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睁眼,都只能看见这万年不变的阴天,枯燥乏味的人,如垃圾般又臭又多的文书,在沉闷的空间内过着毫无意义的日子,我就像一具机器,不能有过多的情绪,一旦被灌满了机油,我就得不停地去伪装着自己…”
“我就像生活在一滩死水里,在臭味熏天的垃圾堆里,要无休止地去处理各种报废的垃圾,还要时刻应对阴沟老鼠们的监视和蛆虫的啃咬。”
寒枭望着黑屿,他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快被压抑到窒息了。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已经在第七区待了5年零6个月。
除了杀,就是死,直面死,濒临死,对死都已经麻木了。
黑屿话风一转,“如果有一只鸟无意间飞进了你的窗户,你就会不受控制地被它吸引,看它如何扑腾着翅膀,在透明的玻璃上横冲直撞,你甚至起了私心,想要关上窗户,将它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我起初觉得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鸟,但现在,我发现了…”
寒枭紧皱着眉头,如果黑屿的嘴里说出任何他不想听见的字,他就会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它根本就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它身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泛着晨曦的光,它会好奇地停在你的手里,问你为什么不去窗外看看,问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这里,甚至轻轻咬着你的手指,想要钻进你的衣服里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黑屿墨色的眸子异常chiluo地望着寒枭,
“我关上了窗户,囚禁的不是她,而是我。”
“一直都是我。”
“从前囚禁的是我的身体,而现在…”
“是我的心。”
呼啸凌冽的风肆意地刮起两人飘动的衣角,随风飞舞的发梢胡乱地拍打在二人冷峻的脸颜上。
这一刻,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寒枭欲言又止,只觉得胸口像堵住了一口气,闷得他难受。
他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去再分走自己的爱,同样也无法阻止黑屿心底已经成形的欲念。
他很清楚,两个人都在清醒地沉溺着,因为沐浴在这束光下,两人贫瘠的土地上,才歪歪扭扭地长出了最后一朵玫瑰。
世界上任何一座牢笼,爱意都能破门而入。
两人静静地对峙着,直到黑屿收回了视线。
“第一区来人了。”
寒枭语气不悦,“来干什么?”
“我怀疑是来监视她的。”
“监视她?”
黑屿说着自己心底的猜想,“她本来就不可能一辈子待在第七区,送她过来无非是想让她受点委屈,认清现实罢了。”
“只要发现她改邪归正了,第一区就会迫不及待地把她接回去。”
寒枭冷笑,“一群恬不知耻的伪君子玩意儿。”
“接她回第一区,然后再强迫她和那些表面道貌岸然、实则内里已经腐朽成枯木的权贵结合吗?这就是所谓的认清现实?”
两人因家族变故,从第一区沦落到第七区,比谁都清楚那些上层的芯子有多肮脏和污浊。
黑屿没有回答,只是将问题抛给了寒枭。
“所以,你会怎么做?”
寒枭的表情陡然间暴戾起来,“如果她不想回第一区,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带走她。”
黑屿的视线追随着远处正在捕食的海鸥,低沉的声线振聋发聩:
“鸟是自由的,谁也不能阻止她在天空中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