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裴元这种人物都主动找上门来了,不管见还是不见,确实得让江彬拿主意才行。
很快就有亲兵进去通传,接着又以很快的速度回来,硬邦邦的给出了一句,“都督说了,不见。”
裴元笑眯眯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给脸不要脸。”
说完,盯着那亲兵说道,“你去告诉江彬,老子还是那句话。”
“我这么猛,你们不拉拢过去,大家一起对付钱宁,难道还要和我继续结仇吗?”
“再说江彬。”
“他如今已经声望大跌,颜面扫地。唯一收获的,就是我这个能加强他实力的好弟弟。”
“现在他还不赶紧滚出来迎接我,难道从此成为笑柄,就这么窝囊一辈子吗?”
那亲兵听了裴元说的话,沉默了片刻,转身又进去回报。
这次回来就略微客气了些,“江都督有请。”
裴元撇了撇嘴,“不是说让他滚出来迎接我吗?”
说完,又懒懒道,“算了,谁让我是弟弟呢。”
说完,摸了摸腰间的血色袈裟和老鼠口袋,大摇大摆的进入禅院中。
岑猛也紧紧跟在裴元身后。
那些亲兵见只有一人跟随,倒也没有阻拦。
到了那禅院中,裴元眼皮一跳。
就见四下里厢房都有人冒出头来,看样子,竟有不下百人的选锋家丁守在这里。
妈的,这么一看,那些锦衣卫的戒备还是有点作用的。
倒是自己有点大意了。
江彬也没在房中,而正是在禅院中的一棵大松树下,纳凉休息。
裴元看着江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许多结痂的地方,不由想起自己也还没照镜子看看呢。
当时双方都没留手,自己该不会也这么抽象吧。
过几天还要拜堂呢。
裴元正胡思乱想着,江彬冷冷的说道,“这里不欢迎你,有话早说,有屁快放!”
裴元笑了笑,“这么硬气啊。”
说着,一边往前走,一边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下肩膀。
结果裴元没走几步,立刻就让那些关注着外面情况的选锋家丁,一下子就从各个禅房中涌了出来,这些人一个个手持武器,有的还带了弓弩,俱都恶狠狠的注视着裴元。
裴元恍若未见,仍旧从容的走向江彬。
高度紧张的岑猛利索的拔出绣春刀来,护在裴元身侧,就这么将刀一横,挡在那些跃跃欲试的选锋家丁面前。
江彬坐不住了,色厉内荏的从石凳上撑起身子来。
喝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裴元有些怜悯的看着江彬,“当初曾以勇武名扬天下,将射在脸上的箭矢拔出再战的男儿,真不知道以后会被人怎样奚落。”
“你!”江彬瞬间红温了。
若不是打不过,江彬真想揍他,“如果你只有这些话,那就赶紧滚蛋。”
就见裴元看着他,语重心长的劝道,“二哥,你现在亏得这么惨,是该补仓了。”
江彬没听明白,立刻质问道,“你这是何意?”
裴元便循循善诱道,“二哥想想,你当初为何被我三言两语就从府中引出来,和我有这一番龙争虎斗?”
江彬不想还没事,越想越生气。
他的目光扫向那些越聚越多的选锋家丁,心中不停的跳着那个危险的念头。
就听裴元慢慢说道,“还不是因为咱们都是自私的人。”
“外四家军的事情,做不成也就做不成了,可是你却不能成为这场谋划的牺牲品。”
“所以你宁可暴露自己,背刺外四家军,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声名前途,去成就别人的谋划。”
“只是唯一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打输了。”
江彬的脸色难看,越发阴沉。
裴元却不在意,继续慢慢说道,“现在,你既为了个人的前途名誉背叛了那些同伙,又在决斗中失败,没有保住自己的前途名誉。”
“说是一败涂地,也不为过吧?”
江彬忍不住喝止道,“你就是来同我说这些的?你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
裴元脸上讥诮慢慢收起,“当然不是。”
“我也是个自私的人,钱宁想要牺牲我裴元,来达成一石二鸟的谋划。但我去他妈的。”
“现在。”
“该是两个自私的人,筹划下怎么在眼前的局面下,让自己不那么吃亏了的时候了。”
裴元说的露骨,却一下子击中了江彬的想法。
江彬是从低级武官混上来的,他在参加平定霸州叛乱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正七品把总。
依靠着连续的奋战,以及拔箭再战的血勇,这才一下子获得聚焦,成为天下人瞩目的对象。
他也依靠着这个名望一路狂飙,直上青云。
但是从本质而言呢,他的根基虚浮无比,天上地下只在一些人的一念之间。
要知道,文官可以有名无实,因为文官的“名”就是他们的进身之阶。最显著的例子就是翰林院里的那一群词臣,几乎完全不需要什么政治经验,只要慢慢在翰林院慢慢挂机,就有走上权力顶点的道途。
但是武官却不同了,有多大的权势,全看个人的实力。
江彬赖以脱颖而出的武勇是他的个人实力,但是单凭这点个人武勇,又能帮他走多远呢?
江彬是宣府人,最开始却是在大同做武官。
现如今虽然官职升的飞起,但是主要的职司是陪天子演武,顺便操练调入京中的外四家军。
名目上的工作,只有一个守备宣府中路葛峪等堡地方。
他在真正执掌宣府一地的总兵、副总兵面前,虽然不说站如喽啰,但地位却完全不能相比。
江彬能在外四家军中被李琮、神周等人推为首领,一来是因为这个架子是江彬之前为了对抗钱宁一手拉起来的;二来则是因为江彬在皇帝身边很是受宠。
所以江彬才能一直打着“宣大辽蓟”几方的大旗狐假虎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