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廉朝闻人瑕问道:“大人,确定要放走了吧?”
闻人瑕睁开眼,道:“放了吧。”
“就不怕放虎归山?”
“就他俩这点能耐也配叫老虎。”
闻人瑕嗤笑一声,惹得黄天秀和周赤炎一阵恼怒。
“赶紧的,今夜还要办大事呢。”闻人瑕催促道。
随即,卫兵们就把两人推到了城楼外,顺着吊绳往下放。
“天秀先生,我姑且再尊称你一声老师,至此一别,你我的师徒恩怨就此了断。”
陈廉拿起佩刀,当黄天秀被吊到接近地面时,一刀砍断了绳子,看着黄天秀落到了地上。
周赤炎也跟着落地。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立即拔腿往前奔向自由了。
几口气跑了将近十里地。
终于,两人靠近了净土教大军的营地。
塔楼上的叛军兵卒发现了两人,就警告道:“来者何人!”
“我们是天火部的黄天秀和周赤炎!”两人回道。
净土教的叛军主要分为五支,以金木水火土命名,而他俩就是隶属于“火字头”。
“在那等着!”
兵卒撂下一句,就让人赶紧去报信了。
趁着这个间隙,周赤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怀着劫后余生的心情说道:“终于脱险了。”
黄天秀则安静的伫立着,默默思忖了片刻,道:“等会见到几位头目,你会怎么说?”
“自然是赶紧告知我教内有卧底内鬼,勾结官军!”周赤炎忿然道:“就是这个内鬼,出卖了我们,否则官军怎么可能对我们的行动了若指掌,又怎么可能发现地窖和密道!”
闻言,黄天秀又沉默了。
他心思相对缜密,只觉得在城楼上,闻人瑕等人的言行举止有些刻意了。
近乎于明着告知他们俩,净土教里有内鬼!
而这么做的目的,黄天秀猜测是他们设下的反间计,要通过他和周赤炎的口,令净土教内部互相猜忌,从而陷入内讧!
这时,营地里传来了一阵喧闹,几个头目率着部下们迎了出来。
见状,黄天秀纠结了片刻,最终决定任由周赤炎去说。
一来,周赤炎的怀疑和猜测合情合理,总得如实告知这些头目们,至于真伪,则由头目们自己做判断。
二来,他即将被陈廉推向“傀儡掌教”的位置,无兵无权的,想要自保,只能用纵横捭阖之计。
如果这时候几个头目互相猜忌,那他浑水摸鱼的机会也就来了。
反手摸着被绑在背上的敕封文书,黄天秀仰天轻叹。
“陈廉,你这是给为师送最后一份礼物么?”
……
就这样,叛军提出的三个要求,闻人瑕只满足了一个。
随即,泰安城上下就忐忑不安的观察着叛军接下来的动静。
最终,过去了四天,叛军依旧没有发动进攻。
闻人瑕的心绪渐渐放平了下来。
看来,陈廉往叛军阵营里投下的火已经点燃了。
不得不说,陈廉的计策的确玩得巧妙。
一手玩阳谋,将黄天秀推到净土教的掌教位置上,无论那些叛军如何看待这个荒唐的人事任命,也无论黄天秀后面死不死,总之净土教内部肯定要因此事产生争论和内耗。
另一手玩阴谋,当着黄天秀和周赤炎的面,通过留影石、邸报和对话等细节,营造出他们在净土教那边有内鬼的假象。
周赤炎想必一直很困惑他们是怎么被发现的,现在让他知道有内鬼,那大概率是深信不疑的!
或许黄天秀会看出破绽,但鉴于黄天秀心存诏安的念头,必然不会多管闲事的站出来揭破。
估摸着,现在叛军现在内部正忙着抓内鬼,在查清之前,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就给足了泰安城喘息的机会,可以等待援军的驰援。
就在大家欢欣鼓舞的时候,唯独熊海涛的心情不太美丽。
“大人,您就这么把陈廉放了?这不合适吧!”熊海涛脸色怏怏地说道:“虽然我承认此次依靠他的计策,得以拖住了叛军,但他终归是反贼啊。”
“但凡你们有点能耐,本官又何须依仗他这个反贼呢。”闻人瑕冷笑道。
熊海涛讪讪闭嘴了。
他明显能感觉到闻人瑕对自己的厌恶。
即便这次泰安城能守住,但恐怕回头闻人瑕也不会再容下自己了。
看来得另谋出路了。
这念头一起,熊海涛于是转头就找了张仪。
看看张仪跟叛军那边牵线搭桥的结果如何。
如果可行的话,那索性也当一当内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