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身着朴素僧袍的僧人。
他们或在富商大贾门前***祈福,换取香油钱的同时,也从那些贵妇人的闲聊中,捕捉着城中异闻。
或在人流密集的市集施粥赠药,从那些衣衫褴褛的乞丐、脚夫口中,打探着地痞流氓的动向。
佛门的这张大网,无声无息,却又无孔不入的,铺满了江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城南,烟花柳巷之地。
一个名叫怀净的老僧,每日拄着禅杖,雷打不动的来此化缘。
他从不去那些门面光鲜的大青楼,只在一些偏僻的小巷里,为那些活在最底层的苦命人,念上一段往生经。
今日,一个面容清秀、眼角却带着几分风霜的年轻女子,提着一篮刚浆洗过的衣服,从巷口走出,看到了怀净。
“大师。”她停下脚步,有些局促的行了一礼。
这女子曾是附近醉仙楼的妓女,因不堪折辱,逃了出来,最落魄时,是怀净给了她几个馒头,才没饿死街头。
“阿弥陀佛。”怀净老僧双手合十,浑浊的眼中透着慈悲。
“施主,近日可好?”
“托大师的福,奴家在城西的浣衣坊寻了个活计,虽辛苦,但心里踏实。”女子说着,声音却不自觉的低了下去,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只是……”
“但说无妨。”
女子咬了咬嘴唇,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快得像是在倾吐一个滚烫的秘密。
“大师,您是得道高僧,奴家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奴家以前待过的醉仙楼,最近很不对劲。”
“那里夜夜笙歌,本就吵闹。可最近的夜里,奴家路过时,总能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像是人的惨叫,被堵住了嘴,从地底下传出来一样,听得人头皮发麻。”
她说着,身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而且,奴家还见过几回,有穿黑斗篷的人,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进出。那些人身上,有股血腥味,看人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根本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客人!”
怀净老僧脸上的慈悲神色,渐渐凝固。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陡然射出一道精光。
“施主,此事,你还与何人说过?”
“没……没有。”女子连连摇头。
“奴家不敢说,怕惹祸上身。只是今日见了大师,才敢说出来。”
“做得好。”怀净老僧点了点头,神色恢复如常。
“此事,切莫再与任何人提起。佛祖庇佑,你自会平安无事。”
他目送女子匆匆离去,随后转身,拄着禅杖,一步一步,朝着与来时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子,迈得又沉,又快。
半个时辰后,临时指挥所内。
一张巨大的江州舆图,平铺在桌案之上。
灵虚真人与云行大师,正俯身看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一个位置。
醉仙楼。
“此地乃是江州城有名的销金窟,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灵虚真人手指点在那个红圈上,冷声道。
“每日进出之人成百上千,喧闹之声足以掩盖一切异动。若血羽教在此设立窝点,确是神不知鬼不觉。”
云行大师神色凝重:“怀净师弟传来的消息,应是不会有错。惨叫之声,黑衣之人,血腥之气……种种迹象,都与血羽教的行事风格,不谋而合。”
“那还等什么!”灵云道长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猛的一拍桌子。
“师兄,大师!即刻点齐人马,杀过去!将这帮妖人,一网打尽!”
“不可!”云行大师断然喝止。
他摇了摇头:“醉仙楼内里情形不明,若这般大张旗鼓的杀过去,只会打草惊蛇。”
灵虚真人赞同的点了点头,看向灵云:“师弟,稍安勿躁。云行大师所虑,不无道理。”
他沉吟片刻,看向云行:“那依大师之见,该当如何?”
云行大师目光沉静,缓缓开口。
“先礼后兵。”
“醉仙楼既是风月场所,我等可扮作寻常香客,先行靠近查探。”
“我佛门弟子化缘,最不引人注目。便由贫僧的弟子,先去探一探这醉仙楼的虚实。”
“待摸清情况,再布下天罗地网,以雷霆之势,一击即中!”
灵虚真人捻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和尚,心思缜密,行事稳重。
“好。”他最终拍板。
“便依大师之计行事!”
一场针对醉仙楼的风暴,就此开始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