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起升觉得,朝廷会不会让我孔家也推行摊丁入亩?会不会也派人清丈我孔家的田产?” 孔胤植继续问道。 孔兴懋有些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吧?朝廷让我孔家缴纳天税?难道不担心引起天下儒生反对吗?” 正是出于这样的心里,所以孔兴懋才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禀报孔胤植。 孔胤植自嘲一笑道:“眼下就连皇帝的本家亲戚都要缴纳田税,我们孔家又算得了什么?” 孔兴懋听他这么一说,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孔家可是有不少的田地,朝廷赏赐的祭田和学田不算,还有这么多年孔家买来的土地。 还有一些侵占的军屯、官屯,各地百姓的投献,这么多土地如果要缴纳田税的话,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叔父,会不会是您杞人忧天了?” “我孔家毕竟是圣人之后,当初神宗皇帝在位的时候,不也想要推行摊丁入亩吗?最后不还是无疾而终?” 孔兴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这件事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就有过一次,但由于朝中大臣以及地方豪强的阻拦,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孔胤植却是摇头道:“这次不一样,之前的时候,朝廷只是采用了张江陵的一条鞭法,没有全面丈量土地,想要推行摊丁入亩也没有那个基础。” “而且,当时有不少中正之士在朝,他们可以阻拦这些乱政,但现在不一样了。” “朝廷派了人,想要清丈土地,朝中也没有有分量的高官会出面反对。” “以本公看来,朝廷这项政策一定会在整个山东推行,甚至之后会在整个大明推行。” 孔胤植的话说完以后,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半晌后,孔兴懋才开口道:“叔父,您说我们该怎么做?” 端起桌案上的茶盏,孔胤植掀开碗盖,轻轻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轻抿一口,这才开口道:“白莲教肆虐山东,朝廷派来的那些人,本公很担心他们的安全。” “毕竟,他们是要下地清丈田亩的,起升身为曲阜县令,如果朝廷的人来了,你可得注意保护他们的安全。” 孔兴懋听后,心里顿时一颤。 他站起身,走到孔胤植的桌案前,低声道“叔父,魏忠贤率领的厂卫,这个时候正在四处缉捕那些逆贼,曹变蛟的左右虎贲卫此时就在梁山,福王那里还有数千兵马,这么多人就在曲阜左近,一旦出事,那个时候我们可就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孔胤植却是冷笑一声道:“孔家人不要冒头,让其他家去干,你只需要派人放出风去,就说朝廷要清丈土地,收回各家多余的土地,用来分给那些辽东难民。” “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带头发难。” 孔兴懋眼睛一亮,旋即躬身道:“侄儿明白了,这就让人去办。” 等孔兴懋走后,孔胤植有些得意的哼起小调来。 …… 没几天,兖州各地就开始出现了流。 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说朝廷要收回各家各户的土地,然后将多出来的分给那些难民。 什么? 你不相信? 那你看看那些外乡人三五成群的在干什么? 他们不就是在清丈土地,调查各地人口吗? 如果不是想要重新分配土地,那为什么要这么做? 至于说这些土地都是鲁王家的,谁还在乎? 这样的流,自然瞒不过兖州城内的朱常洵、朱聿键、巩永固他们。 “鲁王叔,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朱常洵带着朱聿键他们来到鲁王府,有些迫不及待的对朱寿鋐问道。 朱寿鋐打心眼里不想掺和这些事儿,这些人清丈土地的过程,可是一点颜面都没留,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这已经让朱寿鋐有些不满,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又来问他,他自然不高兴。 “左宗正,这是你们的事。” 朱寿鋐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朱常洵顿时气结,转头看向了朱聿键。 后者起身,对朱寿鋐施礼道:“鲁王兄,那些百姓大部分都是鲁王府的佃户,此事还需要鲁王兄出面,向百姓们解释一下。” “解释?解释管用的话,你们自己不就可以吗?” 朱寿鋐再次婉拒道。 朱常洵闻,神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沉声道“鲁王叔,既然已经答应了朝廷,为什么不协助朝廷尽快将此事推行下去呢?” “罢,罢,罢,本王会让左长史他们出面解释的。” 朱寿鋐看了眼朱常洵,最后还是妥协了。 “那就多谢鲁王兄(鲁王叔)了。” 朱常洵和朱聿键两人对朱寿鋐拱了拱手道。 等离开鲁王府后,朱聿键有些若有所思道:“左宗正,我们恐怕需要厂卫的协助了。” 几人的脚步皆是停了下来。 朱常洵转身看向对方,低声道:“回驿馆再说。” 几人回道驿馆后,朱常洵让人送上凉茶,然后挥手斥退了所有不相干的人,这才开口问道:“世孙,你是觉得那些流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朱聿键点头道:“不错,我们清丈的土地只是鲁王府的庄田,还没有全面推行开来,为什么一夜之间,整个兖州都知道了?” 一旁的巩永固也点头道:“世孙说得不错,清丈土地这件事我们已经在做了,百姓们看到后有所猜测在所难免,但清查人口这件事我们还没做,为什么百姓们也都知道了?” “砰!” “那就让山东当地的厂卫配合!” 听完两人的话之后,朱常洵一拍桌案,当即决定道。 朱聿键起身,拱手建议道:“那就烦请左宗正立即手书一封,请青州那边的魏公公派人来。” “好,本王……” “吱呀。” 朱常洵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贴身大伴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他皱眉看向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殿下,锦衣卫指挥佥事李若琏李大人请见。” “哦?快请。” 朱常洵也不在乎对方的失礼了,当即吩咐道。 稍倾,风尘仆仆的李若琏就来到了正堂。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