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济城,夜色如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 城南中军大帐外,楚宁负手而立,玄色龙纹战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城北方向的天空被染成赤红色,冲天的火焰将云层都烧得发亮,隐约可闻喊杀声随风飘来。 “陛下,火起了。” 贾羽缓步上前,锦衣卫的飞鱼服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蝎族的图腾——一只狰狞的蝎子高举尾针。 楚宁目光幽深,如古井无波:“司马逸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他与蝎族的交易?” “三座边城,十万石粮草,就换来这三万蝎族骑兵。”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监视中!” 贾羽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锦衣卫的探子回报,蝎族骑兵这两日狂奔数百里,体力消耗了不少。”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连片的惨叫。 楚宁眯起眼睛,仿佛能穿透黑夜看到城北的战况:“想必是我军的陌刀队,该出场了。” “陛下神机妙算。”贾羽拱手:“只是那司马逸若见势不妙,龟缩不出……” “他不会。” 楚宁打断道,语气笃定:“司马逸生性多疑又贪功,此刻必在城墙上观望。” “看到蝎族信号箭,他定会犹豫——是出兵接应,还是固守待援。” 他转身走向沙盘,手指点在济城北门,“朕要的就是他这份犹豫。” 城北楚军大营内,战况正如楚宁所料。 蝎族大将赫连辉一马当先,手中弯刀划出一道寒光,将一名楚军哨兵斩于马下。 他身后的三万骑兵如潮水般涌入营寨,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杀!一个不留!” 赫连辉高声喝道,脸上横贯的刀疤在火光中更显狰狞。 他早就探明这北营只有两万楚军,且多是步兵。 以蝎族骑兵之精锐,破营只在顷刻之间。 然而当他率军深入营中,却发现楚军并非溃逃,而是有秩序地向中心收缩。 赫连辉心中一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咬牙挥刀:“冲过去!” 就在此时,冲在最前的蝎族骑兵突然连人带马栽倒在地。 战马嘶鸣着,四蹄抽搐,竟像是突然脱力一般。 紧接着,成片的骑兵如割麦子般倒下,阵型大乱。 “不好!有埋伏!” 赫连辉猛地勒住缰绳,只见地上不知何时撒满了铁蒺藜和绊马索。 更可怕的是,倒下的骑兵竟一时爬不起来,显然中了什么药物。 “放箭!” 一声令下,隐藏在营帐后的楚军弓弩手万箭齐发。 箭雨遮天蔽日,带着死亡的呼啸倾泻而下。 蝎族骑兵的皮甲在近距离根本无法抵挡强弓硬弩,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 赫连辉挥刀格开几支流矢,左臂仍被一支箭擦过,火辣辣的疼。 他怒目圆睁,看到楚军阵中走出一员大将,银甲红袍,正是楚军名将赵羽。 赵羽冷笑,手中长枪直指赫连辉:“来将可留姓名,本将不杀无名之辈!” “本将赫连辉!” “你这卑鄙之人!”赫连辉啐了一口血沫:“你们楚人就会使这些下作手段!” 赵羽不为所动,右手一挥:“陌刀队,上前!” 大地开始震颤。 从楚军阵中走出三千重甲步兵,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柄近三米的陌刀。 刀身寒光凛冽,在火光中宛如死神的镰刀。 “杀!” 赵羽一声令下,陌刀队整齐划一地挥刀。 最前排的蝎族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连人带马被斩成两段。 鲜血喷涌而出,将地面染成暗红色。 赫连辉目眦欲裂,他知道今日已中埋伏,但蝎族勇士从不退缩。 他高举弯刀:“儿郎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残余的蝎族骑兵发起冲锋,与楚军绞杀在一起。 赫连辉亲自对上赵羽,两人刀来枪往,战得难解难分。 但蝎族骑兵已失先机,又被陌刀队所阻,渐渐落入下风。 “放信号箭!” 赫连辉格开赵羽一枪,对亲兵吼道:“让魏军出城接应!” 三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升空,在夜空中炸开三朵刺目的红色烟花。 济城北门城楼上,司马逸死死攥着城墙垛口,指节发白。 他本就阴沉的脸上此刻却布满阴霾。 身旁的丞相程宇急声道:“陛下,赫连将军求援,我们是否按计划出兵?” 司马逸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城外混乱的战局,眉头紧锁。 按照约定,魏军应当出城与蝎族里应外合。 但眼下蝎族明显中了埋伏,胜负难料。 “程爱卿,你看楚军这是……”司马逸声音有些干涩。 程宇凑近低语:“陛下,楚军显然早有准备,若我们此刻出兵,其他三门的楚军必来支援,到时我军又该如何自处?” 司马逸眼角抽搐。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济城被围已半月有余,城中粮草逐渐减少。 楚宁甚至还断了城中粮草。 这三万蝎族骑兵是他用北方三座要塞换来的最后希望,若坐视蝎族覆灭,济城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可若出兵接应,万一失败…… “报!” 一名斥候飞奔上城:“东门、西门楚军有异动,似乎正在集结!” 程宇脸色微变,连忙看去,果然发现东门和西门外的楚军大营火把在不断闪动。 这是集结兵马的迹象! “看来楚军是想吃掉这支蝎族骑兵!”程宇正色道。 司马逸闻心头一震,冷汗顺着背脊流下。 他转身望向城南方向,果然看到火把如长龙般在移动,楚宁这是要 “陛下,必须速决!” 老将王金按剑上前,“要么立刻出兵接应蝎族,要么紧闭城门坐视不管,绝不能犹豫不决!” 司马逸胸口剧烈起伏。 此战关系重大,一旦有失误,别说无法和蝎族兵马里应外合,甚至连济城都有可能会丢失。 这可是魏国最后的屏障,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安身立命之处。 他很犹豫,也很担心。 一个不慎,他将有可能彻底被楚宁拿下! 想到楚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司马逸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