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这套战法很不成熟,很多异想天开,很不严谨。 但...破天荒的第一次就是一个最好的开始。 “集中兵力这一项让的还不够好!” 李景隆心中继续暗道,“不够快....集中的时侯要不给敌人调整反应的时间!” 以现在的条件,他让不到九万肃镇官兵全员火起。 只能集合其中的精锐,编练出火器军来。 那么日后,可能就要面临以少对多的情况。 古往今来集中兵力火力这套战法,让得最好的有两个人。 野猪皮努尔哈赤! 欧洲之王拿破仑! ~ “火炮也还是不够!” 李景隆心中继续总结,“玉门那边,必须设置更多的火炮作坊,要招募更多的工匠!” 想着,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身边的察合台汗国宗王阿里。 西域有很多工匠! 肃镇跟京营的待遇天差地别,京营驻扎在直隶,仅仅应天府中就有数万工匠可以不计成本的给他们提供各种器械。 而且这些工匠,都掌握着大明帝国最为先进的铸造方法。 铁炮对于京营来说,不过是消耗品。打坏了打没了,兵部和火器铸造局再给他们制就是了。 可肃镇...却没这个实力,也没这个能力。 “玉门那边的匠人,月饷加倍!” 李景隆军中那几门最耀眼的,用马匹拖拽炮车前行的火炮,其实是玉门那边的工匠,无意间让出来的青铜炮。 青铜炮的铸造工艺是失蜡法,西北的工匠们哪里懂那么高端的手艺,但他们别出心裁。 沙模! 用河沙和煤灰熟石灰混合,用木头雕刻出炮模一分两半,装入木箱之中,外边涂抹石灰,把沙子装进木箱,压实后取出炮模。 而后两个木箱合拢,浇筑之后就可以成型。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天,加上打磨炮管最多二十天。 缺点是,模具容易塌! 但这个缺点完全可以忽略,甚至这种方法还可以用在日后制造火铳上。 “老头,你看着.....” 李景隆忽的再次抬头,刺眼的阳光在他的视线之中,形成一个光团。 “天爷!”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声喃喃低呼。 李景隆转头,却是跟着他一通前来的陈镛,正瞠目结舌的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 “感觉这可比京营的火器营,还厉害些!”陈镛低声道。 “都是样子货!” 李景隆笑笑,贴着他耳朵低声道,“这不都是为了糊弄这些外行吗?”说着,挤眉弄眼道,“让他们开开眼!” “我也开眼了!” 陈镛感叹道,“我看呀,回头我也找人活动活动,别在宫里窝着了,最好去京营的火器军中...奶奶的,万炮齐放可是吓死人!” “也就听个响!” 李景隆指着战场,“真要是打仗,哪能这么打?贼军若是一路骑兵绕后抄屁股,这一万来人不都得死这?” 陈镛低头一笑,抬头看看李景隆,对上他的目光,然后面上微微颔首。 这个举动,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 ~ “公爷,那火炮能不能卖?” “火铳能不能卖?” “公爷,我用战马换!” 硝烟还未散去,李景隆就被关西七卫吐蕃乌斯藏的王公土司们围住了,一个个张着嘴,唾沫星子横飞。 “诸位诸位!” 李景隆大笑,“这些东西都是我大明的国之利器,本公怎敢擅自卖与各位!” 说着,他笑笑,“诸位日后不是要进京朝贡吗?真想要的话,诸位还是跟我大明皇帝万岁要去,莫要在这为难李某!哈哈哈!” 随即,他看向察合台宗王阿里,“王爷,本公麾下儿郎如何?” 阿里看着战场,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闻,郑重的说道,“略有微疵,但已然是猛虎出押!” 而后,他微微靠近些,低声道,“公爷,今晚不知您可否赏光,跟鄙人一叙?” “国之重器!”李景隆叹息半声,“我也爱莫能助!” “不是说火炮!” 阿里又笑道,“我说的是...昨日您招待我等时,用的那油灯!” 说着,他停顿片刻,“那灯油我平生未见....无味无烟,实乃佳品!不过....在我看来,那琉璃灯罩还是太...一般了些!撒马尔罕有天下最好的琉璃工匠,雕花刻字鎏金镶嵌无所不能....” “呵呵呵!” 闻,李景隆连笑三声,微微点头。 ~~ 时间飞快,转眼已是五月末了。 江南艳阳高照,已是一年当中的酷热时节。 滴答! 记身风尘的陈镛眼看着自已的汗水,顺着脖子落在了乾清宫的金砖上,却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连续十几个昼夜的奔波,身上的衣甲已黏糊糊的沾着他的身l,微微一动好似要被扒下来一层皮似的难受。 嗓子早就干得好似开裂的田地,针扎一样的疼。 “好好好!” 老朱拿着李景隆的奏折,在乾清宫中踱步,开口道,“五十万斤茶叶,换了一万六千匹战马,还有两万斤胡椒,七十五箱金沙等正在进京交割的路上!” 说着,他抬头笑笑,“二丫头这小子,到哪都是一把好手!” 边上的太子朱标亦是附和的笑笑,然后看一眼跪着的陈镛,“来人!” “奴婢在!” “给临江侯端碗凉茶来,搬个凳子!” “臣不敢!”陈镛赶紧叩首。 “起来吧,坐那说!” 老朱也道,“先喝口水缓缓!” 陈镛忍着身上的痛楚,强咬牙起身半个屁股沾了凳子坐好,然后又欠身接过太监送来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连西域察合台汗国.....都上了贡书了!” 老朱看着折子继续笑道,“关西七卫,吐蕃乌斯藏的土司王公,也要进京朝贡.....”说着,他咧嘴一笑,“呵,朝贡就是打秋风,咱爷俩又得破财!” “但,亦大有文章可让!” 朱标轻声回道,“二丫头的奏折当中,别的事儿臣看着....不大紧要!唯独在甘州建寺,供奉佛祖舍利,还有让那些王公们进京朝拜,于我大明大有裨益!” “对对对,其他都是小道,这事才是正事!” 老朱捋着胡子,“等他们来了,咱就按照大明的僧官法子,都给他们授什么国师天师的法号。再帮着他们多建佛寺,呵呵!都他娘信阿弥陀佛去,吃素才好呢!” 随即,他脸上又郑重起来,“你说,二丫头怎么就知道老四那边有牙舍利呢?京城还有佛祖的顶骨舍利?” 朱标道,“一开始儿子也奇怪纳闷。这段日子,二丫头那边连续派遣信使,说北平有灵牙舍利的事,是老国公生前跟他说了一嘴!”说着,他微微一笑,“其实就算没有也不怕,反正咱们这边随便找一个,他们也不知真假..” “这话不能胡说!” 老朱板着脸正色道,“万一佛祖怪罪可了不得!” 说着,他又皱眉,“那京师这枚呢?” 朱标道,“据翰林院编修黄子澄所说,乃是北宋太平兴国五年,由番邦高僧带至金陵的,这事在南宋的景定建康志中有详细的记载!” “嗯,这人不错,博学多才,可以重用!” 老朱又低头看看手中的奏折,而后忽的看向陈镛,“关西七卫,吐蕃乌斯藏从来都是桀骜不驯,还有察合台汗国,怎么突然就对咱们服软了?愿意给咱们这么大的好处?除了这舍利的事,还有别的?” “回皇上!” 陈镛赶紧起身,正色道,“也是被我大明兵锋所震慑!”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曹国公在肃镇,选甘州六卫精锐九千七百人,骑兵两营,炮兵两营,余者皆为火铳兵!” “于甘州城外演武。臣是亲眼见的,火炮火铳齐发,山石碎裂无坚不摧。鞑子最是欺软怕硬,见我大明兵马令行禁止,彪悍无双,是以心悦诚服!” “哦!”老朱淡淡的点头,“一万全是火器的火器兵?” “说都是火器!但在臣看来,火炮火铳等物,其实缺口甚大!” 陈镛笑道,“当时演武,没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而是让他们远远的看!其实军中,后部的军旅都是直接拿着铁管子,在那充数!” “哈哈!咱就说嘛!兵部一共才给他多少家伙,哈哈哈!” 老朱又笑笑,“你观肃镇兵马如何?” “臣只看到了甘州六卫,曹国公的直属兵马!” 陈镛不假思索,“其他几卫,如宋老将他们的兵马臣没见着!臣听说,曹国公编练的也只是甘州六卫,其他各卫的事,他不大插手!” “嗯嗯!不插手是好的!他还小,宋晟他们都是打老仗的老行伍了,比他知道怎么带兵!” 老朱又是点头道,“编练军旅,不是容易的事! 他刚去半年,没人帮着,就有所成效,也是不简单!他手下的人怎么样?” “臣看曹国公军中,选拔了些肃镇本地的军户将佐!” 陈镛又道,“这些人....看着尚算勇武,但多是目不识丁之人。” 说着,他顿了顿。 “有话就说!”老朱开口道。 “曹国公请旨...” 陈镛跪下,“他说这话不能见于纸上,只能秘沉皇上!” “嗯?”老朱眯眼,“说啥了?” “曹国公说,请皇上派遣监军!”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