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跟着自己在这儿,就只能空耗,以及无穷无尽的等待。 再后来有一天,他去看帐篷里的幼崽由于走了很多人,剩下的帐篷基本已经够每个人单间了,不过他和小於还是住一起愕然发现孩子在变透明。 是的,透明。 无论是头发,皮肤,连毛茸茸的小兔耳朵都是。 并不是表皮消退看见骨骼的那种,而是像童话故事里完成愿望后即将变成泡沫的小美人鱼,整只小幼崽都在褪色。 少年慌了,连抱都不敢抱,生怕小孩一碰就碎。 陷入昏迷般沉眠已久的幼崽,却在这时奋力睁开眼。 小手一握一松,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岑寻枝半跪在床边,连忙把自己的手指给他。 崽崽很费劲,也很努力地抓住了他的手。 好在,并没有像岑寻枝预想中最坏的情形那样,直接穿透。 只不过小孩子抓着他手指的小手颜色那样浅淡,像阳光下的雪人一样,随时都会融化。 幼崽呢喃。 岑寻枝俯身。 小、aa,不,不要难过幼崽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乎其微,却还是尽力露出一个小小的、虚弱的笑容,小於、好高兴遇见你呀 他的手指稍稍用了点劲儿,认真道:小於就算不见了,也会、一直想着小aa。 岑寻枝的声音颤抖:你要去哪里? 小孩子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很难再维持清醒:要回家了。 在我身边,不是家吗? 幼崽半阖着眼睛,甜甜地笑了:回有aa的家。 岑寻枝发觉他的称呼发生了改变。 可来不及细想,又听见小幼崽的下一句。 小aa,不要再找他了。 岑寻枝一怔,他又是谁? 小兔兔用尽力气,拉住少年的手往自己脸颊边,做了他最喜欢的动作:蹭蹭。 小aa。爱你。 如耳语。 如梦呓。 如辞别。 在岑寻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滴泪坠落,坠落。 然后,梦境世界开始崩塌。 二十六岁的岑长官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一颗只闻其名、从未亲临的落后星球。 伽玛象限,赫特星域,绒绒球星。 垂耳兔族聚集地。 他条件反射想要去摸轮椅面板,却空无一物。 低头一看,自己是依靠双腿站着的。 试着迈出一步,也很正常。 从这一刻起,岑寻枝就意识到自己不在现实,而是精神领域之中了。 也不是第一次。 以前创伤后遗症发作时,他有过突然回溯至战场上的经历。 黄昏晓星的天空永远等不来真正的破晓,而他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眼前是自宇宙破洞之中涌入的满天钢铁异兽。 他在精神领域里,或者说在梦境里,一次又一次感受着异兽侵袭、撕咬当日的痛楚。 直至麻木,直至竭力,直至昏迷。 再醒来,又是苦闷无趣的现世。 很多次他宁愿一了百了困在梦中,死在战场上,和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一起,和那些被他守护的人一起。 残忍的是,他总是会被逼着醒来。 不过这一回不同,绒绒球星不得不说是个相当温和的星球,碧空万顷,花草漫山遍野,气候永远温和湿润。 若不是过于落后和原生态,恐怕会是很多人度假的选择地。 岑寻枝摸了摸仅有回溯中才能感受到的双腿,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也只有梦中,才能做到普通人想都不用想就能做到的事了。 既然这次的梦境发生在绒绒球星,多半会和他家的小兔崽子有关。 这里会是小於的记忆吗? 那么他在这里,能见到三岁半之前的小家伙吗? 拜饲养一只兔兔幼崽所赐,岑寻枝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分辨出脚下的是垂耳兔们最爱的苜蓿。 小於提到过,他有在照顾一群紫苜蓿花,它们的数量和他在家里的排行一样,是十七。 但其中一朵,被家里骄纵任性的哥哥踩坏了。 既然这般肆无忌惮对小孩儿心爱的花,恐怕平日里也总是欺负他的。 岑寻枝想,现在情形不同了,小崽子姓了岑,有自己罩着。 就算是在梦里,他家的孩子也是不能被其他人欺负的。 想什么来什么,他听见背后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是叫人听了恼怒的、熊孩子的尖叫和大笑。 除了岑小於,岑寻枝还是不怎么喜欢幼崽,皱着眉转身看去。 一群看似和赛瑟纳林孩子没什么差别的幼崽围成一个圈,大叫完了大笑,嘴里还得啵得啵什么。 笨蛋小十七,你想什么呢? 白日做梦呢? ', ' ')(' 像你这种耳朵都不会收的小兔子,怎么可能会有人要啊? 小十七,你说你有妈妈,在哪儿呢?倒是给我们看看啊! 哈哈哈,你可别逼他了,我看他是梦里梦见有妈妈的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