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佛法无边,狠狠砸在晋州城每一个人的心头。
魏雄呆呆的望着眼前这尊宛若从佛经中走出的降世罗汉,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戎马半生,见过尸山血海,也见过先天境的高手。
可眼前的景象,早已超出了他的全部认知。
这金光万丈、神圣威严的气度,与前几日灵光寺圆慧住持那虚张声势的内劲威压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萤火与皓月之差!
一个,是靠着内力修为撑起来的凡俗武僧。
而另一个……
是真正的,拥有神鬼莫测之能的佛门大能!
魏雄瞬间就明白了,这位兰若寺的高僧,与灵光寺那群满身铜臭的秃驴,根本不在同一个层级之上!
“妖邪一日不除,晋州一日不宁。”
他声音平淡,却传遍了全场。
“为免那妖邪再次遁走,贻害苍生。今夜子时,贫僧将于城中广场,设下法坛,公开超度此间亡魂。”
“届时,贫僧将以无上佛法,引那女鬼现身,当着全城百姓之面,将其彻底度化,以正视听,以安民心。”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随即,便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与喧嚣!
公开斗法!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降妖除魔了!
这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威严!
这是对那为祸全城的厉鬼,最直接,最霸道的公然宣战!
“大师慈悲!”
“真佛降世啊!我晋州有救了!”
那些前一刻还对佛门失望透顶的富户乡绅,此刻,已将法海视作救世主,一个个热泪盈眶。
魏雄的心,也在这一刻,狂跳了起来。
他压下心中的震撼,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成型。
他快步上前,对着法海,深深的躬身一礼,姿态放得极低。
“大师慈悲为怀,实乃我晋州万民之福!只是做法之事,耗费心神,还需万全准备。”
“可否请大师移步寒舍,容本官一尽地主之谊,也好商讨,官府该当如何配合大师行事,以确保万无一失!”
法海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微微颔首。
“善。”
前往守备府的路上,魏雄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骑在马上,脑海中却在进行着一场激烈无比的推演。
在灵光寺吃的那个哑巴亏,他魏雄,岂能就这么算了?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借着民怨,敲打佛门,榨取些油水,再为自己博一个“整顿佛门,为君分忧”的好名声。
但现在,更好的机会来了!
这位法海大师,言语之间,对灵光寺、大佛寺那唯利是图的行事,充满了鄙夷,甚至直斥其为“伪佛”。
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魏雄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若今夜,这位大师真的能当众降伏那恶鬼,那他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活佛”。
届时,我便倾尽全力,将这位大师捧上神坛。
让他,与那灵光寺、大佛寺,打擂台。
一个真佛,两个伪佛。
百姓信谁,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不!
这格局,太小了!
魏雄的目光,早已越过了小小的晋州城。
他想得更远。
神迹……不,是佛迹!
南楚那边,出了个什么玄穹云泽真君,又出了个地府,闹得满城风雨,连京师的那位陛下,都为此事寝食难安。
我大燕,为何不能有自己的神佛庇佑?
只要将此事,原原本本的上报朝廷。
就说我大燕,亦有真佛降世!
这不仅仅是祥瑞,更是递给陛下的,一把最锋利的刀。
一把名为“真伪之佛”的刀。
陛下不是一直想削弱佛门势力吗?
苦于没有由头罢了。
现在,由头来了。
只要陛下将法海大师奉为真佛,将他的法,定为正法。
那灵光寺、大佛寺,乃至天下所有不听话的寺庙,便都是伪佛,修的都是伪法。
既然是伪佛,是伪法,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届时,陛下只需一道圣旨,便能名正言顺的,掀起一场席卷整个北燕佛门的真伪之辩。
以此为契机,将整个大燕佛门,牢牢掌控在皇权之下,岂不是易如反掌?
而我魏雄,作为这把刀的发现者与递交者,这份功劳,这份从龙之功,又岂是区区一个晋州守备能比的?
一想到那光明的未来,魏雄的心脏,便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丧子之痛,被这滔天的野心,冲淡了许多。
与此同时,消息也如风一般,传到了灵光寺与大佛寺。
两座大寺的住持,圆慧与圆通,正相对而坐,喝着苦茶。
当听到弟子带回来的消息时,两位高僧手中的茶杯,齐齐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
“你说什么?!”
圆慧那张老脸,瞬间铁青。
“那兰若寺的野和尚,要在城中广场,公开设坛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