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雪灵初现,白瞳识心
问雪阁後院,有一方不开於人前的小竹林,终年不化的积雪覆於枝头,四季皆如寒冬。
沈长昀在凌霄晏授予心法之後,每日清晨、日暮与子时各自修练,自行进出问雪阁时,皆会从这一方静地穿过。林中有灵雾常缭,空气中总带一丝若有若无的薄甜寒香,据说是「银霜竹」吐息之气,能镇心神、稳魂识。
今日傍晚,沈长昀练剑过後,着素袍而行,手腕上仍带着几丝拂剑时未褪的霜意。他走得并不快,每一步踏雪无声,似是刻意轻行。
忽闻林间一声轻响,似兽足踏雪,极轻,却不属人行。
他停步,转首望去。
那是一双浅银sE的眼睛,自雾中静静浮现。
银霜灵兽——白瞳。
那是一只形似雪豹的灵兽,毛sE洁白如霜雪初落,T态修长矫健,双眸却异常纯银,无瞳无光,却能感知万物情绪与天机微变。传闻,此兽通灵识念,能破虚妄,通心契,其来历已不可考,只知百年前凌霄晏於北境雪岭将其救下,自此相伴至今。
而白瞳——从不主动靠近旁人。
然此时,它却缓缓朝沈长昀走来,步伐无声,竟无半点戒备。
沈长昀原本静立不动,目光沉稳,但当这雪白灵兽靠得越近,他心中却莫名一紧。那种感觉不是恐惧,更像是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瞳停在他脚边,昂首看他。它没发出声音,也未有敌意,只是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膝头。
如兽类表亲昵、感知熟识者的姿态。
沈长昀身形微震。他没躲,只低下头,试探X地伸出手,指尖触及那片温暖又Sh润的毛绒。白瞳不但未避,甚至主动侧首,蹭了蹭他的手掌。
这一幕,若被剑峰内诸弟子看见,恐怕得惊掉下巴——灵兽白瞳,向来只听凌霄晏一人之令,对他人Ai理不理,即便是裴知烬,也未曾见过它主动亲近谁。
更不会主动表露善意。
沈长昀眉心微蹙,心中生出一丝疑问。
「……你是在……感应我?」
白瞳并不言语,却低低发出一声轻鸣,如雪中玉铃微响,然後竟主动绕到他身後,静静地伏在他脚边坐下,尾巴轻轻扫过雪地,似是要伴他而行。
正当他犹疑不解之际,远处忽传来一阵足音。沈长昀一回头,便见银袍缓行於雾林之中,雪地无痕,风亦无声。
是凌霄晏。
他似是早已知晓白瞳所在,一步未快未慢,直至站定在两人之前。
白瞳望向他,眼中闪过一瞬银芒,然後竟……仍不动,继续伏於沈长昀身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异常的行为令沈长昀不知该行何礼,只得略微低头,语气压低道:「……弟子不知此兽会亲近,若有所冒犯,还请师尊责罚。」
凌霄晏却未有一丝责意,只略微蹙眉,垂眼望了白瞳一眼。
良久,他才淡声开口:
「它不会错认。」
沈长昀微愣:「……什麽?」
「它能感情绪与天机,唯近心诚者,方愿接近。」
凌霄晏的声音平静,但那句话中微不可闻地多了一分思量——
白瞳不靠近虚妄之人,却主动亲近了你。
沈长昀低下眼,不语。他一向自觉并无多少情感可言,从小便将心意埋在沉默与行动中,只知守、不知表,如今竟被一只灵兽看出些什麽,心头难免起了波澜。
他轻声问道:
「……它是怎麽被师尊救下的?」
凌霄晏望着雾中的远山,眼中闪过一丝雪岭深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年北境雪崩,我独行至灵岭深处,遇此兽重伤将Si。当时它正为同族断尾求生,却仍不退。後我以剑破雪封,救之於寒谷。」
他顿了顿,转目望向沈长昀,语气未变,却字字清明:
「它救我一次,我救它一次,遂不分离。」
白瞳听见,竟轻轻发出一声低鸣,将头又蹭了蹭沈长昀的手。
沈长昀怔然不语,却在心底,隐隐明白了一件事。
师尊并非不知情,只是不说。白瞳亦是如此,它不语,却识心。
而他自己那一点未说出口的「心意」,或许……从来也不是只有自己知晓。
那一夜,雾雪初静。
少年立於雪地,灵兽偎身,师尊立於远松之下,银发微飘,身影与月光同白。
无言之中,一缕不明不暗的牵引,静静在彼此心中生根——像是一场尚未揭开的命契,而灵兽白瞳,只是最先看见那条隐线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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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万籁俱寂,整座玉衡主峰沉睡於云海之上,唯问雪阁前那座覆雪石桥仍亮着微弱的灯火。
沈长昀一夜未眠。
他本该於辰时再行晨课,却在静坐之际,忽而灵识躁动,难以入定。他明白这并非心法紊乱,也非气息不稳,而是……心中,有什麽未曾察觉的东西正悄然生长。
他披衣起身,独步出阁,无声踏入积雪之中。夜风轻拂,冷霜贴肤,却无法让他退却半步。他一路顺着松林侧径而上,最终来到剑峰之巅,俯瞰整座玉衡山脉。
就在此刻——
一抹剑光,破开夜幕。
他怔然抬首,只见雪峰之上,一道银袍身影於风中,手中长剑斜指天际,万里银霜映其衣袂飘展,如云中孤鹤振翅,剑随意走,势如断水。
是凌霄晏。
他身姿修长,银发如练,雪中而立时,彷佛整个夜sE都因他而沉静。其剑未动,天地已凝;一息之後,剑出如光瀑,携风卷雪,落於空无声处,剑气竟不震石、不裂雪,却将整个风势收入一瞬之静。
沈长昀屏息,不敢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剑,不为敌、不为观,只为自身而舞。剑走无痕,气走心间,是内敛至极的问雪式第二境:「凝霜」。
——凝於心,不现於形。身虽动,气如不动。
他第一次见有人能将剑舞如沉思,将气势融入天地间,无一处夸张,无一丝浪费,每一剑都像是对自己说话,对道倾心。
而那人,是他的师尊。
沈长昀望着那抹身影,忽然觉得喉中发紧,心跳在无声中略快了半拍。他一向稳重克制,自幼无依,也从不多问旁人情感为何物。可此时,他却只觉得x口好像被什麽悄悄拨了一下。
不痛,却泛起难言的涟漪。
剑起如风,衣袂翻飞。远处雪光映着凌霄晏的侧颜,轮廓分明,眼神沉静,眉眼之间,既无喜怒,也无悲欢,却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沈长昀突然明白,为何所有弟子尊他如神,为何白瞳愿终生随行,为何他愿将自己一生修行系於那人门下——
不是因为他强,而是因为他孤而不冷,冷而不断。
如雪山之巅,不迎风、不避寒,自成一界,却能容万剑。
沈长昀不觉间走近了些,直到脚步踏入雪地发出一声极轻的碎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光顿止。
远处那道银影忽然回首,两道目光在雪中遥遥相对。
那双冰蓝眼眸,映着夜霜与星辰,也映入沈长昀心中,让他一瞬间几乎忘了自己是谁、来此何为。
凌霄晏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片刻,然後将手中长剑缓缓收起,转身向他走来。
沈长昀不自觉立正,掌心有些Sh。那不是寒,是他心跳得太快。
师尊在他面前站定,声音如往常般平静:
「你气息不稳,难以静坐,便上来观我剑?」
他垂眼回道:「……弟子无意冒犯,只是……止不住心念。」
凌霄晏凝视着他,许久未语。
半晌,他忽道:「心念生,剑气便乱。你既看见我所舞之剑,便应知——」
他顿了顿,语气低缓,带着一丝莫名的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剑,非为表露,而为照心。」
沈长昀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微光。
凌霄晏转身,袖袍微掠,道:「明日子时,来雪台。我教你下一式。」
他未等回答,身影已踏雪而去,只留一串无痕的脚印消失在雪雾中。
沈长昀立在原地,片刻後,缓缓将手覆於心口。那里,跳动仍快。
不是修练失序。
是第一次,他的「心」,起了与剑无关的涟漪。
那夜,万里无声,唯雪落如帘。
而沈长昀,站在霜中,望着师尊离去的方向,忽然无声地轻喃了一句:
「……我想靠得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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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将至,问雪阁後雪台已扫尽积雪,星光撒落如碎银,风静雪霁,万籁皆寂。
沈长昀按时赴约,身着练功短袍,黑发束起,剑未佩於身,只携心法与灵识前来。此处非试剑之地,而是授心之所。
雪台四方皆是松林,地心有阵纹伏藏,用以屏气止声、稳定气场,是凌霄晏多年来闭关练剑、传授真诀之所。旁人难得踏入,他却为沈长昀开了门。
凌霄晏早已立於台上。衣袍素白,剑斜倚身侧,他未说话,只抬手示意他站至中央。
「昨日你观我凝霜一式,可记得剑意所向?」
沈长昀沉声答道:「不求速势,重於心意。内息沉如雪,形敛於无声。」
凌霄晏微点头,不再多言,拔剑挥出一式。
霎时,剑气无声划出,宛如暮雪飞舞,从四面八方涌来,却未有杀意。沈长昀不及细想,直觉cH0U身应对,却在迎上那GU寒意的一瞬,气息被封,剑式未成。
他怔住。
「你忘了。」凌霄晏的声音从剑风中传来,清润却如冰层下的水,「凝霜之式,藏剑於心,不藏剑於剑。你心未静,如何凝势?」
话音刚落,他身影骤然b近,掌中长剑微斜,夹带着封脉之势点向沈长昀x前气轮。
沈长昀本能举臂格挡,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剑尖转了方向,未落在x口,而是轻轻点在他右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瞬的距离,两人呼x1相交,几可听见对方心跳。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与凌霄晏对视。
那双冰蓝瞳眸映出他的倒影,如雪中结冰的湖水,冷得几乎无情,却又无法令人移开目光。沈长昀心跳突地一紧,却咬牙不退,强行收神,重新运气内守。
凌霄晏看着他,微不可察地颔首,低声道:「再来。」
这一夜,两人於雪台演练数十次。
每一次接剑,都不是真招实式,而是气意之较。凌霄晏不动声sE地调引沈长昀的气息,从呼x1到脚步、从剑脉到心神,层层磨合。
而沈长昀,也终於在一次次交错中,渐渐m0到剑意真韵。
他忽然明白,这不是修行的剑技,而是一场心与心的磨合。
师尊未曾夸他一句,却以身示剑,以气导心,每一招都在引他脱离旧我。
也正是在那一剑剑的来往之中,他开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学剑,还是只为那一瞬能与对方更近——
哪怕近一寸,都好。
三日後,内门试炼正式开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玉衡宗每季例行之事,内门弟子需以剑、阵、心三途应试,以决资质与排名,也影响未来资源与传承指点。各峰长老皆会观战,剑堂亦设席,殷琮亲临。
试炼场外,议论声四起。
「听说凌掌门那位亲传弟子今日也参试?」
「就是那个沈长昀?前些日子试剑堂的那位?」
「他不应该是剑修?怎麽会来阵道考核?」
众人议论未歇,沈长昀已步入场中,目光沉静,站於十方灵阵中心。场上设有「五重灵纹试阵」,需在规定时间内破阵、布阵、控阵三阶段完成。
阵道考核本为冷门,无人预期会有异彩。可当试炼开始的瞬间,众人便为之一震。
只见他双指一引,手中阵符未展,脚下灵息已动,灵纹自地面升起,如冰霜织网,纹路细密灵活,一式「折影回光」,竟将测试灵阵反转封控,短短五息内——破阵。
然後,他不缓不急,手中结印连出三式,转守为攻,「定脉」、「敛息」、「避心」三阵连环交错,不仅於乱局中布阵成功,且将整个灵场阵法稳定於心识之中。
最终一式,他拈取雪花置於阵眼,施展自创变式,将整个阵图转为问雪阁寒霜之气,化为静阵结界。
全场,静默无声。
片刻後,观阵长老低声道:「他这阵……竟带剑意入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殷琮抬眼,眉宇微动。
「这孩子……学的是谁的阵?」
身侧弟子低声回道:「据说,曾於药堂习阵三旬,後自行参悟。」
「参悟?」殷琮眼sE一沉,「不对。他这阵,气息似问雪之意,却更静,更潜。」
他语气顿了顿,低声:
「像是……被谁一点一滴磨进去了。」
观席上,凌霄晏未语,只静静看着场中沈长昀背影。
目光深处,如霜雪未融的山谷,竟悄然浮出一点星芒。
他手指轻轻敲在石桌上,低声喃语:
「心未定,却已能静阵。」
「沈长昀……你还要让我看见多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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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结束的那一日,玉衡雪落极晚,直到夜深三更,才缓缓飘下第一缕细霜。
沈长昀回到问雪阁时,整座主峰已沉入静寂。雾气弥漫松林,残月悬於山脊,光华清冷而不张扬,如同他方才在试炼场上那场阵法一般,悄然却惊心。
他独自登上阁前阶,步伐不疾不徐,心却难得未能平复。
他本不惯被人注视,然而今日剑堂长老齐观、同门诸人皆侧目,殷琮亦於席上凝视良久。他知道,这意味着自己已无法再躲在「师尊亲传」的Y影里低调修行。
今日之後,整个玉衡宗,都会记住他的名字。
可他却没想过要名,他只想修一剑,稳一心,靠近那个背影。
静立许久,他终是抬手推开了问雪阁的侧门。门未发声,早有一盏灯在内殿亮起,宛如早预知他会来。
那灯前之人,正是凌霄晏。
他立於殿後阶边,身披半襟素袍,银发垂落肩侧,手中握着茶盏,未饮。那双冰蓝的眼瞳在灯光下泛着柔白的光晕,不似平日冷寂,反而多了一层静观万物的从容。
沈长昀行至榻前,躬身一拜,声音克制而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弟子……未辱命。」
凌霄晏未语,只举目细看他许久。
他的眼神中没有惊讶,也没有赞许,只有极深极静的观察,像是在检视一件方成形的器物,是否可堪重用。
沈长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仍不动如松。
半晌,凌霄晏才终於移开目光,将手中茶盏轻放回石几上,声音淡淡落下:
「尚可。」
——仅仅两字。
却令沈长昀的心,猛然一震。
他从不曾奢望赞许。他知凌霄晏X情,无喜无怒,从不轻言。自入门以来,所习每一式、所诵每一句,他从未得过哪怕一句「不错」。
而今夜,他说了「尚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可用」,不是「还行」,是「尚可」——含着一丝肯定,一丝…悄然的认同。
那是他从未得过的东西。
沈长昀垂下眉眼,掌心微收,声音极轻却不颤:
「……多谢师尊。」
凌霄晏见他语罢,忽又道:
「你今日的阵中雪息,应用了问雪第二式的逆转气法。」
「是。」
「你参悟了几成?」
「六成。」
凌霄晏颔首,语气依旧淡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JiNg一成,便可练第三式。」
沈长昀眼中微闪,抬眸望向师尊,忍不住问出口:
「……师尊可会亲授?」
这一句问出口时,他自己都未察觉语气中微不可闻的期待。
凌霄晏闻言,微微抬眉,望着他许久。然後,他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
他笑了。
那笑极轻,不张扬,甚至连唇角都未明显上扬,只是那双冰蓝眼眸中,霜sE稍退,雾光微生,带出一丝春雪初融的暖意。
「可。」
他道,「既为我亲传,第三式,自当由我授你。」
沈长昀怔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知自己心中那道线是何时绷断的,只觉x口忽然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暖意。那感觉既像是被风雪拂过後生出的微热,也像长夜无光後终见灯火,微小,却真实地存在。
他垂下头,低声应道:「弟子,定不负所授。」
灯火微摇,雪声如絮。
那一夜,他立於殿中,凌霄晏立於阶前,两人无言,却已无声立誓。
剑途万里,此夜为始。
他不知未来几年几世会走向何方,只知从此心中有剑,有名,有一人可望。
那人为峰,为心,为难以舍离之志。
——玉衡主峰,雪初止,风亦息。
少年起誓於心,藏剑於骨,一步一步,走入那人无声深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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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初降,问雪阁静卧於云崖之巅,宛如一笔墨落素宣,於无声中显现其千年孤雅。苍松压雪,檐角垂冰,缕缕白雾自山峦间升腾而起,彷佛将整座阁院囊入虚幻梦境。晨光尚未透白,整座玄霜山脉沉浸於一片银白寂静之中。
沈长昀盘坐於偏院长廊之下,双目微阖,唇sE略淡,鼻尖覆上一层几不可察的薄汗。他自昨日夜半入定至今,心神未歇,只因那一场凝神之术需以魂魄绕经脉三周天,方得初成。此术为师尊凌霄晏所传,初看不难,唯其讲究内息循环的极致平稳,稍有差池,便易内热攻心、灵力倒冲。
他原本天资卓绝,术法一道学来不难,偏偏今日不知怎地,心湖如有微石抛落,荡出层层涟漪,使得神息不稳,终至修行过度、气血凝滞。
不过一夜功夫,身子便似遭寒风侵入,骨节间略感发冷。青泠师姐知他T质虽好,却时有旧疾,特地於清晨送来热汤补气,却被他轻声婉拒。
「无妨,不劳师姐。小疾而已,我坐一会儿便好。」
青泠原本yu再劝,见他神sE虽清淡,语气却固执,终究只是递过汤盏,柔声说道:「师尊清晨刚从藏经阁出来,路过此处时望了你一眼,未曾言语。你莫要逞强,若真的不适,还是早些回房静养。」
语罢,她拂袖离去。沈长昀闻言,指尖却在汤盏边缘微顿,像是被什麽不曾留意的小细节牵住了思绪。
——师尊路过此处时,望了我一眼。
那麽,是注目?还是偶然?是见他静坐,心生悯念?抑或仅是……风雪之中一瞥无心?
沈长昀不敢深想。
师尊凌霄晏,素来不苟言笑,亦极少显露情绪。清癯如玉,言行如雪,似从未将谁放进心底。纵有教诲,也多是沉静无声的陪伴,偶有片语,亦如寒石滴水,字字入骨。
但正因如此,那些微光般的注视与言语,才令人无从招架。
沈长昀自幼便明白情之一字於修者而言,是累,是绊。更何况是他这般身份的弟子,而对象,竟是那般高远不可攀的存在。他告诫自己,不可越界,万不可动心。可心意之事,如雪落肩头,不问你愿不愿意受,悄无声息便覆了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日,他在藏经阁外拾书,风起时师尊替他压住书页,袖间冷香扑鼻。他未言谢,却在深夜於案前摹写那页书,反覆临摹数遍。今日,师尊无声注目,他未曾相对,却将那份目光细细拆解,妄想寻出一丝可能。
他知这是错,却止不住心湖晃荡。
手中药汤早已微凉,他却依然未饮,只将盏口缓缓贴於唇边,神思愈远。
风雪再起,帘边簌簌作响,有雪片被风携入屋檐之下,打在他衣角。他轻咳一声,气息隐隐透出薄凉。眉心微蹙,却不肯回房,只取出腰间佩玉,凝神静坐,试图以心守气,驱散寒意。
那佩玉是凌霄晏所赠,初入门时为稳心护识而配,现今已无实用之需,却被他一直悬於腰际。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从未取下,也许是因它温润无声,亦如其人。
一炷香後,他睁开眼,长袖拂落檐雪,整个人似b方才更静了些,也更孤了些。
远处忽有铃音传来,应是师尊自问雪阁主殿行过,脚步未歇,声响如风拂玉环。沈长昀轻抬眼,视线透过薄雾,恍惚见一抹白衣远影,背影笔直,步履无声,逐雪而行,竟无一丝尘气。
他忽然想起师尊常说的一句话——
「心不染尘,方能御劫。」
可他心已动,是否再也无法从劫中自出?
他怔怔望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长廊尽头,雾气重新合上,仿若从未有人来过。他这才回神,低头饮盏中已凉之药,苦涩滑入口中,竟带一丝说不清的暖意。
他不敢多想,只将药盏放回案上,转身取扫雪竹帚,一扫一扫,将门前落雪清去。
风雪浩荡,心事初生,无声而难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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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未歇,问雪阁内静极。一盏茶的时辰悄然流过,沈长昀仍坐於原处,雪落肩头,却似全然未觉。方才饮下的药汤虽暂止寒意,T内灵息却仍纷乱如丝,yu引不引,时有滞结之感。他试图调息引气,但每次至尾轮处总有一处微滞,彷佛有细针盘旋,不痛,却难安。
他本想y撑过去,不愿叨扰师尊。可正当他闭目运功之际,忽听足音轻至,一道白影倏然立於长廊尽头。
是凌霄晏。
那人仍是一袭素白长衣,衣角不染尘雪,雪落其上,未融也未沾,彷佛与天地间自有隔绝之气。眉目冷静如常,声音清润如冰泉轻落石上:
「你气息不稳,修行过急。」
语声不高,却不容质疑。沈长昀怔了一瞬,yu起身行礼,却被他轻摆衣袖止住:「坐着便好。」
话语冷静克制,无甚波澜,却在雪sE帘影中生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清冷威压。
沈长昀唯有垂首轻应:「弟子自知鲁钝,失於调息,让师尊费心了。」
凌霄晏微微俯身,右手於虚空一引,似探入他周身气脉之中,掌间传来一道温润灵力,缓缓探入经络,宛若清泉解结,灵息竟顺畅了数分。沈长昀一惊,随即眉心微皱,因那灵力触处,似有一瞬悸动,从心口微微荡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五转顺畅,第六转时yu速则不达。」凌霄晏淡淡道,「念动太急,气乱神浮。」
「……是。」
「灵台宜清,切莫妄思。」语毕,他已收回掌力,语气亦不再停留,转身yu行。袖风掠过,寒气竟似随之一并带走。
沈长昀抬眼望去,只见师尊背影笔直如剑,步履从容,yu入内室。那一瞬,他本不该多言,却鬼使神差地低声问:
「师尊……」
凌霄晏脚步微顿,却未回头,只侧过身影,轻声道:「何事?」
沈长昀一怔,话已至唇边,却忽觉无从启齿,只得摇首:「无事……弟子只是……感谢师尊出手相助。」
凌霄晏沉默了片刻,未再应答,转身离去。雪雾中,那身影渐远渐淡,最後几乎与白雾融为一T。
他走後,长廊再度归於静寂。沈长昀怔怔地坐了一阵,yu再闭目调息,忽觉一丝异动。
他睁眼,见墙边原本冰冷的石柱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符纸h中透白,纹路细密而稳,为内门符法中极为高阶的「温障符」,可在三日内稳固一方寒气、安养灵息。此符一出,四周气温已隐有回暖,雪气渐薄,寒意似被那符光驱散一层。
他怔住良久,走近一步,才见符角一隅写有两个极淡的字:「静心」。
字迹极细极轻,几不可见,却不似常人笔触。那是师尊的字。
沈长昀x口一紧。
师尊未多言,却留下此符,是怕他夜里静坐再引寒邪入T。那麽,师尊方才话虽冷淡,却其实心细入微、步步留意。他本以为凌霄晏对一切皆无波澜,如风过镜水,不着痕迹。可这符,却明白无误地说明了他的一丝在意——哪怕只是出於师者责任,也让他难以自持。
他将符纸小心收起,藏於袖中,掌心尚留符文余温,却觉b汤盏更暖。
他一向自认冷静,可此刻心中却像被雪中微火炙烧,无声却长久。理智告诉他,那只是师尊偶然之举,是长辈对弟子的一时关照,与情意无涉。但心口的悸动却不听命地泛起一圈圈涟漪,将那些本该压下的思念一点点撩上心头。
他知这念不该起,却起了。
他望向师尊离去的方向,雪雾已浓,什麽也看不见了。可那道背影,那一张符,那一丝温意,却像落雪一般,悄无声息地,在他心湖之上,成了一层根——初生不显,却终会在某日破雪而出,长成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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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雪阁的清晨,静极。雪尚未融,晨光也不曾完全洒落,整个山巅彷佛还沉浸於昨夜未尽的梦境之中。
沈长昀素习早起,这是他入门以来从未间断的习惯。清晨练剑,清心养神,亦为稳固修行之基。他自知资质虽高,但根基稍弱,唯有日积月累,方可追赶那些早他数年入门的同门,方可……更接近那道身影一分。
今晨的雪b昨日更深,阁院中白雾袅袅,寒风偶尔从檐下穿过,带起几片枯叶,落於他脚边。
沈长昀手中长剑尚未出鞘,却先循着旧习,望向远处雪林间那处石台。
那是凌霄晏每日静坐之所,问雪阁主峰北侧一方崖畔,名曰「凌台」。
果然,今日他仍在。
白衣如雪,盘膝而坐,落雪堆於肩膀与发间,却不曾拂去。那人端坐於雪崖间,如一尊寒玉雕成的佛像,既无烟火气,亦无半分人间牵系。若非每日皆见,沈长昀几疑那只是雪中幻影。
那一瞬,他竟不敢移目,只静静望着,像在观一尊古神、一段风雪诗。
他不知自己是从何时起,将这「每日望师尊静坐」的行径,视为清晨的一部分。或许是某日偶然见过,便再无法移开视线。明知不该多看、不该妄动,却偏偏日日如此,视线再也未曾偏离过那处。
雪落无声,松枝垂影。他终於回神,拔剑出鞘,剑音清越,与远方轻雪相应,竟生出几分凄清之感。
他一招一式皆极认真。心无旁骛时,剑气纯粹;但心湖若有波,则难免紊乱。今日,便是後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自己的目光总不自觉飘向凌台。只是一眼又一眼,每看一次,心中便多一分敬意,也多一分难言的情绪,如雪中微火,初看不起眼,却烧得人通T发烫。
他总觉凌霄晏与其他修者不同。那人静则无声,如雪落竹间,不惊一鸟;动则若风拂山林,万物皆伏。其人之姿、之道、之心,皆令他生出无限敬仰之情。
敬仰。
一开始,是这个词。是弟子对师尊的天经地义,是修者对强者的本能倾慕。
但这敬仰,渐渐不再止於修行之道,不止於剑术之理。它像是从石缝中生出的藤蔓,初时不起眼,转瞬已绕上心脉,紧紧勒住。他开始在意师尊的身影,在意他的冷淡,在意他那张总不为谁动容的脸是否曾为自己停留片刻。
他甚至,记得每一场雪落时师尊坐在哪里,每次睁眼时是否瞥见自己习剑的影子。
这些念头,本不该存在。他一再自勉——他只是尊敬师尊,他只是想更接近那样的境界。可再这样欺瞒下去,恐怕连自己都快信了。
那一日,他练剑不慎,右腕扭伤。青泠师姐问他是否因寒气未退而内息失衡,他只摇头,却不敢说,那是因为练至心乱神浮,一时分神,竟在转身时想起师尊今日似未至凌台,才招致失误。
——只是因为没见到,就失神了。
沈长昀将那念头深深藏起,继续舞剑。剑气翻飞,衣袂飘展,在雪地中划出一个个洁白弧光。
他试图以练剑驱逐那份悸动。可他越是专注,越觉心底那道身影越发清晰,仿佛隐隐透过剑光中凝结成影,愈斩愈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猛然收势,剑尖没入雪中,半跪而下,掌心微颤。
冷风袭来,将他额前几缕碎发吹开。他低声喘息,脸sE微白。可下一瞬,他又强自站起,转过身去,再不看凌台一眼。
——不能再多看了。
他告诫自己,这样太近了,会乱。他心志不该为情所动,更不能对师尊心存妄念。那人是天上雪,是远山云,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不是他可以拥有的温度。
可就在这时,远方石台上的白衣人,缓缓睁开了眼。
隔着层层白雾与飞雪,沈长昀却彷佛感觉到那一眼落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一眼,并无情绪。像是平日万千次经过时那样的视线,平静如水。
可他却突然心跳加快,几yu夺门而逃。
那一刻,他彷佛明白了什麽。
——他的情,已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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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风雪渐止,却未放晴,问雪阁仍笼於银白之中。
一整日修行下来,沈长昀全身筋骨如灌铅般沉重。他今日练的是「破云三式」中的断势转身——此式需以气引剑,旋身如风,最忌肢T拖沓。明明昨日才得师尊指点,今日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气与身势融为一T,强行练习下来,几度气息不畅,终至筋脉僵痛、虎口隐隐作麻。
他未言声,只默默收剑、盘膝歇息於廊下。额上薄汗未乾,心中却自觉无地自容。明知修为不足,却仍想与师尊走得更近,这份急於求成的心意,或许早已为师尊所见。
就在此时,一道沉稳声音自身後传来,略带关切:
「今日练得过猛了些。」
他一惊,转首便见一名青年立於阶下。
那人一身深青剑袍,身形挺拔,眉宇虽不似凌霄晏那般冷峻,却自有一GU稳重内敛之气。剑眉入鬓,唇边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阅人无数後依旧能保持清明的长兄。
正是玉衡宗剑堂首席——殷琮,亦是师尊凌霄晏之师弟。
沈长昀慌忙起身行礼:「见过殷师叔。」
殷琮摆摆手,神sE宽和:「不必多礼。我方才自後山回转,远远便见你连练十余式,脚步浮沉、腕骨颤动,是为何事急成此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语气不重,却一下说中关键。
沈长昀微垂着头,半晌才道:「弟子……想早些练成,免师尊失望。」
这话一出口,竟觉脸上微热。他知这理由不够光明正大,却又的确是心中实语。
殷琮闻言,并未责备,只是走近几步,半蹲下来,随手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弧线。
「剑之一道,不在急进。你看,这道弧若直线过疾,易裂。唯有缓转而稳,方能圆满其势。」
他顿了顿,又道:「破云三式虽为基础剑势变式之一,实则蕴有YyAn轮转之理。你如今筋骨尚未锻至极致,若强行运转,非但难以成式,反易伤T。倒不如——」
他语音未落,一道声音自高处传来,冷静如霜。
「不可揠苗助长。」
两人齐然一震,抬首望去。
凌霄晏立於回廊尽头,不知何时现身。白衣掩於Y影之中,气质如远山霁雪,神情一如既往地淡漠,却带着几分不可质疑的威慑。
「他筋骨未稳,气息紊杂,修不得捷径。」他缓步走来,语声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击石有声,「你身为剑堂首席,应知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