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隘口后方的密林之中。
沈之奕亲自坐镇于此。
他从卞人雄的亲兵卫队中,挑选出了一百名最悍不畏死的骑兵。
他们是最后的绞索。
当北蛮骑兵被烈火和滚石冲散阵型,陷入混乱,被两侧的伏兵杀得胆寒之际,他们将如同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剑,彻底斩断敌人最后的生机和希望。
计划,天衣无缝。
就在沈之-奕布置这一切的时候,内应,也开始行动了。
副将赵坤,果然以“加强侧翼防御,防止北蛮小股部队渗透”为名,向卞人雄主动请缨,要求带领一队亲兵,进驻鹰愁涧。
他的真正目标,是隘口侧面山壁上,一处极其隐蔽的暗门。
那是前朝修建的逃生通道,早已废弃多年,地图上都没有标注。
他以为,那是他为北蛮大军准备的生路。
他以为,他将在那里,亲手为自己的功劳簿,添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卞人雄自然是“万般无奈”地答应了。
赵坤带着自己的人,志得意满地开赴鹰愁涧。
他不知道。
在那扇他梦寐以求的暗门之后,等待他的,根本不是什么泼天富贵。
而是陶建和铁鼎,以及他们手中,早已磨得锃亮、饥渴难耐的巨斧。
为了让这场戏演得更逼真,沈之奕甚至故意让陶建的部队,在白天大张旗鼓地进行了一次“换防”。
无数赵坤和李默的眼线,都亲眼看到陶建带着大批人马,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鹰愁涧防区,朝着主关墙的方向移动。
鹰愁涧防务空虚的假象,被彻底坐实。
这让赵坤,和潜伏在关外的北蛮探子,彻底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他们更不知道,陶建的部队在绕了一个大圈之后,早已通过另一条更为隐秘的军用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了山壁上的埋伏点。
兵不厌诈。
与此同时,苏杏吟也没有闲着。
她拒绝了沈之奕让她待在后方安全地带的提议。
这位曾经的名门贵女,此刻展现出了她作为“军师”的另一面。
她带着几名绝对可靠的亲信,换上了猎户的装束,悄然离开了雁门关。
她们的目标,是通往鹰愁涧的各条偏僻小路。
她要在那些地方,布置下特殊的烟火信号。
一旦发现有任何“不该出现的人马”——比如,那位声称要作为预备队,实则可能想来摘桃子,甚至有更深层图谋的参军李默的部队——她就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警报,为沈之奕争取到最宝贵的应对时间。
果不其然。
傍晚时分,参军李默找到了卞人雄。
他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郑重提议,由他亲自率领一支五百人的亲兵,作为机动预备队,驻扎在距离鹰愁涧五里外的黑松林。
美其名曰:“鹰愁涧若有战事,可第一时间驰援,以防万一。”
卞人雄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忠诚”的脸,心中冷笑,表面上却大加赞赏,立刻应允。
至此,所有的棋子,都已各就各位。
冬至夜。
天,阴沉得可怕。
鹅毛般的大雪,从铅灰色的天空中飘落,很快就给整个雁门关内外,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寒风呼啸,如鬼哭狼嚎。
沈之奕独自一人,站在鹰愁涧侧翼最高的山壁之上,俯瞰着下方那片寂静如鬼蜮的隘口。
大雪和黑暗,是最好的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