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这才想起来,克桑似乎说过,要来京城带宁欢怡回去。 她不由问:“你是南疆圣女,按理说应该永远不离南疆一步,到底为什么会来宫里?” 就算是被绮云和蔺回雪联手送来的,她自己也该有点想法吧。 宁欢怡的眼底浮起悲哀无奈之色:“是有人用我的家人威胁我,其实即便没有人威胁我,我在南疆也待不下去了,我这张脸太显眼了。” 她这一句话似乎含着无尽的痛苦,纪云舒都不忍心继续问下去。 她很想说美貌不是原罪,可当一个女子拥有这样绝美的容貌,那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宁欢怡见她不说话了,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摇头,这位夫人真是心软。 她笑道:“你可能不相信,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过的最安心的日子。可惜……”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再说下去。 纪云舒明白她的意思。 可惜这孩子不是皇上的,那个人必然还要借此生事。 一旦生下这个孩子,她这安心的日子怕是就到头了。 纪云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才道:“你也不用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宁欢怡笑道:“我知道,其实也没什么想不开的,大不了就是我这一条命罢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纪云舒却忍不住心头一震。 只是宁欢怡很快又道:“我开玩笑的,夫人不必当真。” 纪云舒:“……”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觉得她这话听着像是玩笑。 话说的差不多了,承云舒想起自己的事情还没有问,便直接开口道:“听说你们苗人有法子能令人起死回生,是真的吗?” 宁欢怡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失笑:“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法子,夫人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纪云舒摇头:“就是这次去南疆听说的,我还以为是真的。” 宁欢怡摇头:“那些人一定是在胡说八道,人死了就死了,如何能再活过来。我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 “这样啊。我就是随便问一嘴,多谢您了,我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纪云舒告辞离开。 她走后,宁欢怡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动。 跟在她身边的宫女笑道:“没想到这位世子夫人是这样心善的人。” 宁欢怡嘴角轻轻勾起:“出身好,有人护着,自然就活的天真一点。” 不过就她知道的关于纪云舒的事情来看,对方也不见得多么天真。 纪云舒往前走了几步,绿如见周围没有人,才忍不住道:“怎么咱们每次进宫都能碰巧见到这位怡嫔娘娘。” 兰茵道:“她不是说了吗,是专门在等咱们夫人的。” 绿如不解道:“不是说宫里消息不灵通吗?她是怎么知道夫人去南疆了?” 纪云舒笑道:“有些人多见见不是坏事,她知道的怕还不仅如此。” 她是心软没错,可又不傻。 上次在宫里见面,她确实没有看出来怡嫔有什么问题,可这次嘛,对方听到克桑战死的消息伤心的太过恰到好处了。 还有最后那个问题,她一点都不相信宁欢怡不知道哲别想做什么。 纪云舒不由感慨,长了那样一张脸还能好好活到现在的人,果然不简单。 皇后今日确实很忙,纪云舒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站了一地负责宫宴的女官。 见她来了,皇后挥手让人退下,拉着纪云舒坐下笑道:“今日我这里事多,你可别嫌怠慢,听说你跟世子去了一趟南疆,辛苦了。” “娘娘说的什么话,您不嫌我叨扰才是,南疆也是我自己想去的,给世子添了不少麻烦,姑母刚刚已经数落了我半日,娘娘就别说我了可好?” 她的语气带了几分撒娇,皇后看她的眼神也更柔和了一些:“母后那是担心你的安危,但我知道,你去肯定帮了不少忙。如今南疆的战事能这么快解决,你们夫妻都功不可没。” 纪云舒谦虚道:“娘娘重了,这都是镇守南疆的将士们的功劳,我们夫妻并没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一个女子,要功劳除了显眼,没有半点用处。 而赵慎,就朝廷那些重臣的年龄来看,他实在太年轻了,资历不够,有再多功劳,也不能一步登天。 所以还是低调一点吧。 皇后见她的身上没有了半点当初在宫里时的骄矜跋扈,说话做事都通透了许多,脸上的笑意更真诚了一些:“你呀,如今嫁去了外面,怎么还跟我生分了,你是皇上的亲表妹,咱们是一家人,你的功劳,皇上会记得的。” 纪云舒见皇后说的情真意切,便笑盈盈道:“那娘娘可要让皇上多给我一些赏赐,最好能多些金银。” 皇后不由笑道:“哪有你这样直接讨要赏赐的?放心,皇上若敢亏待你,母后那一关都过不去。” 纪云舒得意道:“那是,姑母最疼我了。” 皇后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羡慕,以前太后将纪云舒捧在手心疼的时候,她其实没有多少感觉。 谁在家中时不是被千娇百宠的? 可嫁了人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纪云舒是当真命好,避开了赵二公子那个坑,嫁给了人人都不看好的赵世子。 这才一年,夫君腿脚好了,世子之位做的稳稳的,还得皇上看重,眼见得前途无量。 更重要的是赵慎连去南疆都带着纪云舒,两人夫妻感情可见一斑。 皇后想了想道:“这次万寿节,来了不少人,不仅有各地的藩王,就连漠北也来了人,你这些日子小心些。” 接收到皇后善意的提醒,纪云舒感激道:“多谢娘娘提点。” 且不说雍王府跟她和赵慎的敌对关系已经无法缓解。 对她来说,漠北才是大麻烦。 纪家人世代镇守北地,漠北人平等地恨每一个纪家人。 她这个纪大将军的女儿,一定是对方的眼中钉。 皇后点到为止,就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道:“这算什么提点,我不过是怕你刚从南疆回来,诸事还没有理顺,对外面的事情不清楚,便多嘴了几句。” 纪云舒道:“那也是娘娘对我好,这些话可没有别人跟我说。”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