色襦裙搭配着白色内搭,颜色温和甜美,衣襟披帛上又绣着卷勾云纹,做工素净大方的同时不失细致讲究。

郁娘本以为只是下人随意为她准备的衣裳,待她坐上马车,看到南廷玉身上的衣裳,眼神一怔。

南廷玉今日穿得是立领白色外袍,袍子款式简单,唯有内搭上的束腰做了点睛之笔,这束腰玉带绣有卷勾云纹,与郁娘衣裳上的刺绣状似出自于同一绣娘之手。

郁娘哑然,旋即,视线又从他腰带上移开,落到他脸上,发现不知何时他脸颊上的旧疤没了,抹额也已摘掉,露出白皙干净的五官,俊朗得不像话。

她眼神微动,垂下视线,紧盯着脚尖,没看到南廷玉随后落到她脸上的视线,炽热而胶着。

他心道,她方才打量他那么久,也该他看回去,视线遂一寸寸在她脸上游弋,最后落到她发髻上插着的一只缀满晶玉的桃花步摇。

那步摇随着马车而动,在半空中晃出摇摇曳曳的弧度,竟也能让他心猿意马,心中生出一圈圈涟漪。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二人入了宫,一前一后进入大殿。

每年中秋皇帝都会在宫中大摆宴席,朝中大臣可携女眷参加。今日,大臣和女眷早已来齐,见到南廷玉出现,纷纷起身行礼。

郁娘跟着南廷玉跃过众人,坐到高座之下的左侧位置,正对面的右侧位置便是宣丞相和宣母二人。

宴会还未开始,有大臣围过来和南廷玉寒暄说话,其间,不少打量视线落到郁娘脸上。郁娘却没有注意到,只隔着一段距离看向宣母。

宣母没看她,眼神放空,神情平静,转着手中那串小叶紫檀佛珠,一副虔诚问佛的模样,与这喧闹的大殿格格不入。

郁娘嘴角浮出一丝嘲讽。

真有意思,女儿不愿意青灯伴古佛,这娘亲倒是一副恨不得随时随地长斋礼佛的模样。

一家子都爱装模作样。

皇帝和皇后是最后进入大殿,众人还未来得及行礼,南筠之便笑着摆手让众人起身落座,不必拘束。

南筠之今日瞧着心情不错,主动和一众大臣说着话,姿态平易近人,没一会儿殿内气氛便活跃起来。

一番寒暄过后,又是饮酒作诗。几杯酒下肚,殿中大臣皆有几分醉意。

南筠之感慨道:“良辰美景,花朝月夕,真愿与众位大臣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陛下尚年轻,定能朝朝如愿,岁岁安澜。”

南筠之看向南廷玉:“哈哈哈,朕不年轻了,太子若是早些成家,朕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个年纪就该做祖父了。”

南廷玉这时站起身,笑着接过话:“父皇,正所谓先立业,后成家,如今天下太平,四海为安,大业已定,儿臣琢磨着,也该是成家之时。正好今日赶到良辰佳节,儿臣斗胆,想请父皇为儿臣和裴元清之女裴琳琅赐婚。”

赐婚一事,虽是“临时”提起,但其实从上到下,殿中的大臣、女眷甚至是连下人也都已知道会有这事。

遂南廷玉话落后,一众人没有惊讶,只是将目光望向郁娘。

南筠之识趣笑着道:“没想到太子你竟心悦裴元清那小老头的女儿,哈哈哈……说说你和她是怎么相识的?”

南廷玉胡编乱造:“儿臣前段时间在兰西,恰好找到裴元清老先生流落在民间的女儿,儿臣与她……相谈甚欢,情意渐生,又觉其性子贤淑、温和得体,适合为儿臣之妻,为儿臣管理后宅。”

边上的荀世子忙配合道:“哦,到底是何女子竟能入太子殿下的眼,快来让我们看看。”

南廷玉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侧目看向郁娘。此刻,他眼中似乎只看得见她,满堂宾客皆成了背景。

郁娘顶着无数双打量探究的目光,徐徐站起身,她走到南廷玉跟前,向高座上的南筠之和祈元瑶福身行礼:“民女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南筠之和祈元瑶皆笑着道:“免礼吧。”

众人望着殿中央的一对男女,见二人的身形和面貌十分般配,站在一起,像是天神与仙子降世,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难怪殿下会看不上宣……”

这话戛然而止,没说完。

恰到好处的留白,反而更让人难堪,宣明朗脸色紧绷,宣母没再转佛珠。

荀世子笑呵呵拍掌,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夸赞道:“殿下和裴姑娘当真是檀郎谢女转世啊,配,绝配……”

起初,还有大臣顾忌着宣明朗,不敢附和,很快,说话的人一多,众人也都放开了,你一句,我一句,将南廷玉和郁娘二人夸得天花乱坠。

郁娘被无数吹捧声包围着,心道,这恐怕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多的夸赞。

明明,还是她这么一个人,换了一个身份,就迎来截然不同的待遇。原来有些时候,错不在人,而在身份。

然而,这时,忽有杯子打翻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打断众人的吹捧,紧接着,是一道惊呼声。

“裴琳琅?她不是什么裴琳琅,她分明是鸾州城教坊的一个瘦马啊!”

这话如一击惊雷,骤然在大殿中炸开,将众人炸得一愣一愣,不约而同望向说话之人。

这时,又有声音传来。

“对啊,她是裴元清哪门子的女儿?她不是太子之前的郁奉仪吗?听说那郁奉仪就是鸾州城的瘦马!”

这时,一上了年纪的嬷嬷突然冲到跟前,跪在大殿中央,向高座上的南筠之哭道:“陛下慎察,她压根不是什么裴元清之女,她是老奴调教了十几年的鸾州城瘦马!”

【作者有话说】:家人们,是我没用,着急忙慌也没来得及写完宴会剧情,我看看能不能熬夜再写一章,大家先去睡吧,明天起来看。

南朝·萧统着《昭明文选》:“朝朝如愿,岁岁安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郁娘是何来历,皇帝和皇后自然知晓,只是二人执拗不过南廷玉,便帮忙遮掩着,正好皇帝也不喜欢外戚干政,得知南廷玉欲立郁娘为太子妃,没多加阻拦就同意了。

但是这不代表帝后二人能公然接受太子妃为瘦马一事,毕竟,皇家的脸面和尊严远远要比个人的喜爱看得更为重要。

那老嬷嬷的一番话说出来后,大殿突然归于死寂,众人皆怛然失色,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大。

他们心中倒是怀疑裴琳琅和曾经的郁奉仪“关系匪浅”,但不知道郁奉仪是瘦马!

当年不少世家对郁奉仪的来历好奇,暗中调查过,可惜什么都没查到。她就像是凭空从鸾州城冒出来的一个女子,被太子看中,带回了东宫。

现下听到这老嬷嬷这么一说,众人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查不出她的来历,是因为来历不堪,早就被太子暗中抹掉!

一时之间,众人望向郁娘的目光,从方才的夸赞变成了质疑。

南廷玉目光森冷看向跪在大殿上的老嬷嬷,这嬷嬷是被崔国公夫人带过来的。

当年崔国公一家本是姚派的最大支持者,但因为嫡孙崔明尧之死,崔国公临阵倒戈,转投南廷玉。后来南廷玉收复江山,崔国公一家深怕南廷玉逮到机会清算他们,一直夹着屁股做人。

如今,这崔国公夫人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带人过来生事?

想来此举背后与宣家脱不了关系,估摸着是被宣家当枪使了!

想到这,南廷玉睨了一眼宣明朗和宣母,本以为他们最近这段时间静悄悄的,是挨了教训,收心不搞事了,原来在给他搞一个大的。

他压下心中腾腾怒火,转头望向跪在大殿中央的老嬷嬷,正要命侍卫将她拿下,却被郁娘拦住。

郁娘悄悄握了下他的手,像是知晓他怎么想的,小声道:“殿下,你若直接把人给拿下,便坐实了我的身份。”不待南廷玉说话,她又道补充道,“我应付不过来的话,殿下你再出手。”

南廷玉心神一顿,侧目看向郁娘坚毅苍白的侧脸,心口忽然涌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她做错了什么呢?

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她昏迷时还会做噩梦,会语无伦次向嬷嬷求饶,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偏偏在人们眼中,罪不可赦的是她。

他反握住她的手,眼神怜惜看着她,袖袍下交织的手指,仿佛在无声告诉她,他会是她最大的底气。

他心中已经做好最差的打算。谁让他不快活,那他就让谁不快活。

实在不行,就直接当场砍了这嬷嬷的脑袋。若谣言再止不住,那就再杀几个多嘴的人,以儆效尤,直至能确保这个秘密永远埋葬在这间大殿里!

郁娘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嬷嬷,这人便是幼时常打她的翟嬷嬷,没想到宣家竟会将这人从鸾州城找回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看样子这次为了对付她,费了不少力气。

她移开视线,望向刚才出言嘀咕她的那群人:“太子殿下当初在兰西与我一见如故,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我长得像已故郁奉仪。方才听到也有人说我是郁奉仪,可我若是那位郁奉仪,我缘何会放着太子的宠爱不要,而消失三年呢?”

有人嘀咕道:“是啊,如果她是郁奉仪,那她为什么会消失三年?难道还有什么比待在太子殿下身边更好吗?”

宣母似是一直游离事外,听到这话,抬起眼睫看向郁娘。她嘴角浮起一缕冷笑,心道,郁娘脑子倒是清晰,先出言和郁奉仪这个身份划清关系,便是知道郁奉仪的身份不好洗白。

可惜,这一次她早就准备齐全,定要将郁娘所有的脸皮全部扒下来!

让众人,看一看郁娘芯子里到底是什么颜色。

想到这,宣母和崔国公夫人对视一眼,那崔国公夫人得了鼓舞,拄着拐杖站起身,浑浊的双目直勾勾看着郁娘,怒意汹涌:“那兴许是因为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消失三年?”说罢,崔国公夫人又向身后的仆人们道,“空口无凭,你们把殿外候着的人带上来!”

众人一看这架势,明白今日原来不是个意外,而是早有准备。

本还以为宣家要生事的,没想到先坐不住的会是崔国公一家。

高座之上,南筠之和祈元瑶面面相觑,二人神情都不怎么好。

不多时,下人带上来两个打扮成医馆学徒模样的女子,正是海月和四惢。

二人大抵是没见过这种场面,进了殿,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南筠之蹙眉道:“她们二位又是……”

“陛下,她们二位是兰西医馆的女学徒,跟在郁奉仪身后行医三年。”说到这,崔国公夫人阴阳怪气问向郁娘,“不知道郁奉仪见到她们,可还有熟悉感?”

郁娘看着海月和四惢,不紧不慢回复:“夫人,我不是您口中的郁奉仪,不过她们二人,确实是我医馆中的女学徒。”

“你承认就好,据她们二人所说,郁奉仪逃离太子身边,目的便是为了和旧情人躲到兰西,双宿双飞!后来也是因着旧情人被太子抓住,为了救他,才重回都城。”

崔国公夫人上了年纪,说完这番话,便累得气喘吁吁,两个丫鬟赶紧上前为她顺气。

郁娘神色自若,问向海月和四惢:“哦?不知道你们口里说的,我的旧情人是谁?”

海月:“好像是一个做生意的商人。”

“做什么生意?”

海月:“玉石。”

四惢:“丝绸。”

二人一同开口,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旋即,二人对视一眼,又忙改向对方的答案。

海月:“对对对,是丝绸。”

四惢:“哦,我记错了,是玉石,……”

殿中众人见状面面相觑。崔国公夫人脸色微变,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意识看向宣母,宣母则轻蹙眉头,心道,前些时日抓到这二人时,二人供词说得十分利索,也无任何出入,怎么今天在大殿上就说岔了?

难道是紧张的缘故?

郁娘继续问着话:“罢了,记不住这个也无所谓,方才他们说我和旧情人厮混三年,那么我的那位旧情人你们总该见过吧,他长什么样?”

二人又同时开口,却说出了不同的相貌。

海月:“他个子不高,眉清目秀。”

四惢:“个子极高,长得魁梧有力。”

这番话落下后,殿中众人哑然失语,意识到这二人原来是在胡言乱语。

高座之上,南筠之脸色阴沉,蓦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放肆!你们现在是把皇宫当成草市了吗?一派胡言乱语!”

崔国公夫人被这声音吓得一趔趄,身形不稳,跌坐回椅子上,差点儿一口气喘不过来。

宣母不是说这两个女学徒可以指认郁娘的吗?怎么现在二人连话都说不准?

南廷玉这时也顺势开口:“你们二人连诬告之词都说不准,竟然也敢来圣上面前告御状?!”

海月听到这话,似是害怕的不行,忙对着高座上的南筠之磕头,哭喊着道:“陛下恕罪,民女……民女什么都说!民女姐妹二人是被人强掳来都城的,对方非逼着我们去陷害杨娘子,我们不愿意,他们便要对我们用刑……可我们二人一见到圣上真颜,便心生畏惧,语无伦次,说不了一句假话……”

“是啊陛下,民女和姐姐都是被逼人的,我们压根不想诬陷杨娘子!杨娘子她是个好心人,当初战事动荡,她收留我们,给我们一口吃的,还给我们工钱,我们心里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愿意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陷杨娘子身上?”

“对,什么郁奉仪、旧情人、厮混三年,全都是假的,这是别人逼迫我们姐妹二人说的构陷之词!杨娘子她分明就是个地道的兰西人,在兰西生活了十几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海月和四惢每说一句话,崔国公夫人脸色便难看一分,未料到这两个女学徒竟然会临阵倒戈。

不对,她们可能压根就没打算过出卖郁娘,而是故意装作投诚的模样,再在大殿上狠狠将他们一局!

想到这,崔国公夫人看向宣母。

宣母此刻脸色不怎么好,眼神幽幽盯着那两个女学徒,想来这一局是郁娘故意设下的,当初她在她面前透露出她在兰西开医馆一事,便是要故意引她从此处出手,实则早就埋好了陷阱,等着她跳进去!

宣母攥紧手中佛珠,眼睫敛了敛,向崔国公夫人无声动了下嘴唇。

她们还有好几个“利器”没亮出来!

崔国公夫人像是想到什么,又稳住心神,拄着拐杖,站起身继续道:“陛下,老身这边还有证人,可以证明她压根就不是裴元清老先生的女儿!如今裴元清老先生远在西域,她就是欲钻这个空子,妄图从瘦马变作将军之女!陛下,她此举其心可诛啊!”

南筠之谁都没看,只看了一眼郁娘,见郁娘神情镇定,他便道:“崔国公夫人,你这是在变戏法吗?怎么一个一个人出来?有什么证人证据的,都带上来。”

崔国公夫人脸色难看:“是。”

随后,侍卫押着军医苑学徒空青和一个上了年纪、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婆子走进来。

郁娘视线停在空青身上片刻,想到她回东宫没多久,空青便称病养伤,离开军医苑,原来是被他们给悄悄抓走了。

她目光又从空青身上移向那个一瘸一拐的老婆子。

这个老婆子是谁?又是要来证明什么?

郁娘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个变故会是什么,忍不住收拢手指,沉下呼吸。南廷玉察觉到她的紧张,遂加重手指交缠的力度,仿佛在告诉他,他在她身后。

“别怕。”

大不了都杀了就是了。

南廷玉从没有此刻这么疯过,方才还觉得只要杀了那些多嘴的人就算了,现在觉得这些碍眼的人都可以杀了。

诛尽杀绝,入阿鼻地狱,那此等罪孽,由他一人担着便好了。

空青跪到地上,看向郁娘:“郁娘子,对……对不住了,我什么都招了,你确实不是师父的女儿,你是师父从鸾州城的牙婆子手中买回军营的药娘,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你就成了太子殿下的人……”

崔国公夫人故意引导着话:“你是怎么确定她就是郁娘子的?”

“她长得和郁娘子一模一样,我绝不可能认错,且郁娘子身子骨不好,有短命之兆,只要让御医查一查便能知晓。”

崔国公夫人立即道:“陛下,还请传召御医。”

南筠之闻言,看不出什么表情,摆了摆手。

下人立即出去传令,不多时,带回来三个御医。

崔国公夫人见状,一脸自信看着郁娘,她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看郁娘痛哭流涕,跪下来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错的场景,然而没想到三个御医把完脉,皆给出了同样的结果。

“回禀陛下,裴姑娘身子骨康健,并未有任何问题。”

崔国公夫人脸上的自信瞬间僵住。

空青也神色大变:“什么?这不可能,除非……除非她这三年把自己的身子骨给调理好了!”

南廷玉一颗心提起,又落下,顾不得问郁娘身子怎么回事,面无表情斥责道:“呵,你这狗奴才一会儿说有短命之兆,一会儿又说调理好了,怎么?她是神医吗?有这本事?”

郁娘瞄了一眼南廷玉,心道,她还真有这本事。

空青犹在辩解:“一定是她把自己的身子给调理好了!我不可能认错!她确确实实就是……”

这话还未说完,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爽朗声,打断空青的话。

“哦,怎么你比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要清楚她的身子状况?”

下一瞬,便见一个穿着灰麻衣的老者走进大殿内,尽管风尘仆仆,但身上仙风道骨之韵难以遮掩,他胡子花白,眼神明朗,精神看着很不错。

他先向高座上的南筠之和祈元瑶行礼:“老臣参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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