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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1)

(' 裴河宴重新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全部关好后,带着了了一起下楼:“明早十点就要出发,你自己定好闹钟。我让了无来接你,到时候山门处汇合。” “你不和我一起吗?”明明就住在隔壁。 裴河宴回看她:“我明早要去方丈院里坐香聆训,不和你同路。” 话落,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你想跟我一起?” 啊? 了了头大,这不好吧。 她正琢磨着怎么婉拒,抬头时见他唇角微勾,低头浅笑,摆明了是在戏弄她玩…… 顿时噎得眉心一撇,轻哼了一声,小跑着甩下他去画廊下拿回工具包。 裴河宴落后她几步迈出藏经阁的大门,远处的天色像是小宫娥打翻了烛台,在云海上倾倒了一片火焰,云霞如被烧燎的丝绸,如羽织般弥散至整片天空。 他想起了了在洗水池前看他的眼神,也似这炽焰般,燃烧不尽。 他驻足停留了许久,直到钟楼钟声响起,惊起鸟雀,他方才回神,转身握住门舌将大门关上。 落门锁时,裴河宴低头望了眼掌心,他的掌纹乱得和他的心一样,无从整理。 入夜后,了了早早躺上床,准备补觉。 寺里的僧人作息规律,起得早,睡得也早。最后一拨撞钟声结束,寺内的喧闹瞬间归于平静,只余夜风偶尔潇潇。 可今夜连风都刮得十分懒散,一阵疾一阵缓,连遮月的云都没能吹散。 了了躺了会,没睡着,又爬起来趴在墙角,仔细听了听隔壁的动静。 她和裴河宴并不是同时回来的,方才钟停后,她才听到关门声…… 旋即便是在屋内走动时的脚步声以及物品移动时发出的声响。 这会,似乎是睡下了,彻底安静。 了了轻叹了口气,颇觉无趣地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这两日,前一日舟车劳顿,后一日寺里打更,一直睡睡醒醒,休息了个稀碎。 明明身体已经疲惫至极,本该好眠的夜晚,她却连一丝睡意也没有。 她翻来覆去,在月光拨开云雾照入室内时,终于潜入了意识深处。 了了昏昏沉沉了片刻,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一脚踏空,坠入了黑暗中。 她五感仍旧清晰,因此无法判断自己是在梦里,还是不小心卷入了空间缝隙里。 她耳畔,有梵音声声入耳,由远及近。似乎是哪个佛殿正在做法事,数千众僧人吟诵佛经,功德之力缓缓的覆盖了整片庙宇。 了了从床上坐起,踌躇再三,仍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踏出了门外。 她明明是从小屋中走出的,可刚一走到门外,身后的房子便消失了,她面前只有长长的看不到底的白玉台阶。 她彷徨地在原地徘徊了许久,直到吟唱的梵音再次响起,她无法,只能循声往台阶下走去。 天乌压压的,云浪翻卷。视野所及,连绵的山脉在快速飘动的云层间若隐若现。 依稀之间,了了仿佛看见了云端下,矗立在山巅的那座佛寺它背倚苍岭,南望烟江。翠柏森森,红墙朱瓦。 山门之上,有一金碧辉煌的牌匾,御笔亲题,四个大字大慈恩寺。 了了疑惑地皱眉,这不是梵音寺最初创寺时,大雍皇帝封赐的名字吗? 她怎么会梦到这? 了了百思不得其解时,魂魄似被阵阵梵音牵引着,身轻如燕地飘入了地藏殿内。 殿宇中,燃着满屋的烛火,点着无数的往生灯,灯火通明。 地藏菩萨座下的莲花幡上,一年轻僧人,双腿盘膝,一手拈诀,一手持珠,正咏诵着往生咒。 他身后,僧众万千,站了满殿。 所有人,口形一致,如复诵一般,跟着年轻僧人朗朗声声。不同的音色逐渐汇聚,凝成一股强大的念力,恢弘磅礴。 了了从两侧的过道里,逆流上前,走到莲花幡下。 他们像是都看不见她,即便她推着拥挤在一处的僧人,客气的喊他让一让,他们也完全无动于衷。 了了只能绕个道,从长生灯下走过。 她经过时,气流引起的风吹得烛火晃了两晃。原本闭目诵经的年轻僧人,似有所察觉般,倏然睁眼。 他看向晃动不止的长生灯,眼神似在寻找什么一般,没有焦距,没有目的,也没有所踪。 了了却在他睁眼的刹那,如同被定格在了原地,傻傻回望。 她此前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就像她以往每一次梦见他时一样。 了了上一次梦见他,还是在参观完优昙法界的千佛地宫那一晚…… 她推开地宫的宫门,梵音戛然而止。 原本漆黑的石窟瞬间如萤火般亮了起来,石壁上,雕梁画栋,描绘着形色各样的飞天与佛陀,或腾云驾雾,或坐卧竹林。 石壁的另一侧,是满窟石雕的佛像,足有数千座。佛像底座连接石壁, ', ' ')(' 一座座莲台,如盛开在幽冥河畔,圣洁傲然。 她正惊叹这鬼斧神工时,转身看见了地宫中央,用层层幕帘和经幡遮挡的王座。有一年轻的僧人,脚环枷锁,正半卧半坐,姿态慵懒地栖于座上。 她停住脚步,透过层叠的薄纱,望进去。 他的面容模糊,似被什么隔绝了一般,只闻气息,却难窥其容。 见到她,他似是有些意外,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低笑了一声,认真地坐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上的枷锁碰撞作响,落在了了耳中,尤为刺耳。 他却不以为意,一膝微屈,遥遥望了她两眼,屈指轻弹,将她送出了法界。 直到这一次,她终于确认,他们都是同一人。 地宫中身披枷锁的人是,坐在莲花幡上念往生咒的也是,他们都与裴河宴如出一辙。 了了尚在吃惊自己都在做些什么梦时,莲花座上的拂宴侧目看来,那目光如同透过虚空锁住了她。可是凝望过后,他似十分失望,连带着面色也苍白了不少。 他抵着唇咳嗽了数声,气血翻涌间,原本惨淡的唇色反而因此红润了一些。 他重新望向了了,眼神却充满了苦涩:“连最后一面,也不与我见吗?” 他虽是看着自己的,可了了知道,这句话不是和她说的。她的目光越过僧人的肩膀,看向他身后供立的牌位大雍公主,昭和。 她茫然抬眼,四顾之下,眼前的地藏殿似乎一个扭曲的时空,她像是误入法界无法归去的游魂,被排挤着试图推离这个世界。 原本吸引她而来的梵音气势忽变,成了捆缚恶鬼的绳索,勒得她彻底喘不上气来。 杀威棒一棒接着一棒,了了脑袋剧痛的刹那,有人在她耳边急声叫她:“了了。” “了了,醒过来。” 她忽然睁眼。 视野里,裴河宴的面容模糊不清,她却如溺水遇到浮木,慌不择路地抱紧了他。 一小时前, 方丈院。 堂院里,裴河宴伏案默写经书,一则默完, 准备再起笔时, 过云瞥来一眼,叫住他:“过来吧。” 裴河宴搁下毛笔, 收起经书,进屋供到佛龛前,用香坛的三足轻轻压住。 过云就靠在悬窗旁的罗汉木榻上,用刮刀轻轻地刮着一截一寸长的沉香。 香粉落入银垫中,逐渐堆积。他拿起一旁的香勺踢了踢,均匀铺满,再用竹夹夹起银垫放入熏香炉内。 预热过的品香炉,不过片刻,就将沉香的韵味烘热出炉,与寺庙里的香火味融到一处。 裴河宴在佛龛前的蒲团上坐定,伸手理了理玄色的长袍。 过云不允许他出家, 可他从小在梵音寺长大,弟子服除了颜色不同, 样式和材质都与师兄弟们的一样。可即便如此, 他的存在也十分另类。 少年时, 师兄们虽对他照顾有加,可因修行之路不同,大部分时间大家还是各忙各的。只有觉悟, 去哪都会领着他。 佛堂供着拂宴法师的塑像, 师父一日要点三次清香, 每隔三日还要换一次新鲜的水果贡品。 觉悟负责给佛堂的塑像掸尘, 回回去,回回都差使裴河宴给他拿一个放在最底下的鲜桃。 寺庙里的生活很清贫,一盘水果的供数从不超过五个。取走一个,即便是最底下的也分外显眼,这在裴河宴看来,不啻于掩耳盗铃。 况且…… “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拿?” 觉悟答:“你不是真正的出家人,即便违戒了佛祖也不会罚你。” 他年少时找人背锅就已找得理所当然了。 佛堂临山靠崖,种了许多松树。 寺里的僧人对经常来寺庙里的小动物都十分友好,不驱不赶,更不会伤害。所以丢点水果或小物件,在这里很是寻常。 直到有一天,两人被抓了个现行,一并跪在了方丈院里的佛龛前反省忏悔。 这个地方,对他和觉悟而言,是少年时的禁屋,是不愿轻易踏足的地方。 可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佛龛前的烟火味竟成了他最时常想起的味道。 “想什么,都走神了?”过云问道。 裴河宴没回头,只是抬眼看了看佛龛里的佛像,回答:“看到师兄的字,想起我们两已经许久没一起跪在这了。” 过云笑了笑,叹道:“你俩要一起跪在这,得触犯多大的戒规啊?” “偷吃贡品还不够吗?” “那是小时候的错误,你都三十了,难不成还要回去犯同样的错?”过云捻着佛珠,似有所指:“你不会重蹈覆辙,觉悟也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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