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立于床前,侧目冷淡道:“你是为了镇北侯府才嫁给他的?”
“是。”
“为什么?”
顾云卿本想随便扯个谎先蒙骗过去再说,可当她对上萧澜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要说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萧澜看着她,语气堪称温柔:“卿儿,你若说谎,为师会知道。”
顾云卿却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蛰伏在血脉里的蛊虫逐渐开始躁动,顾云卿猛地抬起头,萧澜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从她拜师的第一天,萧澜就在她体内种下了“真话蛊”,一旦察觉到她对萧澜说谎,体内的蛊虫就会开始躁动,啃噬她的骨血。
虽然不会要命,零碎的折磨却更让人生不如死。
迟早有一天,她会亲手杀了他……
顾云卿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恨意。
再次抬眸,她的眼底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师父,您难道不相信卿儿了吗?”
萧澜直勾勾地望着她,脸上没有表情。
长长的睫毛犹如避雨的屋檐,眼睛眨巴几下,她的眼泪就滚落下来:“卿儿真的有不可言明的苦衷,左右这人也没一年好活了,待他死后,卿儿立马返回南疆,还望师父成全。”
见状,萧澜如湖水般平静地眼底荡起一丝微弱的波澜。
顾云卿再接再厉:“师父若不信,可亲自为他探脉,一探便知。”
沉默良久,萧澜绕过顾云卿,行至床边坐下,抬手探上了谢淮安的脉搏。
顾云卿心知有戏,起身站到萧澜身侧,装模作样地用袖口擦拭着眼泪,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萧澜的一举一动。
萧澜诊过脉后,原本轻拧着的眉心突然舒展开,轻嗤道:“一年?卿儿怕是还没有给他诊过脉吧。”
顾云卿不明所以,缓缓摇了摇头。
萧澜站起身,瞥了眼顾云卿,狭长的眼底流光宛转,他语气平静地说:“只怕他今晚都撑不过去。”
什么?
顾云卿下意识看向谢淮安,见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虽然一看便知他命不久矣,却也不像会立即暴毙的样子。
萧澜从不在这种事上说谎。
也没必要。
为了证实这一点,顾云卿走到床边,搭上了谢淮安的脉搏。
果然和萧澜所说的一模一样,此人脉来急疾,元气将脱,明显是中毒已深,毒素已入肺腑,且这会儿脉象紊乱,大有毒发之相。
顾云卿下意识看向萧澜。
可对方显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趁着顾云卿诊脉的空档已经离开,空荡的内殿中只剩下一道回音:“三个月后自行返回南疆,否则为师亲自捉你回去。”
顾云卿:“……”
而此刻床上平躺着的谢淮安苍白的嘴唇逐渐发青,一点点变成乌紫色。
瘦骨嶙峋的手不断撕扯着胸口的衣裳,呼吸急促,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俨然一副毒发濒死之态。
顾云卿抬手,迅速封住他两处穴道。
再次探过谢淮安的脉象后,顾云卿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
拧开是空心的。
里面几根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