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一直飞鸽进入了城内。 三刻中之后,济城皇宫内。 魏国皇帝司马逸正在御书房焦躁地踱步,这位年近五旬的帝王此刻面色灰败,眼窝深陷,显然已经多日未曾安睡。 突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丞相程宇满脸凝重地快步走入。 “陛下!” 程宇声音发颤:“大事不好!微臣刚接到留守在城外斥候的消息,城内的水道被楚军截断了!” 司马逸闻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扶住案几才稳住身形。 他的手指死死抠进木质桌面,指节发白:“什么?楚军截断了我军水道?” 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 程宇上前搀扶:“陛下保重龙体!据报楚军昨夜突袭城西渠坝,彻底改道了我们的水源。” “水利官估算,最多三日,城内便会断水。” 司马逸猛地推开程宇,一拳砸在案几上,茶盏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楚宁小儿!竟用如此卑劣手段!” 他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一旦缺水,军心必乱,这还如何抵挡楚军的进攻?” 程宇见状,连忙劝慰:“陛下息怒,虽然情况危急,但我们还有后手。” 他压低声音:“按照约定时间,援军将会在两天之后赶到,届时只需我军配合他们行动,便可将楚军击败!” 司马逸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被焦虑取代:“两天?可三天之后就缺水了!” 他一把抓住程宇的手臂,力道大得让老丞相皱眉。 “催!立即给朕催他们快一些!此战必须在三天之内打起来!” 程宇强忍疼痛,点头应道:“老臣这就去办,陛下放心,老臣飞鸽传书联络他们,必能加快援军速度。” 司马逸这才松开手,颓然坐回龙椅。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喃喃自语:“三天……只有三天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抬头:“传令下去,立即实行水源管制!所有水井派重兵把守,优先供应守城将士!民间……民间暂且忍耐。” 程宇欲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老臣遵旨。” 他转身退出时,听见身后传来司马逸神经质的低语:“不能乱……朕的江山不能乱……” 走出御书房,程宇长叹一声。 他知道,接下来的三天,将决定大魏的生死存亡。 而城内百姓,恐怕要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抬头望向城西方向,老丞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决绝取代——为了大魏,有些牺牲在所难免。 一个时辰之后,程宇管控水源的命令一下达,城内百姓顿时惶恐起来。 起初,消息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但很快,恐慌如同野火般蔓延。 人们涌向水井、溪渠,却发现水位已经下降,有的甚至完全干涸。 城西的几口大井旁,早已挤满了人,木桶碰撞,水花四溅,有人甚至直接趴在水井边缘,用手去舀仅剩的泥浆。 “让开!我先来的!” 一个粗壮的汉子推开前面的老妇,将木桶狠狠砸进井里,可捞上来的只有半桶浑浊的泥水。 “凭什么你先?这井是大家的!” 一个瘦削的青年怒喝,伸手去夺他的桶,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推搡、叫骂、哭喊声交织成一片。 混乱很快升级。 有人开始砸开大户人家的院门,试图抢夺私井。 城北的李府最先遭殃,数十个渴的不行的百姓撞开大门,家丁阻拦不住,被推倒在地。 人们蜂拥向院内的水井,疯狂地打水,甚至有人直接跳进井里,用衣服浸湿后再拧出水来喝。 李府的主人,一位年迈的乡绅——站在台阶上,颤声哀求:“诸位乡亲,井水有限,请有序取用……” 可没人理会他。 一个满脸横肉的屠户狞笑着推开他:“老东西,滚开!现在谁还管你?” 老人踉跄跌倒,额头磕在石阶上,鲜血直流。 他的家眷哭喊着想要扶他,却被疯狂的人群冲散。 消息很快传到程宇耳中。他脸色阴沉,猛地拍案而起:“刁民造反了不成?” 他立刻调派兵马,命令城防军镇压。 数百名魏军甲士手持长矛、腰挎钢刀,列队冲向骚乱最严重的街道。 “奉丞相令,凡哄抢水源者,杀无赦!”为首的校尉厉声喝道。 可百姓们已经红了眼。 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嘶吼着:“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了!” 他抓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一名士兵。 “找死!” 那士兵怒喝,长矛一挺,直接捅穿了汉子的胸膛。 鲜血喷溅,人群瞬间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怒吼。 “他们真敢杀人!” “跟他们拼了!” 数十个青壮年抄起木棍、石块,冲向军阵。 谁都知道缺水意味着没命,都想在这个时候抢夺水源,保全性命。 此时若是不争抢,若是被军士们占据,今后他们再想抢回来就难了。 校尉看着冲来的百姓,冷笑一声,挥手下令:“放箭!” 嗖嗖嗖! 箭雨落下,冲在最前面的几人瞬间倒地,哀嚎声四起。 可后面的人仍在往前冲,有人甚至抢到了士兵的刀,疯狂劈砍。 校尉见状,怒喝道:“列阵!杀!” 长矛如林,向前推进。 魏军训练有素,冷酷无情地刺穿每一个挡路的人。 街道上很快血流成河,尸体堆积。 有人跪地求饶,却被一刀砍翻,有人转身逃跑,却被箭矢射穿后背。 一开始的勇气,在见识到了许多尸体之后彻底被冲散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宛如待宰羔羊。 不到半个时辰,骚乱被彻底镇压。 幸存的百姓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再也不敢反抗。 程宇站在城楼上,冷冷俯瞰着染血的街道。校尉前来复命:“丞相,乱民已肃清,共斩杀一百三十七人。” 程宇面无表情地点头:“很好,传令下去,再有哄抢水源者,一律株连全家!” 消息迅速传遍全城。 百姓们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恐惧与怨恨,却像毒蛇一样,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