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也明白,她白了赵慎一眼:“这只能说明霍淙是个很好的人,你做什么这样刻薄?” 赵慎没觉得自己刻薄,也或许是他经历的太多了,面对再可怜的人也生不出什么同情。 在他看来,命运确实对戚夫人不公,可这不是她做恶的理由。 “你觉得霍淙做的是对的?他但凡不那么同情心泛滥,戚夫人也不至于死的那么干脆。” 赵慎其实也不是对霍淙不满,他只是没有想到霍淙做了这么多年马匪,本应该是狠辣无情的人,却这么容易心软。 纪云舒笑道:“你去的也不算晚,为什么不阻止呢?你跟他一样心软?” 说到这个,赵慎的脸色有些难看:“我当时在想一些事情。” 纪云舒诧异:“你想到了什么?” 赵慎道:“我在想着世上没有什么绝对公平的事情,普通百姓哪个过的不苦,若是雍王手下都是戚夫人这样的人,还真是个麻烦。” 纪云舒没有想到他想的这样远:“你说的好像雍王在救世一般,戚夫人这样的还是少数吧,雍王擅于御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个时候纠结这样有什么意义?” 赵慎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总之戚夫人就这么死了,霍淙想要追查幕后真凶,我让他去查军需的事情了。” 纪云舒:“你是会知人善用的。” 赵慎没管她话中的调侃:“没办法,咱们能用的人不多,靠得住的更少,这件事还需要暗中调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纪云舒也知道他们目前的处境,对这件事没有做过多的评价,赵慎的用意当然不止于此,但她不想去探究。 “你今日有事吗?” 她觉得赵慎真是比皇帝还忙的存在,就没什么什么闲的时候。 “有什么事吗?” “大夫呀。”纪云舒不满道,“今日一早,我爹就派人来了,带我们去找大夫。” 赵慎知道她担心自己的身体:“我没什么事儿,一会儿就去吧。” 纪云舒这才满意:“我们这就出发。” 这一次,纪云舒只带了白泠,跟着纪长林的人出了府,径直去了街角的一家小医馆。 带路的是跟在纪长林身边多年的亲卫,叫魏章。 他没有去医馆的前门,而是直接带着两人绕到了后门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厮,看了几人一眼,有些警惕地道:“看病请去前面。” 魏章从身上拿出一块牌子递过去道:“我们是将军府的,有事要见宫大夫。” 那小厮看了一眼牌子,连忙恭敬地将他们请了进去。 今日天气不错,出了太阳,纪云舒转过影壁,看到了在后院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女子。 她似乎很怕冷,身上裹着一件狐裘披风,听到小厮的回复,也没有起身,只是抬眼看了看进来的几人。 在看到白泠的时候,眸光顿了顿,见她跟在纪云舒身边,这才正色问:“你是大将军的女儿?” “正是。”纪云舒躬身行了一礼,说明来意,“我夫君中了毒,听闻您医术高超,所以想求您出手。” 她的态度恭谦,宫妙音打量了几眼,笑道:“听闻纪将军的女儿性子娇纵跋扈,看来传确实不可信。” 纪云舒实在不知道自己性子跋扈的谣是怎么来的,就是原主也没有做过什么真正嚣张跋扈的事情,而她更是跟这几个词不沾边。 而且人们这么无聊的吗,没事议论她是什么性子? 明明这世上的大部分人连见都不会见她。 白泠却能听出师傅是在怀疑纪云舒这谦卑的态度是装出来了,立马解释道:“师傅,夫人是个很好的人,性子也并不骄纵,她去过肃州,去过南疆,刚从漠北回来,并不是养在深闺的弱女子。” 宫妙音教过白泠一段时间,知道她是什么性子,笑道:“你这个婢女倒是做的不错,罢了,横竖我欠大将军的人情,你们找上门,我也不能不救。” 说罢,对赵慎道:“过来吧。” 她并没有看出赵慎像是中了毒的样子,但心里知道,这世上的毒千奇百怪,有些毒不发作的时候看不出来也是有的。 赵慎也不矫情,宫妙音是江湖中人,看起来也是不拘小节的性子,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大夫。 他在宫妙音的对面坐下,伸出手,对方捏着他的手腕,半晌脸色变得凝重:“绝命蛊?不对,中了绝命蛊,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纪云舒想起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哪怕是一尘道长,都没有在最初发现赵慎身中蛊毒。 可眼前的女子竟然一把脉就准确地说出了赵慎所中蛊毒的名称。 她有些激动道:“是母胎中带来的,您能解吗?” 宫秒音摇头:“绝命蛊,顾名思义,中了蛊就一定会绝命,这世间没有解药。事实上,如果是母体中带来的蛊毒,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纪云舒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陡然断绝,白着脸问:“真的没有办法吗?” 宫妙音想了想问赵慎:“你的毒是源自母体,我能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吗?她是怎么中毒的?按理说这东西早就绝迹了,不应该出现的。” 赵慎原本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此刻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回答宫秒音的问题。 “我娘出自泉州沈家,是长兴侯府的夫人,至于怎么中蛊的,我查到的是有人在她怀孕的时候,给她下了蛊,想要她一尸两命,但她拼命生下了我。” 赵慎没有说出姚氏。 长兴侯府那一摊子烂事,他并不想对外人提起。 宫妙音却愣住了:“你娘是在二十多年前中的蛊?” 赵慎点头。 宫秒音又问:“这事可是跟雍王有关?” 赵慎再次点头:“根据我调查的结果来看,应该是的。” 纪云舒都有些诧异了,这个大夫知道的似乎有点多。 良久,宫妙音神色复杂道:“你身上的蛊毒,我这里有一种秘药能压制它的发作,而它不发作的时候,对你也没什么影响,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说着她让药童回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赵慎。 赵慎接过药瓶,心中满是疑惑:“这药只能压制蛊毒,并不能解毒?” 他觉得宫秒音的态度很奇怪,而且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蛊毒跟雍王府有关系,想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