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楼的雅间内,沉香屑的余味与佳肴的香气尚未散尽,气氛却已凝如冰霜。
裴晓柔的丫鬟怒目圆睁,一只手护在自家小姐身前,另一只手几乎要指到魏一裳的鼻尖上,若非主子尚未发话,只怕早已扑上来撕扯。
而被打的裴晓柔,却出人意料地平静。
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发烫的左脸,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丝火辣辣的疼意。
但她还记挂着被打之后的话。
她挥手斥退了激动不已的丫鬟,目光直直地看向魏一裳。
声音都带着急切:“魏姑娘,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魏一裳心中暗自为这位尚书千金的定力,喝了声彩。
换作旁人,挨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巴掌,恐怕早就翻脸了。
她稳了稳心神,为自己方才那惊险万分的举动捏了一把冷汗。
系统的任务,当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上前,亲手为裴晓柔斟了一杯尚温的菊花茶,推至她面前,动作从容不迫。
“裴姑娘先润润嗓子,消消气。”
裴晓柔没有动那杯茶,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魏一裳这才缓缓开口解释道,其实也胡诌:“方才楼下那阵喧哗,裴姑娘听见了对吗?”
裴晓柔的眉心,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魏一裳继续道:“我若没听错,那声音,听着像是,裴家的公子,也就是裴姑娘的兄长吧?”
此言一出,裴晓柔的脸色骤然一白。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丝帕,方才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
魏一裳知道,她猜对了。
她没有给裴晓柔回避的机会,步步紧逼:“而那位被辱骂的,想必就是裴公子的妻子,你的长嫂了。”
“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嫁入尚书府,本就如履薄冰。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家婆母如此训斥,连带着丈夫都跟着颜面扫地。裴姑娘,你觉得,外人会如何议论此事?”
裴晓柔的嘴唇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
她也因为这事焦头烂额,在外面根本提啊不起头。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魏一裳当众说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羞。
结果,就听见魏一场继续说道。
“外人不会说你嫂子行事不端,只会说裴家门第高贵,却容不下一个身份低微的儿媳,说裴家家风严苛,苛待家人。”
魏一裳的语速不快,字字句句却如重锤,敲在裴晓柔的心上。
“今日在牡丹楼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传出去,你兄长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你母亲会落得个‘恶婆母’的名声。而你,”
魏一裳的目光落在裴晓柔身上,变得格外锐利。
“裴姑娘你,待字闺中,即将议亲。京城哪家高门大户,会愿意娶一个娘家有‘苛待长嫂’名声的女子进门?他们会怕,怕你学了你母亲的做派,将来进了门,也是个搅得阖府不宁的主儿。”
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将裴晓柔浇了浑身通透。
裴晓柔彻底怔住了。
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担心的问题。
从前她也只觉得嫂子出身低微,行事小家子气,母亲看不惯也是常情。
可随着年纪越大,看着家族对嫂子的苛待,她是越发的看不下去了。
可她在家里也是人微言轻,不会有人听她的。
但她知道,这么做,终究会影响到自己的终身大事。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一直逃避着,假装看不见家中的矛盾,以为只要自己不掺和,便能置身事外。
“你……你怎么会……”裴晓柔的声音艰涩,她想问魏一裳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