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倌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在看见独孤齐带着赤鸢山的追上楚宁时,她本以为自己和爷爷看到了获救的希望。 当然她也没有太过莽撞,在鹿等人也纷纷跪下,带着哭腔附和道:“将军!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 楚宁看着这一幕,眼眶也有些泛红,却强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情绪,看向身旁脸色发白的梁天禄,再次出声道。 “他们本该安享晚年,牵黄打猎也好,子孙绕膝也罢。” “他们已经为北境做了足够多的事情,哪个人的帐下没有贼头过百的累累战功?” “他们比你,比我都更有资格享受安逸的生活。” “可即便如此,为了鱼龙城,为了北境,也为了你们赤鸢山这群恶贯满盈之辈,他们还是去了盘龙关。” 他说着,一道道黑色的丝线从他的手中涌出,缠绕上了梁天禄的手臂。 这位赤鸢山的长老明显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颤抖着身躯,想要挣脱,可这时他却绝望的发现,自己仿佛对身躯失去了掌控,无论他如何的努力,都无法让自己的身躯移动分毫。 “你们杀了他们。” “你竟然还敢和我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楚宁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 “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从你们杀死孙堪那刻起,鱼龙城与赤鸢山,就没有和解的可能。” “我们之间,只剩下一条路……” “不死不休!” 楚宁的话音一落,那些黑线已然攀上梁天禄的身躯,在他惊恐的目光下,那些黑线将他的身躯托举而起,悬于半空之上。 这番变故,让其身后的众多赤鸢山弟子皆面色骤变。 他们并未感受到楚宁周身此刻萦绕的那股阴冷的气机,只是处于本能拔出刀剑,同时还如以往面对其他麻烦时那样,试图搬出自己的宗门,以势压人:“楚宁,你干什么?” “快放开梁长老!否则我赤鸢山定不会放过你……” 楚宁眯眼看着愤怒的赤鸢山众人,低声道:“好。” 话音一落,那缠绕在梁天禄周身的黑色细线猛然朝着四面散开。 噗呲。 伴随着道道轻响。 一块块血肉也被那些黑线撕扯下了他的身躯,一瞬间血如雨下。 一位赤鸢山的长老,就这么被楚宁当着众人的面,撕成了碎片。 …… 方才还满心不忿的叫嚣着赤鸢山众人,此刻已然噤若寒蝉。 他们的身躯颤抖着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被吓破了胆,尖叫一声,驾着马转身就要逃窜。 周遭的众人仿佛也被他提醒,纷纷转身,想要跟上他的步伐。 可他们才刚刚转身,却发现去路之上一位红衣女子衣衫飘零,悬于半空,神情冷漠,是尊阴神。 同时一灰一黑两道身影也来到了那阴神两侧,嘴里发出一声嚎叫,化作了两头一丈高的妖狼,彻底封死了众人的去路。 而身后,红莲与赵皑皑并肩而立,一人浑身燃火,一人背后白虎之相浮现,气势汹汹。 众多赤鸢山的弟子见此情形,皆面露绝望之色。 他们意识到今日的楚宁打定主意不会放他们离去,在巨大的恐惧之下,有人开始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也有人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始对着楚宁破口大骂。 这里的发生一切,很快就吸引了祝尧等人的目光,他们抬头望了过来。 “莫哭!”楚宁亦看向他们,高声说道。 “英灵之魂!” “哭之无益!” “悲之无用!” “唯血可祭!” 话音一落,瓷雪与绒小羽牵着一辆马车走上了前来,在得到楚宁的首肯后,他们打开了马车的车厢,一排排做工精良的兵器。 楚宁虽然在此之前,已经给黑甲新军设计出了特定的墨甲,但那些墨甲工艺复杂,鱼龙城的工坊刚刚起步,想要完成量产还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故而此次前往二羊城时,特意为众人购买了一批精良的装备作为平日里训练所用。 他于那时,目光扫视眼前眼眶通红众人,再次说道:“愿慰英灵者!” “上前来!” …… 那是一场极为惨烈的厮杀。 黑甲新军,尤其是章鹿祝尧等非长风寨寨民之人,都是几个月前,才开始修行的。 修为最高者也才堪堪二境,而梁天禄带来的这群赤鸢山的弟子,修为最次者也到了四境。 正面对抗,他们自然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楚宁让他们捉对厮杀,同时让红莲与岳红袖等人在一旁掠阵,但凡那些赤鸢山的弟子有威胁到黑甲新军门性命的可能,她们就会悍然出手,然后让双方继续厮杀。 直到赤鸢山的弟子阵亡。 这个过程漫长且血腥。 但对于黑甲新军们而,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他们可以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生死搏杀。 而对于赤鸢山的众人而,这个过程那可就残忍太多了。 他们不出手,会死,出手也会死,战斗也只是拖延自己死亡的时间。 在这样的高压下,不断有赤鸢山的弟子精神崩溃,但楚宁却毫不在意,在他看来…… 这是他们应得的。 …… “如此虐杀一群灵山弟子,楚侯爷未免过于大胆了些。”独孤齐看着场上正进行着的厮杀,以及那些恐惧到近乎崩溃的赤鸢山弟子,他走到了楚宁身边,如此道。 “独孤司马把他们带到我面前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们的结局,这个时候装好人未免过于虚伪了吧。”楚宁并不回头,目光直直看着前方,这样说道。 “哦?”独孤齐眉头一挑,似有几分意外:“楚侯爷这话怎么说的?我只是接到了他们的举报,所以带人前来调查楚侯爷。” “我怎么可能知道楚侯爷,会手段如此残忍?” “独孤司马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告诉我无论是鉴甲大会的别院,还是那黄金屋,都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唯一的人证就是那个赤鸢山的弟子,说都说得这么明白,不就是在告诉我,只要杀了那个弟子,我就能脱罪吗?”楚宁淡淡应道。 独孤齐闻,倒是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虽然他与楚宁素未谋面,但以对方近来的所作所为,尤其是那动摇了朝廷归武令根本的山道之事,他并不相信楚宁会是个心思单纯之人,猜出自己的用意,更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不过,我很好奇,独孤司命为何要帮我?”楚宁在这时侧头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男人也在这时侧头看向楚宁:“身为北境之人,为盘龙关抱不平,难道还需要理由?” “莫不是楚侯爷觉得,我这七尺男儿,还比不过一位妓人?” 楚宁闻脸色微变。 独孤齐却笑道:“那女子编纂的谎话虽然还算不错,但大抵是太过紧张的缘故,细节上有不少纰漏,不过没关系,我都替她遮掩了过去。” “谢谢。”楚宁松了口气,由衷道了声谢。 “那我也想问小侯爷一个问题。”独孤齐却道。 “你说。” “小侯爷既然知道,只要杀了那位赤鸢山的弟子,就能脱罪,为何非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这可不是我这个小小司马能为小侯爷遮掩下来的。”独孤齐问道:“这么多弟子死在了鱼龙城的地界,哪怕只是为了面子,赤鸢山也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它是否善罢甘休,已经不重要了……”楚宁却打断了男人的话。 独孤齐一愣,对于楚宁这话,有些不解,一座灵山,就算再青黄不接,其底蕴都不可小觑。 他困惑的看向对方,却见那少年朝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幽幽说道。 “最多三个月时间……” “我会让它。” “猢狲散尽,危如累卵!”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