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模仿阿姐的神态和语气,低垂着眉目,温声细语道:“殿下可算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殿下?”
谢淮安一脸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
顾云卿面露疑惑:“殿下怎么了?可要宣太医?”
谢淮安唇角似乎有些抽搐。
沉默良久,他歪头看向顾云卿,一脸生无可恋地问道:“那个……虽然这些问题有些俗套,但我还是想问一问,我是谁?我在哪?现在是要闹哪样啊?”
早就听闻当朝太子谢淮安虽然是个病秧子,可为人却最是尊礼守节,文采斐然,极具君子之风。
和眼下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的蠢货,简直是天壤之别。
难道谢淮安真的被毒傻了?
又或者说,这人也是重生回来的?
顾云卿一肚子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殿下可是病糊涂了?您是陛下的嫡长子,当朝太子谢淮安,这里是您的东宫,今日是您与臣妾大喜的日子,殿下不记得了吗?”
“谢、谢淮安?”
听到这个名字,床上的男人猝然瞪大了双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本身就是个“病秧子”,又刚刚经历一场毒发实在没有力气,很快便跌躺回去。
见状,顾云卿大发慈悲地上前将人扶坐起来,捞了一个金丝软枕放在男人身后,让他靠着更舒服些。
做完这一切,顾云卿重新站回床边。
她眉目低垂,眼角的余光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谢淮安。
床上的男人静静地坐着,眉头紧锁,一脸匪夷所思道:“今日是我大婚?那我怎么还没死?”
顾云卿低垂着眉眼,暗自腹诽:
本来是要死的,还不是我救了你。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三个月后你就会一命呜呼了。
嘴上却说:“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话音未落,谢淮安就压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涌上几分腥甜,他赶忙扭过头去,把血吐在了床边的痰盂里。
“……”
顾云卿赶忙上前帮他顺背,故作惊慌道:“啊!血!殿下你没事吧?臣妾马上命人传太医。”
“咳……”
谢淮安拦住了要去传太医的顾云卿,盯着她的眼睛,艰难开口道:“你,你是顾云瑶?”
不等顾云卿回答,谢淮安兀自摇头道:“不,你不是顾云瑶。”
顾云卿眼神一凛。
她垂眸,遮住眼中杀意,淡道:“殿下怕不是病糊涂了,臣妾正是陛下赐给您的太子妃顾云瑶。”
谢淮安摇摇头:“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顾云卿神色冰冷,垂眸不语。
心里却在盘算,是给这个“病秧子”下个忘忧蛊好,还是给他下个昏睡蛊好。
或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他变成一个傻子。
反正只要谢淮安不死,皇帝就没理由对镇北侯府发难。
“我知道你是谁……”
谢淮安又咳两声,咽下血沫,笑容有些虚弱:“你是顾云瑶的孪生妹妹,镇北侯府的二小姐,那个天生异瞳、为替家族平反,凭一己之力颠覆整个王朝的女国师,顾云卿。”
听他说出自己前世的身份,顾云卿几乎可以断定对方不是谢淮安。
毕竟,前世谢淮安大婚当晚就已经死了。
顾云卿抬眸,冷冷地看向他:“你是谁?”
“瞧瞧你这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谢淮安面色苍白如纸,眼睛却亮亮的:“顾云瑶才不会这么凶。”
缓了口气,谢淮安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如果你不放心,尽管对我下蛊,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