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自己儿子这么说,孔宪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刘若宰等人皆是皱起了眉头。 孔贞运倒是神色如常,轻轻摇头道:“孔璋,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呐。” “魏百户,有劳了。” 孔贞运看向为首的那名锦衣卫百户,开口说了一句。 魏大为冷笑着看了眼孔璋,继而转身出了大殿。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是数人被锦衣卫给带进了大殿。 “孔璋,这些人你可认识?” 孔璋闻,下意识的看了眼被带进来的那几人,眼中闪过一道惊慌,但还是坚决否认道:“回大老爷,罪囚不认识他们。” “好!”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莫要怪本官不给你机会了。” 孔贞运说着,对魏大为一伸手,对方赶紧递上一份厚厚的口供。 “看看吧,天启元年,孔璋带领强人,抢夺曲阜县城南关庄……” “天启元年七月,孔璋……” “天启二年……” “天启三年……” …… “崇祯二年,孔璋冒充马匪,袭击宗室,并朝廷官差,意图阻挠朝廷新政。” 孔贞运说完这些,收起那些口供,看向孔璋道:“孔璋,其他罪行不说,但是袭击宗室,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本官知道,你父子皆是孔家的家生子,对主家的忠诚自是不必多说。” “但你们以为,你们不开口,本官就没办法给孔胤植他们定罪对吗?” “朝廷已经行文朝鲜国王,和朝鲜总督,命其将孔家商号在朝鲜的人,全部押解回大明,这是第一。” 见孔宪依旧是不为所动,孔贞运起身走到孔宪跟前,低声道:“锦衣卫已经在苏州,抓获原礼部左侍郎钱谦益。” 听到这话,孔宪神色骤变。 当初钱谦益可是来过孔家的,这件事孔家别的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这位大管家可是全程都参与了的。 孔贞运看了眼他的脸色,继续道:“崇祯二年六月十七、六月十八,钱谦益先后两次拜访衍圣公,之后又……” “大老爷,您也是孔家人!” 孔宪面色惨白,低声嘶吼道。 “正因为本官是圣人后裔,所以才要维护先祖声誉。” 看到这一幕,一旁坐着的刘若宰等人,也都惊奇不已。 他们不知道孔贞运说了什么,竟让孔宪如此反应。 孔贞运重新站起身,吐出一口浊气,再次开口道:“孔宪,想明白的话,就随本官去曲阜县衙,将事情说清楚。” 见孔宪再次一不发,孔贞运出补充道:“就凭现在已有的罪证,孔璋绝对是必死无疑,但如果你能够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陛下或许会网开一面。” “还有,就算你不说,但你能保证钱谦益也不说吗?” 听孔贞运这么说,孔宪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儿子,脸上露出一丝纠结,但旋即又变得坚决。 身为孔家大管家,家里世代都是孔家家生子,孔宪不愿意背上背主的名声。 孔贞运见状,轻叹一声道:“罢,既然你不愿说,那本官也不逼你,左右不过是等锦衣卫将钱谦益押解到曲阜。” “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只是,孔家的千年世德恐会败坏殆尽。” 又看了眼跪在那里,依旧沉默不语的孔宪,孔贞运看向刘若宰等人道:“藩台,臬台,诸位,不如先去曲阜县衙如何?” 刘若宰和管邵宁起身应道:“请。” 一行人来的快,走的也快。 等其全部离开后,衍圣公府的孔胤植等人,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叔父,这件事看来不好处置呀。” 孔兴懋面色凝重。 孔胤植坐在那里,脸色铁青,重重的一拍侧几,怒声道:“他孔贞运是想做什么?” “懋甲,每逢大事有静气。” 坐在孔胤植左手位的孔闻弢,出提醒了一句。 “曾叔祖,您说这南宗是什么意思?孝宗皇帝在位的时候,可是说了,孔家以我北宗为主,他南宗莫非是后悔当初让爵之事,想要将爵位拿回去?” 孔胤植这话一出,堂内众人皆是心神一震。 孔兴懋若有所思道:“叔父,还真有这个可能。” “对皇帝来说,谁来做这个衍圣公无所谓,只要可以收拢天下儒生之心就可,就算是换上南宗的人,对朝廷,对皇帝也都没什么影响。” “相反,还可以敲打我孔家,日后但凡我孔家有任何逾矩之举,朝廷都可以以此为例,换人承继衍圣公之爵。” 孔闻弢听孔兴懋这么说,也想起之前的一桩旧事,出对孔胤植提醒道:“懋甲,莫要忘了南溪公旧事。” 说完后,孔闻弢就站起身,也不用别人搀扶,颤颤巍巍的就出了正堂。 而孔胤植则是愣在了那里。 孔闻弢刚才说的南溪公,不是旁人,正是第十五代衍圣公孔弘绪。 此人作恶多端,多次触犯大明律,并有为制之举,后被科道官弹劾,宪宗下旨夺爵贬为庶人。 孔闻弢之所以提醒孔胤植,就是告诉他,大明不是没有处置过孔家人的先例。 为了保住北宗的地位,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孔胤植自是听懂了自己这位曾叔祖的意思。 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说别的,单单是向建奴走私物资这件事,朝廷和皇帝就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如果自己主动认罪的话,最好的结果也是向南溪公那般,被夺爵废为庶人。 见孔胤植神色一变再变,孔兴懋出劝道:“叔父,您也莫要太过忧心,孔宪那里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轻易给孔家治罪。” 孔胤植闻,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仰躺在椅背上,语气有些倾颓道:“老夫乏了,你等先退下吧。” 视线转到曲阜县衙。 县衙二堂,听完孔贞运的介绍后,刘若宰和管邵宁两人也都面露欣喜之色。 “好!如此一来,也就不用非得有孔家人的口供,才能给孔胤植定罪了。” 管邵宁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