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饰头面买了,曹伯却没力气去乔记食铺吃午饭,人上了年纪,身子骨不中用。回客栈的路上,寻了一家药铺拿药。
“老先生的身子孱弱,并不适合出行,还是尽量在家中静养。”李郎中给抓了药。
曹媛不放心地问,“大夫,我爹没大事吧?”
“这个……”李郎中看到曹伯微微摇头,转而道,“人上了年纪都这样,你好好伺候,别让他累着。”
出了药铺,曹媛不甚放心,“我们去大点的医馆看看。”这处药铺小得很,她总感觉不安心。
“不用麻烦,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吃点药就好。媛儿,我饿了,咱们快回去。”给女儿花钱,曹伯很舍得,到了自己要花,他敷衍多了。
而药铺里,李郎中起身去喝茶,李夫人往外边看了看,确认人走远了才敢说,“刚刚那位,是不是没多少日子了?”
“嗯,能活到这个年纪,也算长寿了。”李郎中喝完茶,看着自家媳妇,犹豫再三,拉着人到里间道,“你干嘛和人乔家说那么高聘金?”
“原来你叹一晚上气是为了这个?”李夫人撇嘴坐下,“咱家玲儿哪点比隔壁的翠翠差,她都可以嫁那么好,玲儿为什么不可以?而且我又不是要来自己用,到时候都会给玲儿当压箱底陪嫁过去!”
她与隔壁不对付,时不时互相比较,特别是儿女之间的事,更要比个高低。她疼爱女儿,若是被隔壁知道女儿的聘金、婚宴处处都不如隔壁,岂不是要被隔壁笑死?
“比比比,你干嘛非要比个高低?”
李郎中憋了好些日子,忍不住争论,“是玲儿的婚事重要,还是你的那点面子重要?我问你,如果有户人家,愿意给你三百两聘金,但对方是个残疾,或者婆母凶悍,公爹无能,你就愿意了吗?”
“当然不愿意!”
“我与你过了大半辈子,小事我不计较,唯独这次的事你做错了。”
李郎中深吸一口气,“乔家我多番打听过,是不错的人家,乔家兴你也见到了,人材样貌都不差,是个良配。你让媒婆跑一趟,主动和乔家示好。”
他们家是嫁女儿,故而更谨慎小心,找一个人打听还不够,得打听得仔仔细细。从小郎君的人品,到家风都要打听清楚。
毕竟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嫁了就是嫁了,就算能和离,往后二嫁的总是更差。
“我不去!”李夫人一听急了,“哪里有女方家主动的,要是说出去,丢死人了!他们乔家如果很有想法,肯定会托人来说,到时候我们顺势少要一些就是。但不可能少太多,如果这点诚意都没有,我怎么放心把女儿嫁到乔家?”
她自己幼年过得艰难,有了女儿后,只要家里有的,都会给女儿用。她的女儿,就是她的掌上明珠。
“你永远只看面子,能不能讲究一点实际的?”李郎中吼了句,“是你非要人家一百八十八两聘金,不得你去示好,给人台阶吗?”
他是气血上涌,实在忍不住凶人,“你要不去,人乔家怎么知道我们的想法?”
李夫人委屈地哭了,抽泣道,“乔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听他们的意思,玲儿嫁过去要干活,你想想,玲儿在家中,最多晒晒草药,洗衣做饭我都不舍得她干。你真愿意女儿嫁过去吃苦?”
“男主外,女主内,本来嫁为人妇,就该操持家事。是你心气太高,把玲儿当宝贝一样供着,除非把玲儿嫁到大户人家当富太太,不然哪户人家的儿媳妇不要干活?”
既然开了头,李郎中便说个明白,“但我们这样的人家,如何攀附高门大户?”
李家也是小本经营,靠着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家产,才有眼下的小铺面,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
李郎中有自知之明,李夫人被说得一直擦眼泪。
过了会,李郎中放缓语气,“好了,我又没说你什么,人乔家急着找儿媳妇,你收拾收拾,快点出门去。”
“知道了。”
李夫人心中还是不太甘愿,“就你把乔家当个宝,我去就是,谁让你是当家的。”
李夫人不情不愿地去找了媒婆,媒婆听到事情有转机,麻溜地去了乔家的铺面,刚看到林氏,便笑盈盈地说有好消息。
“什么好事?”林氏被拉着上二楼,看媒婆一个劲笑,“怎么,有人给我家家兴提亲?”
“差不多意思。”媒婆抿了口茶,心想乔家的铺子真不错,放市井里也数一数二,那个李夫人心真大,如果连这都看不上,还想李家姑娘嫁给谁?
听到这话,林氏迫不及待追问,“你快说,别吊着我,我快急死了。”
“是这样的,李夫人回家后,觉得你家小郎君很不错,你也是个和善人。她怕你有误会,她说的是邻居家的事,并不是她家的要求,所以特意让我跑一趟。”
媒婆见多识广,听到李夫人这么说时,当即明白李家另有说话做主的人,“您千万别误会他们的意思,李家还是很愿意和你们来往。”
林氏懵了,当时李夫人口气坚定,今日突然改了口风,这是什么意思?