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徐家。 徐孝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怎麽可能睡着,这次他大哥离开,很可能是天人永隔丶再也不相见。 北上房的卧房里,徐福贵和佳珍同样没睡。 「娘子,你要不要也和我练武?」 徐福贵想着他以后踏上修仙之路的话,和佳珍的寿命上限会有不少差距。 普通人,人活七十古来稀。 而修仙者,即使是练气修士也能活一百二三十年。 「啊?我练什麽武呀,咱家有你和三苟练武还不够吗。」 佳珍不理解徐福贵怎麽说出这麽古怪的话。 「……」 徐福贵一时无语,他不敢将桩功能练出灵根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那你想不想长寿?」 他只能这麽问。 「不想。」佳珍摇头。「活那麽久有什麽好,我一辈子无病无灾活到七十岁寿终正寝就知足啦。」 「好吧。」 徐福贵不再多说。人各有命。 「夫君,我告诉你一件事。」 佳珍趴在徐福贵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悄悄话。 「什麽?你怀了?」 徐福贵惊呼出声,佳珍又怀孕了! 「怎麽,你不想要?还不是怪你~~」 佳珍听出徐福贵略带无措的语气,嗔怪道。 「没丶没有不想要。既然怀了,就生下来吧。」 以徐家现在的情况,再养活一个孩子不难。 他只是惊讶这个孩子的「出现」在他计划之外。 ———— 另一边,徐家农田。 徐孝牛躺在田地里,身下铺着杂草。 他头枕在田垄上,睁大眼睛仰望夜空中的星星,右手抚摸着毛发油亮的大黑。 「大黑,我不在的时候你护好咱家的田。」 「呜~」 大黑感受到离别的情绪,乖乖趴卧在徐孝牛身边,发出轻声低吼。 「大黑,你说我该怎麽和秀莲说啊?」 徐孝牛自言自语。 「汪?」 「大黑,你说我会活着回来吗?」 「汪汪!」 「你意思是我会活着,对吧。」 徐孝牛以为大黑在和他「对话」,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只见大黑焦躁起身,不断用脑袋蹭着徐孝牛,时不时看向徐家宅院的方向,眼神警惕。 嗯? 徐孝牛翻身而起,目光凝重看向他家宅院的方向。 大黑的听觉很敏锐,既然大黑如此警戒,想必是发现了什麽。 「嘘~~」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黑别出声,随后一人一狗在夜色掩盖下摸向自家宅院。 ———— 孔枭已经翻墙进入院内。 以他的轻功,高墙大院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他蹑手蹑脚摸向东厢房,取出一枚迷雾丸和吹气管。只需朝着卧房吹一口迷雾,就能让其中的人呼呼大睡到天亮。 对于徐家的情况,他早已打听清楚:这户人家虽然人多,但除了一个练武的少年,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只有高阶武者才会让孔枭忌惮。 他最怕碰到的目标,是有背景丶有靠山势力的。 他还记得十几年前,他因为没调查清楚背景,盗窃了当地县尉伯叔家的宅子。只是盗窃了上万两银票,没伤人,结果整个县城挨家挨户大肆搜查,差点就抓到他。 自那之后他就学聪明了:最好的目标,是家里有点小财丶但没有人脉的。 「那十几亩药材,卖了两千两银子。再加上秋收丶平时的积蓄,这次又能大赚一笔了。」 孔枭在桐古县已经犯下好几起案子,他准备盗窃过徐家之后,离开桐古县前往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天下之大,只要他小心谨慎,足以潇洒度过晚年。 「哐当!」 院门传来一声巨响。 徐孝牛踹门而入,见一个矮小身影摸到卧房窗边丶手中拿着吹气管。 「什麽人!」 这一声呵斥,惊动了房间里众人。 徐孝苟本来就没睡着,徐福贵和佳珍也清醒着。 徐孝苟和徐福贵几乎是同时冲出房门,看见孔枭的瞬间,二人反应过来:有贼! 之前赵家发生惨案,徐福贵就让家人们提高警惕。 最先动手的是徐孝苟,他和孔枭距离最近,只有两三米远。 更快冲上前的是大黑,在院门开启的同时它就扑向了孔枭。 大黑没有吼叫,直接张开大口下死口,锋利犬牙朝着孔枭膝盖咬去。 「滚。」 孔枭随意一脚踢飞大黑,注意力全在徐孝苟身上。 情况骤然的变化出乎他意料,眼下他几乎不可能悄然杀死所有人再离开,索性先脱身。 双脚猛然蹬地,他朝房顶窜去。 「高手,小心!」 徐孝苟提醒一声,同时使用「虎跃式」飞扑上前,身躯如同猛虎前扑,跃起三四米高冲向空中的孔枭。 「小心飞刀!」 徐福贵忽然想起来,赵家的人是死于飞刀入喉。 徐孝苟见过赵帅家人的死状,所以他瞬间反应过来。 果然,孔枭手在腰间一摸,一柄亮闪闪的飞刀甩向徐孝苟的咽喉位置。他的飞刀是压箱底的绝招,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展现。见过他飞刀的人,几乎都死了。 「嗖!」 飞刀从徐孝苟脖颈旁边飞过,吓出他一身冷汗。 然后紧接着又一柄刀飞来,飞向徐孝苟胸口。 徐孝苟身在空中,无法规避这一刀。他一发狠,将左臂横在胸前。 「噌!」锋利的飞刀入肉,半截刺入手臂。 两记飞刀的时间,徐孝苟扑到了孔枭面前,右手成拳轰向其腹部。 孔枭同样在空中丶避无可避。他桩功三层练成,但现在年龄大了,气血衰弱,实力比巅峰时候弱得多。 他双臂交叉格挡在身前。 嘭~~ 二人在空中相撞,纠缠着跌落地面。 徐福贵眼疾手快,扑上前与孔枭纠缠。他桩功进度和徐孝苟差不多:桩功二层即将练成。 但他没练过拳脚功夫,空有一身蛮力。由于忌惮孔枭的飞刀,他拼命用双手控制住孔枭的右手腕。 「嗬!这人怎麽?!」 孔枭惊了,要是普通人,他一发力足以将对方甩飞。可他被对方控制住,发力居然无法挣脱。 不是说这家人只有一个练武麽? 他不理解。 紧接着,又一人加入战场,是桩功三层丶蛮力最大的徐孝牛。 徐孝牛和他爹一样,空有蛮力,没有功夫。心急之下,他不管什麽技法,一边控制孔枭的左手,一边乱拳挥舞。 「大哥,控制住他!」 徐孝苟低喝一声,扭腰侧身丶全身猛然发力,右肩下压朝着孔枭撞去。是他最擅长的蛮熊靠。 孔枭右边,是不顾一切抓住手腕的徐福贵。左边,是徐孝牛。 父子二人关键时刻用力拉扯,让孔枭呈现出双臂伸展丶中门大开的姿势。 「嘭!」 孔枭身体凌空倒飞,狠狠砸在墙壁上丶反弹跌落地面。 「额…我…」 他胸口塌陷,肋骨碎裂无数,五脏六腑都被震裂了。口鼻溢出汩汩血沫,失去声息。 ———— 众人松了口气。 这次危机,被三人合力解决了。 「三苟,快来,我给你包扎。」 佳珍取出家里的医药箱,心疼徐孝苟左臂受伤。 「没事,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 徐孝苟淡定道,以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只要拔出飞刀丶用肌肉和经脉就能控制止血。 徐孝霞帮忙,和佳珍为徐孝苟处理伤口。 「大牛,走。」 徐福贵给徐孝牛使眼色,二人带着孔枭的尸体和铁锹离开家。 「就埋这儿吧。」 二人来到百壑村外丶靠近百壑山的荒野中。 徐孝牛挥舞着铁锹开始挖坑。 徐福贵则是在孔枭身上摸索着。 孔枭身为游盗,他在哪儿丶哪里便是家,因此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身上藏着。 「功法秘籍?」 徐福贵从他身上摸出一本书,又摸出两个药瓶。 最后仔细摸索,在其裤裆内衬里摸出两张银票。这两张银票,一张三千两银子,一张五千两! 这是孔枭的养老钱。 他年龄越来越大,担心气血衰弱到没办法再偷盗,于是藏了八千两银子在自己裤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