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时分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楚军营地便已号角齐鸣。 五万大军在城外列阵,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发起冲锋。 取而代之的是数百架投石机和床弩被推到阵前,黑压压地排开,宛如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 “放!” 随着赵羽一声令下,投石机的绞盘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巨大的配重箱轰然落下,抛臂猛地扬起,将燃烧的火球和巨石抛向城墙。 火球划破晨雾,拖曳着浓烟,如陨星般砸向于陵城。 床弩的弓弦震颤,手臂粗的巨箭呼啸而出,直奔城楼上的守军。 “轰!” 一颗火球砸中城楼一角,木制结构瞬间爆裂,火星四溅。 守城的魏军士兵慌忙躲避,但仍有人被烈焰吞噬,惨叫着从城墙上跌落。 巨石则砸在城垛上,砖石崩裂,几名弓箭手被飞溅的碎石击中,当场毙命。 楚宁站在瞭望台上,目光冷峻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并未因昨日的失利而动摇,反而更加沉稳。 “陛下,魏军的投石机反击了。”贾羽在一旁提醒道。 果然,城内的魏军也调整了投石机角度,开始还击。 但楚军的投石机布置在城外开阔地带,可以随时调整位置,而魏军的投石机固定在城内,射程有限,且每发射一次,都需要重新装填,效率远不如楚军。 “让他们砸。” 楚宁淡淡道:“我们的巨石可以源源不断从后方运来,而他们……” 他嘴角微扬:“城内的石头,总有用完的时候。” 城内,司马逸站在城楼上,脸色阴沉如铁。 “陛下,楚军这是要耗死我们!” 乐景咬牙道:“他们的投石机射程比我们远,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守城器械迟早会被砸烂!” 司马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城外那密密麻麻的楚军阵势,眼中闪烁着冷光。 “他们在逼我们出城决战。”他低声道:“但朕偏不遂他们的愿!” 就在这时,丞相程宇急匆匆地登上城楼,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陛下,喜事,喜事啊!” 司马逸眉头一挑:“喜事何来” 程宇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呈上:“大唐四皇子李格已抵达落月坡,准备率领唐军突破楚军阻拦,与我军汇合,共击楚宁!” 此一出,司马逸瞳孔骤然收缩,一把夺过信件,迅速扫视。 片刻后,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啊!大唐果然守信,竟派一位皇子亲临前线!” 他想起此前大汉王朝因损失五万兵马便袖手旁观,不禁冷哼一声: “比起大汉,朕还是更信大唐!” 他抬头望向城外,眼中寒芒闪烁:“楚宁想耗光我们的守城器械?可惜,局势的演变,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传令!全军轮流守城,务必节省器械,不给楚军任何可乘之机!另外,在城内搜集一切可用于守城之物,石块、木料、火油,全部集中!“ 程宇拱手应命,立即下去安排。 与此同时,楚军大营内,一名锦衣卫匆匆入帐,单膝跪地:“陛下,急报!” 楚宁接过密信,目光一扫,脸色顿时一沉:“大唐四皇子李格到了落月坡?为何现在才得到消息?” 按理说,李格离开大唐,再抵达前线,至少需要好几日的时间。 可锦衣卫竟在他已抵达落月坡后才传回消息,这中间的延误,足以影响战局! 贾羽见状,连忙解释:“陛下,这李格是瞒着唐皇李世明秘密出京的,连锦衣卫的眼线都被他瞒过,等我们察觉时,他已抵达落月坡。” 楚宁听完,神色稍缓:“原来如此,倒是朕错怪锦衣卫了。” 他沉吟片刻,眉头紧锁:“李格此人素来骁勇善战,有勇有谋,若他率唐军全力进攻落月坡,以关云的兵力,怕是难以抵挡。” 贾羽闻,却忽然轻笑一声:“陛下,微臣有一计。” 楚宁抬眼:“哦?说来听听。” 贾羽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缓缓道出计划。 楚宁听完,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哈哈大笑:“妙计!既如此,立刻写信通知关云!” 两日后,落月坡。 关云站在营帐外,手中捏着贾羽的信件,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 “贾大人此计甚妙,不过……” 他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本将得提前布置一番。” 他转身走向校场,对副将周苍低声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但表面上要装作松懈之态。” 周苍一愣:“将军,这是何意?” 关云眯起眼睛:“钓鱼,总得先让鱼咬钩。” 副将恍然大悟,立即下去安排。 落月坡的楚军开始悄然调整布防,表面上依旧松散,实则暗藏杀机。 而远在落月坡另一侧的唐军营地,李格正凝视着地图,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 “楚宁以为能困住我们?呵,很快,他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李格负手立于军帐中央,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 他目光如刀,扫过李敬与裴行剑,声音低沉而威严:“明日卯时,全军出击,务必一举击溃楚军防线。” 李敬眉头紧锁,抱拳沉声道:“殿下,楚军据守险要,营垒森严,强攻恐非上策,末将以为,当再寻战机。” “战机?” 李格冷笑一声,突然拍案而起,案上茶杯应声而碎。 “一个半月!整整一个半月你们就龟缩在此!这就是你们等的战机?” 裴行剑面色涨红,忍不住跨前一步:“殿下!我军……” 李敬一把按住裴行剑的手臂,暗中用力一捏。 他深吸一口气,躬身施礼:“末将愿交出兵符,全凭殿下调遣。” 帐内霎时寂静。 李格眯起眼睛,缓缓踱步至李敬身前。 他盯着对方闪烁的目光看了良久,突然大笑:“好!很好!李将军果然识大体。” 裴行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李格转身时,猩红披风扫过他的脸颊,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传令下去,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击。” 李格的声音在帐外远远传来:“本王要让楚军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唐军铁骑!” 待脚步声远去,裴行剑猛地挣开李敬的手:“将军!他这是要把将士们的性命当儿戏。” “噤声!” 李敬厉声喝止,警惕地望向帐外,随后压低声音道:“四殿下乃是皇子,你我若抗命,便是死罪。” 帐外,夜风呜咽,仿佛预示着明日血战的惨烈。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