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答应?
足利义满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攥在一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当视线扫过“京都防卫权交由大明天兵接管”时,喉头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仿佛被利刃刺穿心肺的困兽。
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高坐上位的朱高炽,嘴唇剧烈颤抖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京都,那是室町幕府经营数十年的根基,是他们这些幕府将军权倾天下的象征,此刻竟要如同弃履般拱手让人!
不管是后小松天皇,还是足利义满,亦或者说京都里面这些大和贵族,大家又不是傻子,谁甘心把自己的生死安危交给一群外人?
足利义满作为幕府将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天皇御所的守卫换成明军,象征皇室的尊严将被彻底碾碎;将军府邸的护卫由外人充任,等于将整个幕府的命脉交到仇敌手中。
而后小松天皇的禁卫军,虽然没有多少,但好歹也是忠心耿耿。
可是这些大明天兵呢?
真让他们来给自己的御所值守,后小松天皇只怕睡觉都不踏实,唯恐这些大明天兵什么时候冲进来砍了自己脑袋!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京都可是大和国的都城,怎么可能一直被明军所掌控,那大和国还有什么主权可言?
“将军阁下!”他突然扑跪向前,额头重重撞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京都乃大和命脉所在,若交予贵军……”
“命脉?”朱高炽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你们斩杀我大明使臣时,可曾想过什么是命脉?”他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瓷片飞溅在足利义满脚边,“从今日起,大和的命脉由天朝上国说了算!”
“无条件投降的意思,是连‘不’字都没资格说!”朱高炽逼近几步,居高临下俯视着瑟瑟发抖的二人,“你们先前纵容倭寇烧杀我沿海百姓时,可想过今日?”
面对朱高炽的质问,足利义满说不出话来。
因为朱高炽说的不错,他们确实这样幻想过。
可是问题在于,这一次的大明王朝,是铁了心要彻底灭了他们啊!
后小松天皇笑不出来了,当他看向身旁的足利义满时,这位幕府将军更是因为恐惧而不断发抖。
紧接着,足利义满看向了第三条款,更是发出了一声哀嚎。
“其三,倭国全境由我大明派遣驻军,包括但不限于各大港口、关键城市、各大矿产所在地等等,大明天兵可以随意调动倭国地方物料为己所用,包括地方倭人劳力在内,敢有反抗不从者格杀勿论!”
当“全境驻军”“随意征调劳力”“格杀勿论”等字眼刺入眼帘,后小松天皇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这被他方才视为转机的册封条款,此刻成了最辛辣的讽刺——所谓国主,不过是明军统治下的傀儡;所谓藩属,竟是要将整个国家拱手相让!
后小松天皇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条约如风中残叶般簌簌颤抖。
当“全境驻军”四字刺入眼帘的刹那,他仿佛坠入冰窖,方才因第一条款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成彻骨的寒意。
港口、矿山、城市……这些维系大和国命脉的要害之处,竟要尽数落入明军掌控,这分明是要将整个国家的咽喉死死扼住!
“不……不可能……”
足利义满惊惶喃喃道。
他眼前浮现出一幅恐怖的图景:明军的铁甲洪流进驻各大港口,战船遮蔽了整片海域;大和子民在刀剑威逼下没日没夜地开采矿产,哀嚎声回荡在漆黑的矿洞;城市街头,百姓们如同蝼蚁般被随意驱赶,稍有反抗便会被当场斩杀。
最后一行字如同毒蛇的信子,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敢有反抗不从者格杀勿论!”
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子民被铁链捆绑,在烈日下拖着沉重的矿石艰难前行;妇女儿童的哭喊声中,明军的刀锋毫不留情地落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这不是真的……”后小松天皇浑身剧烈颤抖,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
先前幻想的权力重生,此刻化作尖锐的讽刺,扎得他遍体鳞伤。
所谓“国主”,不过是明军手中的提线木偶;所谓“册封”,竟是为了更堂而皇之地掠夺和奴役。
大和子民将不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而是任人宰割的奴隶!
这哪里是藩属条约,分明是将大和民族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