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义渠皱眉道:“哪有其祖父和父亲都还在世,孙子去袭爵的道理?” 周正志猛地转身,看向凌义渠,有些口不择道:“凌给事中是坚持让祖父辈的孔贞运,去承袭胤植的爵位?” “既然爷爷能够承袭孙子的爵位,那是不是说,叔叔也可以承袭侄子的爵位?” 就算是朱由检再迟钝,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当即眼神锐利的,看向周正志和凌义渠两人,厉声道:“放肆!” “臣失,请陛下降罪!” 周正志赶紧跪地请罪道。 凌义渠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紧跟着也跪在了地上。 “二人官降一级,留任原职,再有下次……哼!” 处罚完了两人,朱由检依旧是怒气冲冲,两个混账东西,竟敢口无遮拦,按你们这么说,皇兄的皇位,还能让福王和瑞王去继承对不? 朱由检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再浪费时间,直接乾纲独断道:“衍圣公爵位,就让孔胤浈承继,内阁拟旨吧。” 温体仁心领神会,躬身道:“陛下圣明,臣以为当效洪武年间例,命翰林院重修《孔氏南北宗谱》,以正本源。“ “准了!” 朱由检大袖一挥:“着南宗孔胤浈即刻进京,暂领奉圣大夫职,待勘验宗谱后行袭封衍圣公,北宗不法之人,交付有司论罪,其族人暂居曲阜,不得擅离!” “臣等遵旨!” 群臣齐齐躬身领旨。 朱由检似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道:“吏部。” “臣在。” 吏部尚书周应秋出班应道。 “曲阜知县刘之纶被害,吏部要做好相关抚恤。” “另,曲阜县这地方,毕竟是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吏部在选官的时候,也要注意,最好是选一位性格刚直之人。” “臣遵旨。” 周应秋赶紧应道。 “好,今儿个就先到这里,诸卿若再有奏,可给朕上奏本。” 说完后,朱由检就要转身离开,不想却被周应秋给出拦住了。 “陛下。” 停下脚步,朱由检不解道:“周卿还有事?” “陛下,还是兵部左侍郎的事。” 周应秋先是看了眼温体仁,然后才对朱由检回道。 朱由检略一沉吟,开口道:“之前廷推的时候,朕看许多人都推荐兖州知府朱统鉓,那就他吧。” “臣遵旨。” 周应秋答应后,见朱由检又要离开,脸色一苦,但还是再次开口道:“陛下,臣还有本奏。” 朱由检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周应秋怎么回事儿?” “说。” 心里虽是奇怪,但朱由检还是没有拒绝。 “陛下,还是山东官员的事儿,现在整个山东布政使司,上到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下到各地府县,主官几乎都是出自崇祯元年进士,臣以为这样很容易造成地方抱团,不利于朝廷对山东的掌控,臣建议将这些人分散安置。” “正好,他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批主持新政的官员,到其他地方主政,也可以加快推进新政的落地施行。” 为了政策的持续性,朱由检原本还想拒绝,但听到周应秋后面的话,心里又有些动摇了。 “首辅,你以为呢?” “臣附议。” 对温体仁的回答,朱由检倒是并不意外。 之前因为山东的事,他这位内阁首辅可是饱受诟病。 现在这种情况下,温体仁自是不会出头反对。 朱由检重新坐回御座上,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来。 这次思考的时间,明显比上一次要长得多。 殿内的群臣也都尽量保持安静。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朱由检终于开口了。 “周卿,此事朕准了,吏部稍后给朕上一道题本。” 周应秋闻大喜,躬身道:“臣遵旨。” “另外,翰林院那边也可以遴选部分官员,下放到地方。” “臣遵旨。” 周应秋和翰林院学士孟绍虞两人,齐声领命。 “周卿,还有事吗?” 朱由检这次主动问了一句。 周应秋脸色一红,躬身道:“臣……臣该奏明的都已经奏明了。” “好,那就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 朝会结束后,京城这边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被传到了曲阜。 临近年底,刘若宰和管邵宁两人,在曲阜的局势稳定后,就已经返回了济南府,曲阜只剩京城来的一帮人,以及朱统鉓派过来的一些吏员,暂时负责曲阜县的日常运转。 坐在曲阜县的大牢里,孔贞运看着脸色惨白,浑身是伤,明明才五十不到,但却像是风烛残年般的钱谦益,满脸都是惋惜之色。 当初钱谦益还在京城为官的时候,两人的私交还算是不错,如今看到自己的老友走到这一步,孔贞运心里难免升起一股悲意。 “受之兄这又是何苦呢?” 两人沉默半晌,孔贞运终于开口了。 钱谦益长叹一声:“开仲兄,有些事钱某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唉,孔某明白了。” 孔贞运瞬间就明白了钱谦益的意思。 自己这位老友,出自江南世家大族,有些事着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孔某会上书朝廷,希望朝廷和陛下,可以宽宥钱家,不要牵连太甚,但……” 孔贞运后边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却是表达的很清楚了。 我可以向朝廷为你求情,但你也要自救不是?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钱家。 但你也得付出一些等价的东西不是? 见钱谦益依旧不说话,孔贞运眼睛微眯,轻声道:“关于衍圣公的事儿,京城已经有了消息,孔某得长孙会承继衍圣公之爵。” 钱谦益也听明白了,你就放心的说吧,孔某得孙子是下一任衍圣公,朝廷会卖孔某这个面子的。 说完后,孔贞运也不再催促,静静的等着对方回答。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钱谦益终于开口了。 “先帝的死因,能不能换我钱家一条生路?” “哗啦!” 钱谦益这话一出,孔贞运满脸震惊的站了起来。 “你……你……” “哐当!” 一直在另外一间房间,听着两人对话的许显纯,也猛地推开牢门走了进来。 “说!你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你也参与了?” 许显纯脸上满是煞气,压低了嗓音,厉声对钱谦益质问道。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