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谢亦行冷脸看向杳杳摔倒的那处坑洼,顿时将后槽牙咬得作响。 但当他看向杳杳那刻,又是满脸心疼。 杳杳晃动脑袋,用小胖手抓着袄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原本欢悦的语气也跟着低落,“柿子哥哥,杳杳错了。” 她不该走路的时候三心二意,摔了自己,还让别人担心。 听到她道歉,谢亦行心里怒气更盛。 明天,他就让人铲了这条路。 差点害杳杳受伤。 此时正在城楼巡逻的承明侯尚不清楚自己儿子的想法,只一心盯着烟花,生怕出半点纰漏。 临近戌时六刻,城门处围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韦玉徽发现谢亦行仍将杳杳盯得紧紧的,完全不给她任何动手的漏洞。 眼看计划就要失算,韦玉徽心慌不已。 但她一靠近杳杳,就会被谢亦行用眼神警告。 软的行不通,硬的更行不通。 正当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打转时,不远处,一道尖细的嗓音突然划过半空,“所有人散开,君和公主驾到——” 没等谢亦行反应,眼前的带刀侍卫立马开始驱人到两侧。 鱼龙混杂的人群如同一窝马蜂,争先恐后地让出位置。 杳杳虽然吃得胖,但个头小,刚松开谢亦行的手,想要偷偷摸摸去掏他怀中纸袋里的奶枣枣,就被一股猛力冲开。 杳杳使劲自己吃包子的劲才站稳,没栽倒地上或是其他人身上。 可她回过神,发觉周围全是生人,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被丢弃的恐惧涌上心头,手脚突然变得冰冷,眼眶不由自主地就红了,鼻尖也酸酸的。 “柿子,柿子哥哥。” 在嘈杂的人群里,她这一声如同蚊蝇煽翅,细微到无人理会。 正当她勾着脑袋想要找到相熟的人时,突然听到一声,“杳小姐?” 杳杳正游离的魂突然被定住,惊喜爬上梢头,是她的奶娘! 杳杳循声追去,却被来往的行人挤到东边,又被推搡到西边。 一心顾着护主的侯府暗卫刚把谢亦行从涌动的人流带出来,就挨了结实的一脚。 暗卫被自家世子那双嗜了冷的黑眸瞪得头皮发麻,半晌才反应过来,跟在世子身后的小胖丫头没了影。 谢亦行恼恨暗卫的自作主张,他刚差一点就抓到杳杳了。 也不知道小丫头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他叫了三声她的名字,她竟没回头看他一眼。 谢亦行有些闷闷不乐。 漂亮的桃花眸黑不见底,幽森目光犹如万丈寒冰,将人刺穿。 他抬头看向身后张灯结彩的高楼,嗓音疏淡,“送我上去。” 暗卫正偷偷揉搓胸口,听到小世子的命令,抬头一看,双瞳差点瞪出来,声音慌乱,“世子,侯爷要是知道小人带您逛花楼,会扒小人皮的。” 听他忤逆自己,谢亦行眼神又暗一寸,眼底透出的冷冽几乎要凝成实体,抿唇重复:“我要,上去。” 暗卫被吓得身体紧绷。 他要应了小世子,回去定被侯爷鞭笞。 不应小世子,小世子的手段比侯爷还狠。 权衡下,他选择听世子的安排。 半炷香后。 谢亦行站在三楼外台的最边侧向下眺望。 他眸光如鹰,不断扫看人群,只为捉到杳杳踪迹。 此时的杳杳被挤的有些头晕,污浊的空气灌入她的鼻子,忍不住让她打了三个喷嚏。 没成想三个喷嚏的功夫,就让她跟丢了奶娘。 手足无措的杳杳左顾右盼,既寻不到奶娘,也找不到谢亦行。 白净软胖的脸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捏了一下,突然红了一片。 正当杳杳企图钻出人群站在高处寻找谢亦行时,一直寸光不移的韦玉徽抓住机会,不顾身上的绒袍,挤过去,伸手握住杳杳的藕节胳膊,用力一捏。 染了蔻红的指尖顶着杳杳手腕处的嫩肉,恨不得将其划破。 杳杳刚出声喊了声“疼”,就被韦玉徽用帕子塞嘴,低眸警告,“别乱叫,跟我走。” 杳杳一下子察觉到她的敌意,小鹿眸瞪圆,开始挣扎抵触,“我要柿子哥哥,不要你!” 因为嘴里塞了帕子,杳杳喊出的话含糊不清,但韦玉徽一下就听了出来,脸色赤红,手就跟不受管控一样,一巴掌刚要甩下,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一鞭子抽在背上。 她疼得猛一哆嗦,刚一松手,杳杳就像猫儿一般迅速逃走。 待韦玉徽抬头,对上轿撵里的一双轻佻凤眼,带了几许玩味,“敢挡本公主的路,就得挨本公主的鞭子。” 听到她自称“公主”,韦玉徽就算吃痛委屈,也不敢露出半分。 但君和公主那一鞭下了十足的猛力,她从小身娇,哪里挨得住,差点就晕了。 杳杳拔掉嘴里的帕子,只管闷着头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出去多远,直到小短腿开始发胀,她才敢回头看上一眼。 见韦玉徽没有追来,才敢停下松一口气。 也到了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一处郊外的庄子边,这里到处都是菜地,踩得她满脚黄泥。 下一刻。 她的后衣领突然被一股蛮力拖拽,差点就不能呼吸。 猛地咳嗽两声后,眼前浮现出一张陌生且尖酸的脸。 女人身穿绫罗绸缎,发髻精致,看向她的眼神并不友好,“你就是勾引我侄子的狐媚子?” 还好她在侯府远远看了杳杳一眼,对她的圆润白胖颇有印象。 加之出门前,她在侯府安插的眼线如实描述了她的打扮,这才让她一路跟着过来,逮到了漏网的鱼。 杳杳扯着嗓子反对,“杳杳是人,不是狐媚子!” “没区别。” 田氏懒得跟同孩子置气,又不肯放过她。 谁让她威胁到自己女儿在侯府的地位。 杳杳不认识田氏,却能察出她眼底的恨意。 跟年龄相差不过几岁的韦玉徽对垒,杳杳或许还有几分挣扎的胜算,只是现在要拽她离开的是个成年人。 任由她抡空拳头,也挣脱不了半分。 就在杳杳扯着嗓子大喊“救命”时,田氏刚要回头去捂杳杳的嘴,脚下突然一滑。 她顺势松开杳杳的手,抓紧身边的木质围栏,结果围栏突然晃动。 围栏里面不停传出母鸡嗷嗷的叫声。 没等她站稳,又一道猛力撞到她身上。 一个腰宽肥胖的妇人直接用臀将她顶飞,下一秒,她连同围栏一并跌进伸手看不见五指的黑窝窝里。 杳杳站在安全的位置,亲眼看见一只公鸡独脚立在田氏头顶。 田氏梳理整齐的头发顿时散成鸡窝。 她刚要大叫出声,居于头顶的公鸡突然一声嚎叫,她的头顶猛地一热。 一团白黄的粘液顺着她的眉心流了下来。 杳杳连忙用自己的小短手指捏住鼻子,实在没忍住,嘟囔一声,“好臭,比我二哥的脚都臭。”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