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州刺史衙署内,灯火通明。
江州刺史刘洵,正对着一份来自青河县的加急奏折,眉头紧锁。
“青河县令赵贞……”刘洵放下奏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人我有些印象,当年在京中,得罪了某些人,才被贬到那穷山恶水的地方。”
他拿起奏折,又看了一遍。
“仙人示警,走蛟为祸,县令率众避灾,而后仙人纳祭……”刘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种祥瑞之事,十之***,都是那些江湖术士故弄玄虚,或是地方官吏为了求功名捏造出来的。”
“只是……当今圣上,偏好此道,已经是朝野皆知了,这赵贞,该不是想拿这事,重回圣上视野?”
“这事要是真的,自然是天大的功劳,上报朝廷,圣上必定龙颜大悦。本官作为他的上司,也能跟着沾点光。”
“可……可万一查明是假,那便是欺君罔上!他赵贞万劫不复,但本官怕是也难逃失察之责,这顶乌纱帽,怕是戴不稳了。”
他宦海沉浮数十年,深知这祥瑞二字,既是登云梯,亦是催命符。
刘洵越想越是头疼。
这赵贞,算是个有几分骨气的直臣,只是不通钻营,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会蠢到拿这种事来赌上身家性命吗?
“玄穹云泽真君……”刘洵喃喃念着这个名号,“听着倒有那么点仙家气象,也不知是真是假。”
一名幕僚见他神色不定,轻声上前:“大人,依学生看,这青河县令赵贞,或许真遇上一些奇事,他既敢上报,想必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可这事儿牵扯太大,真假难辨,大人要是直接批了,或者压着不报,怕是都不妥当。”
刘洵看了他一眼:“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幕僚躬身道:“大人,江州本就是军事重地,杨节度使大人坐镇于此,总辖数州军务,深得圣上信赖,这事涉及到仙神祥瑞,非同小可,不如将这份奏折转呈给节度使大人定夺?”
“杨节度使乃是国之柱石,圣上心腹,此事由他过目,倘如有何不妥的,节度使自会驳回来,要是真是祥瑞,由他报上去,也更具分量。”
刘洵一听,眼前一亮。
对啊!节度使杨烈,那可是当今圣上潜邸时的旧部,圣眷正浓,如今坐镇江州,手握雄兵,威震一方,统辖着这片区域的军务大权。
这等涉及仙迹之事,要是真事,功劳少不了节度使一份;要是假的,有节度使这尊大佛顶在前面,他刘洵的麻烦也能小很多。
“言之有理!”刘洵一拍大腿,“这事确实非同小可,该由节度使定夺。”
他当即提笔,在赵贞的奏折后附上一道简短的呈文,说明此事重大,不敢擅自决定,恳请节度使大人示下。
“来人!”刘洵扬声道。
一名亲随应声而入。
“将此奏折,连同本官的呈文,即刻送往节度使府上!”
“遵命!”
亲随接过封好的文书,匆匆离去。
刘洵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他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那轮明月,心中暗道:“赵贞啊赵贞,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的造化,还有节度使的意思了。”
他只希望,这事别牵连到自己才好。
这青河县的玄穹云泽真君,究竟是真是假,就看那位节度使如何判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