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汗……是她!她带人过来抓我了!她要把我抓回去!”
“她没有抓你……”雅尔都道:“你还在爷爷这里。”
慕椿忽然将头拔起,扑到雅尔都身前,惊恐万分地攥着他的手臂道:“快走!快走!她要杀你……”
“她不会杀我的。”雅尔都涩然笑道,“我是追随她父亲一辈子的人。”
“她连她父亲都杀了……她不会放过你的!她要杀了你,再把我抓回去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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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尔都往萨布勒山巅祭拜他的旧主篾兀真汗的魂灵,垂泪涕泣,一遍一遍地询问:“为何您会留下这样一个后代?她狠毒,残忍,冷血得像一匹只会嗜血的狼。”
山风呼啸从耳边划过,如同利刃一样割着他的面庞,雅尔都想到那个如花朵一样娇艳,神女一样圣洁的玉樽姑娘,心痛她的女儿是这样的面目全非,既没有继承父亲的宽宏,也没有继承母亲的善良,只是延续了父亲的罪孽与母亲的仇恨,在一统大漠的王座上肆意妄为,视杀戮如儿戏,然后将她对这世间的扭曲的情感,悉数发泄在那个可怜的孩子身上。
“可汗……求求您,怜悯我这个还活在世上的人,告诉我……那个孩子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难道您真的……真的死在自己的女儿手上吗?那流躺着您与瑟觅的血的孩子……真的是这样一个残忍到失去人性的怪物吗?”
雅尔都忽然为他感到悲哀。
“义父!义父!”
山下的布理不阔飞驰而来,对从山上缓慢地下来的雅尔都道:“您把浑忽公主藏起来了是不是!”
雅尔都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这是忽然用一副顿悟又嫌恶的神情注视着这个养子,他早该想到的,那狭隘而多疑的兴昔汗,怎么会放心,将他派来驻守这处要塞,果然是在他身边安插了耳目……没想到竟是自己这个养子布理不阔。
布理不阔见状,急切道:“义父!您既然抓到了她,就该把她送到汗庭献给大汗啊!”
“然后呢?让兴昔再度将她囚禁起来?还是直接架起祭坛烧死她?”
“那都是大汗自己的决断!浑忽背叛了丹辽,长生天会降罪给她的。”
“如果长生天真的要降罪,那就降罪给我吧。”雅尔都道,“我就快到长生天那里去了。”
“义父!”布理不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您疯了吗?为了一个奴隶!一个叛徒!一个无视大汗养育之恩却投靠了中原皇帝的女人!您要为了她与大汗为敌吗?”
“你这样问我,是准备好向她通风报信了吗?”
布理不阔愕然:“我……”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愣愣地凝视着雅尔都苍凉的神情,“您疯了,您真的是疯了……那个追随篾兀真汗南征北战的猛士雅尔都将军变成了一个疯子!难道您也被那个下贱女人给迷惑了吗?您想想豁臣哥哥!想想您的部众!想想您用一生追随的篾兀真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