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是帝王赏赐。 就连温雪菱都不知道衣柜后面有密道,聂笥怎么就这么巧就知道了呢? 奴城,是帝王见不得光的恶念。 这些年替他做了太多事,容啸川怎么会舍得失去这个左膀右臂? 若不是这次,温雪菱把全京城的朝臣都拉下水,帝王根本不会允诺她去讨伐奴城的请求。 但……允诺归允诺。 若是她死在了讨伐奴城的时候,也不能怪责其他人不是? 高位之上,容啸川居高临下睥睨着温雪菱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想起了她刚刚休夫的娘亲。 那双狭长阴鸷的眸子里,沉下不可告人的暗芒。 闻人裔蓦地抬眼,窥见容啸川盯着温雪菱的眼神里面,有着对某种事物势在必得的狠戾和偏执。 他眸子顷刻间暗沉了下来。 温雪菱听到朝臣们对奴城愤愤讨伐的怒音,敛眸看着地面,面上一片冷色。 奴城的存在,不是一朝一夕。 若不是这次的事情危及到了他们自身的安危,会在朝堂上如此一致吗? 她眼底讥讽之色越发浓郁。 离开大殿时,温雪菱听到身后传来渣爹故作温和的声音,“菱儿——” 她脚步未曾停下,仰首阔步,直直朝着宫门口走。 过去,丞相府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温敬书如今依旧是一国丞相。 他的命比温雪菱想的还要硬。 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当初,温敬书失去右腿的那场爆炸,他用了为朝廷追拿罪犯的事情做遮掩,换来了帝王的须臾怜悯。 帝王特允他在离开大殿之后,可以坐轮椅出入。 温敬书看着温雪菱丝毫没有停留的脚步,脸上阴郁的神色越来越多。 想起慕青鱼如今中了蛇毒,他想要借此机会去露个脸,企图重新修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奈何……温雪菱母女俩根本就没有打算给他机会。 离开宫门的那一刻,温雪菱抬头看着眼前这堵困住后宫三千女子的高耸红墙,强烈的压迫感袭来,让她想起了之前来参加她及笄礼的皇后。 就在今日清晨,她收到了盖有皇后私印的一封密信。 就那么明晃晃放在了皇后赏赐的贺礼中。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从宫外进来的御林军,为首的男人赫然就是陆峥。 四目相对之时,两个人眼底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不同的是…… 陆峥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两分她看不懂的暗色。 又沉又重,横亘着那夜的荒唐。 刚刚下朝的朝臣,纷纷和这位帝王面前的红人攀谈。 可陆峥余光都集中在温雪菱的背影上,他刻意放缓的脚步,并没有引来她的注意。 他眼看着温雪菱很快就坐上了郡主府的马车。 突然,她在马车帘子处停顿了片刻,似是在马车里面看到了什么令她诧异的东西。 又或者是……人? 陆峥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闻人裔的身影,会是他吗? 应当不会吧。 这里可是宫门口,就算他是国师,也不会如此大胆吧? 他心头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阴霾之色。 耳畔蓦地响起那夜她的声音,陆峥眼睛里的眸色越来越暗,跨不过去的心魔,逐渐吞噬他的理智。 倘若真的只有那样才能得到她的注意,那么就算是十八层地狱,他也要下去看一看。 他冷脸离开,带着御林军快步回去向帝王复命。 是夜,月明星稀。 一道瘦削的身影站在大理寺牢房门口。 牢房之中,温锦安瑟缩在角落,看着从狭窄透气窗口爬起来的毒蛇,两只眼睛里全部都是惊恐之色。 “你们不要过来!滚开啊!” “父亲,娘亲,哥哥……呜呜呜,安安好害怕啊啊——” 一条又一条的蛇,从窗户外面爬进来,支棱着身子对她吐着蛇信子。 温锦安曾经精心打理的长发,如今变得和稻草一样枯黄,身上的囚服也已经变得脏兮兮。 若是走近一些,还能闻到她身上难闻的气息。 自从那日,从护国郡主府回来之后,温锦安就被梦魇困住了。 一醒来就对上了毒蛇的眼睛,吓得她直接失禁了,这股味道已经伴随了她好几日。 在牢房里,不可能回头天天沐浴的机会。 有江月明坐镇的大理寺,并不会出现其他牢房里,狱卒欺辱女囚的事情。 可耐不住,她一次次在大理寺牢房里尖叫。 不是喊着有毒蛇,救命啊。 就是哭天喊地说什么不要杀死我,我知错了的话。 大理寺牢房里关押的都是重犯,若是真有蛇出现,把人给咬死了,他们也不好交代。 狱卒听到温锦安尖叫后,来查过几次,但每一回都没有看到毒蛇的影子。 渐渐地,温锦安呼天喊地的声音,被众人当成了疯癫的前兆。 毕竟每年在大理寺疯癫的囚犯,也不是没有。 曾经锦衣玉食的朝臣,下狱后难以接受酷刑的折磨,就会变得疯疯癫癫。 只是这一次……温锦安的牢房里是真有毒蛇。 一阵迷烟吹拂进来。 门口守门的狱卒,全部昏迷了过去。 聂笥戴着面具出现在牢房。 看到温锦安如今狼狈的样子,他没有任何的心疼,眼睛里只有滔天恨意。 “你!怎么会是你!” 温锦安最初并没有认出聂笥的身份。 直到他拿下面具,露出那张被温雪菱滑花了的脸,沟壑纵横,在阴森牢房里显得愈发恐怖。 她也想起了自己毁去了他男人根源这件事,惊恐和不安充斥在她的眼睛里。 温锦安蜷缩在角落,一遍遍说着,“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时至今日。 她仍旧没有认出眼前这个毁容的男人,就是曾经救了她多次的聂笥。 “安安,你怎么能如此对我呢?”沙哑的声音,像是吞噬了火炭过后的粗粝,一点也没有过去的清润。 温锦安恐惧地不停摇头求饶,“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最善良的温锦安,是丞相府的嫡女,你们不能害我,父亲不会饶过你们的。” 聂笥声音很粗,很难听,“你难道还没有想起来我是谁吗?” 听到他这话,温锦安抬头惊恐又疑惑。 “我是你的聂笥哥哥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