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万炜这么说,卢象升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大宗正,诸位,如果岛津忠恒真的去了大明,那畿内怎么办?” “整个扶桑,畿内的地势最是平坦,人口最多,商贾往来不绝,是除江户外最繁华的城镇之一。” “诸王若是知道了,恐会生出祸端来。” 万炜并未立即表态,而是不答反问道:“阳羡侯怎么看?” 卢象升略一思忖,缓缓开口道:“大宗正,以卢某看来,畿内如果再岛津家的手里,那就是一个四战之地,诸王定会虎视眈眈。” “但如果再朝廷的手里,那就恰恰相反。” “只要朝廷可以在这里设立都司,安置卫所,那就可以监视各家藩国,成为稳定扶桑的一处重要军镇。” 兵部的霍文博皱眉道:“阳羡侯,大阪南部易攻难守,如果诸藩……” 卢象升微微摇头道:“霍郎中,那就是谋逆了。”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但堂内的众人,确实感觉到了一股肃杀。 没错,畿内在岛津家的手中,诸藩国步步蚕食也好,兴大兵讨伐也罢,都和朝廷的关系不大。 但如果是在朝廷的手里呢? 谁要是敢下手,那可就是造反了。 霍文博以及其他几人,在听卢象升这么说后,皆是微微颔首。 万炜捋须笑道:“看来阳羡侯已经有了决断。” “此事,老夫会向陛下禀奏,请陛下圣裁。” 卢象升拱手道:“那就有劳大宗正了。” 岛津忠恒的事,就在几人的商议中,被确定了下来。 …… 就像万炜之前说的那样,岛津忠恒终究是没赶上大明正旦的大朝会。 等万炜一行人离开扶桑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崇祯六年。 和来的时候只有一艘龙威号不一样,这次返程,是一支还算是庞大的船队。 除了扶桑太上天皇政仁、当代天皇智文(泽宫)、四辻与津子(智文天皇的生母)、近卫信寻等一干所谓的扶桑公家贵族外,还有就是岛津忠恒一家。 在得知万炜和卢象升,已经接受自己所请,允许自己阖家前往大明后,岛津忠恒也很是果断,将岛津家所有的财货装船,带着整个岛津家成员,以及自己的心腹,甚至是一些用惯的老物件,随着万炜一行,离开了扶桑。 这也是为什么,万炜会在年后才返程的原因。 除了等待张庆臻征召的倭人青壮外,就是为了等岛津忠恒。 岛津家水军的一艘安宅船上,岛津光久有些伤感道:“父亲,我们真的就再也不回来了吗?” “虎寿丸,岛津家祖上是渡来人,出自秦氏,先祖弓月君,是中原秦朝始皇帝的十五世孙,应神天皇时代,经朝鲜东渡扶桑。” “我们此去大明,也算是重回祖地了。” 岛津忠恒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但还是对自己儿子出劝慰道。 事到如今,除了用这种话安慰自己,还能怎么样呢? 桦山久高见岛津父子如此,忙是出道;“家督,若殿,大明那位大宗正已经向拙者保证,大明会保证我岛津家的安全和富贵。” 岛津光久听桦山久高这么说,情绪当即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桦山君!” “我等此去大明,用他们明人的话说就是寄人篱下。” 岛津久光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满是不甘。 “虎寿丸!” 岛津光久看到岛津光久的眼神,厉声呵斥了一句。 “父亲……” “住嘴!” “自今日起,我们就是大明人,秦氏后裔!” “哈衣!” 岛津光久垂首应道。 “称是!” “是,父亲!” 岛津忠恒挥了挥手,示意岛津光久退下。 …… 登莱、天津的海面并未化冻,万炜一行选择了从松江府登陆,然后通过陆路返回京城。 一万余倭人青壮,直接被留在了南京。 南京除了孝陵都指挥使司,还驻有十数个满编的卫所。 这些倭人留在南京,绝对翻不起什么风浪。 万炜则是“陪同”政仁他们前往京城。 …… 京城,乾清宫。 朱由检看完手里的题本,抬头对李若琏道:“那个田尔耕,等其回京,朕就交给锦衣卫了。” “臣谢陛下。” 摆了摆手,朱由检继续道:“扶桑那边,锦衣卫也不可松懈。” “对诸藩国,要严防死守。” 说这句话的时候,朱由检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李若琏心里一凛,躬身领命道:“臣遵旨。” “去……对了,安南那边,锦衣卫可有安排?” 正欲让李若琏退下,朱由检又话锋一转,对李若琏问了一句。 李若琏瞳孔猛地一缩,垂首道:“回陛下,成祖皇帝时期,锦衣卫就在安南布置有大量密探,主要是探知军情。” “安南自立之后,至世宗时期,世宗皇帝再次对安南用兵,锦衣卫也有大量密探随行。” “但世宗以后,锦衣卫在安南的力量,就已经极为的虚弱,至万历二十年后,锦衣卫在安南的布置,就已经全部废弃。” “陛下命锦衣卫设立军情司后,臣又秘密派遣密探前往安南,现在大约有一个百户的力量。” “据安南军情司传递回来的消息,如今的安南国内,郑氏和阮氏正在争夺对安南的控制权,双方自天启六年后,就时有战事爆发。” “郑氏在天启年间,和濠镜的葡萄牙人时有接触,从葡萄牙人那里获得了火器和火炮。” “至于南边的阮氏,则是在崇祯三年的时候,意图和热兰遮的荷兰人勾连。” “但因我大明将盘踞在热兰遮的荷兰人驱离,使其并未如愿。” 朱由检听后,再次问道:“莫家呢?”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莫家才是我大明承认的,安南都统使司都统使吧?” “回陛下,自万历年间莫敬典死后,莫家实力就急剧衰弱,被郑氏所拥立的黎氏接连击败,至如今,只能在安南高平苟延残喘。” 朱由检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李若琏赞道:“锦衣卫做的不错,卿也算是有心,竟是将这些事记得这般清楚。” “此乃臣的本分,不敢当陛下夸赞。” “你我君臣,无须如此。” “近前来,朕有件事,交代给你。” 朱由检一挥手,对李若琏招呼道。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